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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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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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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喜鹊智救母女俩

夏夜,暑气未消。姑嫂二人坐在院外的打麦场纳凉闲话。蝉鸣歇了,蛙声也渐渐稀疏。夜深露重。

“二嫂,今早我可是全家起得最早的!”小姑子语气带着几分得意。 “你?天天睡到日上三竿的小懒虫?”二嫂笑着揶揄。 “真的!不信咱俩打赌,明早看谁先到这儿!” “赌就赌!输的人得背着赢家绕麦场跑三圈!” “一言为定!”两人说笑着各自回屋歇息。

“麦秸垛后,一双闪烁着狡黠绿光的眼睛在黑暗中得意地一闪,旋即没入茫茫夜色,留下一丝若有似无的腥臊气。”

第一遍鸡鸣刚过,小姑子便悄悄起身,蹑手蹑脚溜到麦场。见四下无人,她心头一喜:“这回二嫂可没话说了!”

鸡叫二遍时,她望见一个裹着头巾的身影从家中走来,正是二嫂!小姑子雀跃着迎上去:“二嫂!你输了!快背我跑三圈!” “唉,好吧,愿赌服输。”二嫂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 小姑子兴奋地催促:“那你快蹲下呀!” “我跑得快,你最好闭上眼睛。”二嫂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异样。 “哼,吓唬谁呢!”小姑子不以为意,笑着趴上那宽厚的脊背。刚一趴上二嫂的背,一股怪味迎面而来。“二嫂,你身上……怎么有股怪味?”她声音发颤地问。可话音未落,耳边已是呼呼风响……小姑子心头猛地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直吓得她魂飞魄散,紧闭双眼,大气不敢出。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粗暴地放下。睁开眼,四周怪石嶙峋,自己竟置身于一个阴森的山洞口!刹那间,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刺眼的阳光让她眯起了眼。小姑子浑身颤抖,环顾四周,层峦叠嶂如囚笼,唯一的出路是那深不见底的山洞。绝望的泪水无声滑落,渐渐化作压抑的呜咽,在死寂的山谷中显得格外凄凉。”

“饿了吧?吃点东西。”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扑鼻的香气让她本能地一把夺过递来的食物,狼吞虎咽起来。 “慢点,别噎着。” 填饱了肚子,她感激地抬起头——站在面前的,竟是一只面目狰狞的麻脸巨猴!小姑子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并用地向后爬去,语无伦次:“你……你……” “别怕,夫人。”老猴妖咧开嘴,露出尖利的獠牙,“我乃得道神猴,请你来,是让你做我的妻子。若从了我,保你锦衣玉食;若是不从……”它眼中凶光毕露,“我先吃了你,再灭你满门!”

小姑子如坠冰窟,泪水汹涌而出。老猴妖步步紧逼,狞笑着扑了上来,山洞里回荡起凄厉的惨叫……

日复一日,小姑子以泪洗面。一个月过去,她形容枯槁,整日倚在洞口,痴痴望着故乡的方向。一只羽翼未丰的小喜鹊时常飞来,在她脚边怯怯鸣叫。怜悯之下,她省下自己的干粮喂养它。小喜鹊在她的照料下,羽翼渐丰。

寒来暑往,小姑子生下了一个浑身是毛的小猴孩。

而在山外的家中,自女儿失踪,母亲日夜哭泣,肝肠寸断,竟至哭瞎了双眼。

一日,母亲独坐门前垂泪。一只小喜鹊在枝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搅得她心烦意乱。她哀叹道:“小喜鹊啊,你叫什么呢?我想我的女儿啊,眼都哭瞎了。你若可怜我,就去替我寻寻她的下落吧?”

小喜鹊依旧叫个不停。 母亲心中一动:“莫非……你知道我女儿的下落?若知道,你就叫三声。” “喳!喳!喳!”小喜鹊清脆地连叫三声。母亲激动得浑身发抖:“小喜鹊啊!若我女儿还活着,你就把她那根红头绳,给我叼回来吧!” 小喜鹊“喳”地应了一声,振翅飞入云霄。

许久之后,一声熟悉的“叽喳”声落在母亲面前。她摸索着,指尖触到一根细绳——刹那间,那鲜艳的红色仿佛穿透了无边的黑暗,在她浑浊的眼底灼烧起来!她“看”到了——不是用眼,而是用心,用母亲刻骨铭心的记忆“看”到了那熟悉的红!“是妮儿的……是妮儿的啊!”母亲紧攥头绳,泣不成声。

哭了许久,她抬起头,感到喜鹊还在身边,忙擦干泪:“小喜鹊啊,你若知道我女儿在何处,就带我去吧!我要救她出来!”

小喜鹊“喳”地一声飞起,在不远处停下等候。母亲循着声音,拄着拐杖,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饿了啃口干粮,渴了掬捧山泉。小喜鹊飞飞停停,就这样引着她在深山老林里跋涉了整整五天。

第六日,眼前出现一座险峻高山。小喜鹊盘旋着,停在了半山腰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外。 母亲仰望着陡峭山崖,心凉了半截:“小喜鹊啊,这么高,我这瞎老婆子怎么上得去啊?” 小喜鹊飞下来,引着她向左绕行。约莫一里地后,一条隐秘崎岖的小径出现在眼前。小喜鹊缓缓向上飞,母亲咬紧牙关,手脚并用,攀爬了大半天,终于气喘吁吁地抵达了那半山腰的洞口。 “小喜鹊……我女儿……真在里面?”母亲扶着山壁,上气不接下气地问。 “喳!喳!喳!”小喜鹊连叫三声,清脆响亮。 母亲抹去满脸汗水,枯槁的脸上绽开了希望的微笑。

她壮起胆子,摸索着向洞内走去,颤声呼唤:“妮儿……小妮儿……妈来了……妈来接你了……” 洞内,正给小毛孩喂奶的小姑子闻声一震!这声音……她难以置信地冲出来,看到洞口的母亲,又惊又喜又怕!“妈!”母女俩抱头痛哭,积攒的泪水仿佛要流尽。

哭罢,小姑子急忙将母亲拉进洞内:“妈!您得赶紧走!那老猴精快回来了,它,它会吃了您的!” “走!妮儿,跟妈一起走!” “走不了啊妈!它脚程快如风,我们跑不过它!”小姑子绝望地摇头。 “我不走!死也不走!我跟它拼了这条老命!”母亲紧紧抓住女儿的手。 “妈——” “你不走,我绝不独活!”

“这……”小姑子心如刀绞。

就在这时,洞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咚!咚!咚!”由远及近! “糟了!妈!它回来了!这下真走不掉了!”小姑子面如死灰。 “走不了就不走了!吃就吃吧!”母亲反倒平静下来。 情急之下,小姑子瞥见角落一口空缸:“妈!快!躲进这缸里!等它走了再出来!” 母亲别无选择,哆哆嗦嗦地钻了进去,小姑子迅速盖上缸盖。

“老婆!我回来啦!哈哈……”老猴妖粗犷的笑声震得山洞嗡嗡作响,“瞧瞧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小姑子强作镇定,挤出笑脸迎上去,将老猴妖让进洞。 猴妖一进洞,鼻翼翕动,脸色骤变!它眼中凶光四射,死死盯住小姑子:“有生人气!谁来过?!” 小姑子腿一软,差点瘫倒,慌忙摆手:“没……没有!真没有!” “没有?”猴妖目光狐疑,“哼,待我搜出来,定要活剥了他!”它开始在洞内翻找,渐渐逼近那口大缸。小姑子脸色惨白,心提到了嗓子眼。情急生智,她狠狠掐了小毛孩一把!孩子“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猴妖闻声立刻转身奔来。小姑子趁机哀求:“我说实话!但……但你不能吃她!” “那要看是谁!” “是……是我妈……” “啊?丈母娘来了?!”猴妖瞬间变脸,挤出夸张的笑容,“请都请不来的贵客啊!我哪敢吃她?快快快!她在哪儿?我要好好拜见丈母娘!” “在……在缸里……” “什么?!”猴妖故作惊讶,“你怎么能让妈待在缸里!太失礼了!”它一个箭步冲过去掀开缸盖,一把将抖如筛糠的母亲提了出来。看到猴妖狰狞的面孔,母亲吓得面无人色。猴妖盯着母亲,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笑,随即又挤出一个夸张的笑容:“哎呀呀,丈母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这小妮子不懂事,竟让您老屈尊在这破缸里!快请上座!”它假惺惺地搀扶,粗糙的爪子却暗中用力,捏得母亲骨头生疼,浑浊的眼睛警惕地‘望’着声音的方向。

此后,猴妖依旧每日外出掠食。洞中,母亲摸索着帮女儿料理琐事,小姑子则强颜欢笑哄着那浑身是毛的孩子。每当猴妖回洞,那沉重的脚步声便如鼓槌敲在母女俩紧绷的心弦上。她们低眉顺眼,不敢有丝毫差池,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恐惧和恨意。

一天,猴妖早早离洞。那那只羽翼丰满的小喜鹊,忽然悄无声息地飞入洞中,绕着愁眉不展的小姑子低旋三圈,将口中衔着的四片异常翠绿、仿佛带着露珠光泽的小树叶,轻轻放在她冰凉的手心。

小姑子看着掌心四片生机勃勃的绿叶,又望望喜鹊灵动的眼睛,一股暖流夹杂着决绝的勇气涌上心头——这是生机,是信号!“妈!”她压低声音,眼中燃起久违的希望火苗:“妈!机会来了!我们逃!”母亲重重点头。

母亲迅速将洞中积攒的金银细软包好,小姑子抱起小毛孩,两人在小喜鹊的指引下,头也不回地逃离了魔窟,向着山外拼命奔去。

天色擦黑,猴妖回到洞中,见洞内空无一人,顿时暴跳如雷!它疯狂咆哮,点燃蜡烛,只见洞内一片狼藉,所有值钱物件不翼而飞!它愤怒地嘶吼着,将怒火发泄在那口大缸上,砸得粉碎。呆坐片刻,它猛然发出一声震天咆哮,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山洞,循着气味直扑山下!

深夜,母女俩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赶路,身后远远传来猴妖凄厉的吼叫:“站住!给我站住!再跑被我抓住,定把你们撕碎吞了!” 母女俩吓得魂飞魄散!小姑子急忙掏出第一片小树叶,对母亲喊道:“妈!快!它贪财!把银圆撒地上!它捡钱没处放,就得送回洞去!” 母亲闻言,毫不犹豫地将大把银圆撒在身后路上。 追来的猴妖看到满地白花花的银圆,果然停下脚步,两眼放光,贪婪地弯腰一个接一个捡拾。捧了满满一大捧,它抓耳挠腮,犹豫片刻,终究抵挡不住财宝诱惑,恨恨地转身,飞一般奔回山洞藏宝。

母女俩趁机又逃了一日一夜,精疲力竭,倒在林间草地上沉沉睡去,竟一觉睡到日头西沉。醒来不敢耽搁,强撑着连夜赶路。

月上中天,猴妖那催命般的吼声再次从后方山林中传来:“跑?看你们往哪跑!抓住就活吃了你们!” 小姑子脸色煞白,急忙掏出第二片树叶。 母亲咬咬牙,将包裹里剩下的所有金银财宝尽数倾倒在路上,珠光宝气洒了一地。 追上来的猴妖再次被满地珍宝绊住了脚。它看着母女俩远去的背影,又看看脚下的财宝,发出不甘的咆哮,最终还是抵挡不住诱惑,俯身疯狂捡拾,再次奔回山洞。

山路渐缓,村庄的轮廓隐约在望,母女俩心中涌起无限希望。

月落西山,黎明将至。就在她们以为即将逃出生天时,那熟悉的、充满怨毒与暴戾的嘶吼声,如同跗骨之蛆,又一次刺破晨雾,紧追而来! “站住——!你们跑不了——!” 母女俩如遭雷击,几乎瘫软在地。 “怎么办?钱……钱都撒光了!都怪我……”母亲懊悔不已。 “怎么办……我……我也不知道啊……”小姑子也六神无主。她颤抖着手,掏出最后一片小树叶。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怎么了?”母亲焦急地问。 “它……它要我……把孩子留下……”小姑子声音哽咽,心如刀割。母亲紧紧抓住女儿颤抖的手臂,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妮儿!听妈的话!它不是人,是妖!留着它,你一辈子就毁了!村里人怎么看?你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它……它终究是那畜生的种!快放下!再犹豫,我们三个都得死!”母亲的泪水同样汹涌,这剜心之痛,她何尝不感同身受? 小姑子看着怀中懵懂的小毛孩,那张混合了人类稚嫩与猴类特征的毛茸茸小脸,此刻正依恋地蹭着她。她的心如被千万根针同时刺穿,泪如决堤。“孩子……我的孩子……”她泣不成声,手臂僵硬得无法松开。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咆哮,她万般不舍地将孩子轻轻放在路边的草丛中。小毛孩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哇哇”大哭起来。 正狂奔而来的猴妖,一眼看到草丛中哇哇大哭、挥舞着小爪子的毛孩。那哭声像无形的钩子,瞬间拽住了它狂暴的脚步。它眼中凶残的红光剧烈闪烁,在追杀的怒火与血脉的本能间疯狂撕扯。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充满不甘与暴戾的咆哮,猛地俯身,粗鲁却又不失一丝本能地抄起小毛孩,不再看逃远的母女一眼,抱着这啼哭不止的“累赘”,如一阵裹挟着无尽怨毒的黑风,卷回了它那阴森的巢穴。

当第一缕真正的曙光刺破云层,照亮出山的小路时,当熟悉的村庄炊烟终于映入眼帘,母女俩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她们紧紧相拥,劫后余生的巨大喜悦如洪水般冲垮了堤防,泪水汹涌而出。然而,这泪水很快又变得苦涩——那被留在深山、啼哭不止的小小身影,成了她们心头永远无法填补的空洞和难以言说的剧痛。她们放声痛哭,为自由,也为这惨痛的失去。

那只通灵的小喜鹊,在染满晨曦的天空中盘旋数圈,发出一声清越悠长的鸣叫,仿佛在向这对历尽劫波的母女告别,又像是在为她们驱散最后的阴霾。它金色的翅膀掠过朝阳,化作一道希望的光影,最终消失在辽阔而自由的蔚蓝深处。

身后,是渐渐隐去的、吞噬了无数噩梦的巍巍山影;前方,是失而复得、却已物是人非的家园烟火。她们相互搀扶,踉跄着走向那既熟悉又陌生的家门,每一步都踏在破碎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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