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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润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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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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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羽”计划 惊蛰 李润泽

                                                        惊蛰

当浑沌的沉睡过一整个冬天,平稳的呼吸开始波动,一声惊雷后万物复苏。此为惊蛰。

                                                                                                                                       ——题记

当春风再一次吹过,柳絮轻轻飘下,春天将又一次的到来。

站在窗子前,一束淡黄的光线透过不那么透明的玻璃,斜斜地射了进来。他缓缓抬起右手,向着光轻轻地抓去,可是手里依旧空空。手指向内弯曲了两次,想要握住些什么,可依旧没有触碰到任何。只是能在细细地注视中看到些许的浮尘,它们在光束里随着气流而上下的翻滚,就像是正伴着《蓝色多瑙河》般翩翩而舞。

或许是因为在屋里待的久了些,而这屋子又总是封闭着的,他的胸口有些发闷,呼吸并不很顺畅,像是在窗边不小心将那柳絮与阳光也一同吸入了气管,又随着呼吸沉降在了肺底,是有些轻浮而也有些厚重。

“咳...”几声咳嗽,他似乎想要将异物这么咳出,可显然的是他没有成功。眉头又蹙起,牙齿轻咬着左边嘴唇里的肉,又咽了几下唾沫。无效,喉咙依旧发痒,胸口依旧沉闷。似乎是没有了办法,他停止了挣扎,只是静静地忍受,等着身体会自然的复原。这是他无数次的经验所讲述的答案,无论多么的疲累与痛苦,只要学会忍受,学会等待,将一切都交给时间与身体,似乎一切的伤痛与不适都将可以复原,像是破镜重圆一般,完美如初。可这又会是真的吗?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是默默地忍受。

“喂,别看了。上号!”

舍友那好似充满激情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几张拉着帘子的床上也像是得到了什么信号,随之响起了“吱嘎”的声响,再紧接着的就是此起彼伏的游戏的开场音乐。他低了低眸,这些声音是很近的,仅凭这也仿佛能感受到他们刚睡醒便又有了火热的心情;可这些声音又是模糊的,他有些听不清他们还说着什么,就好像有着一层屏障,弯弯绕绕也将他浑身包裹,让声音倒显得是噪杂,一种类似背景音的噪杂。可他的心是静悄悄的,像水波平稳的湖面,像山林里孤隐的寺庙,也像是黑夜下的稻田。

或许是屋子有些闷了,又或许是肺中的杂质让呼吸还有些困难,他有些想要逃离。

“我出去走走。”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他好像是说了但却又好像是没说,他无法确定,因为舍友的脸上依旧是毫未消减的激情而对他的话没有一丝的反应。只有他不同,好像真的有一层膜一样的屏障将他包裹,给他与世界多了一层间隔。就好像他没有真正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一样。

他还是选择了走出去。右手轻轻地握上把手,轻轻地旋转,然后轻轻地拉开一条缝。可那令人心生厌恶的“嘎吱”声依旧随之响起,哪怕他尝试了一千次,可它在第一千零一次依旧会响起。或许是门早已破旧了,再怎么尝试也不会有着新的结果,可他总也忍不住再去努努力,总想着兴许这次就成功了呢,到最后甚至更多的是习惯罢了。走出房门,将门带上,在愈发缩小的缝隙里,他似乎看见舍友脸上的笑容变得痴狂,变得扭曲,色调也愈发的灰暗,更像是恐怖。他的心多跳了两拍,再揉揉眼,又恢复了正常,好像刚刚都是错觉,可是他总感觉有些悲哀、有些想要哭泣。

缝隙越来越小,仅剩的一点指着他的床,他好像看见他自己也在那里坐着,脸上一样的露着灰色的,妖魔般的笑容,扭曲而又痴狂。他看向了他,他也看向了他,他忽然感到有些冷,哪怕此时室外温度是快要接近了二十度。他想要再看一看他,多看一些,想要看清那个笑容,看清笑容背后是什么。有些恐惧与慌乱,可他的心跳依旧平稳,就像是本该如此。

“砰”最后的缝隙也被合上了 ,他看见他最后好像笑了又像在说着些什么,他想要把门打开,再听一听。可是一直放在兜里的钥匙却消失不见,好像在之前不小心地拿了出来放在了屋内。现在他已经没有办法,他无法打开这扇门,手也无法敲下去,仿佛敲下去,打开的不是屋子,而是张着嘴的黑洞,等待将他一口吞下。宿舍与世界好像也多了一层膜,独立于此。

那还是向外走吧,不幸的是周天的走廊上总是挂满了刚洗好的衣服,还向下滴着水。他不想挨着这些,湿漉漉的无论接触头发还是皮肤,总让他感到不适。可走廊是狭窄的,本就难以允许几人同时通行,更不论当中间悬挂的衣服又占据了绝大的通道。人们只能像是虫子一样,走在狭窄的一角,还要时刻的注意,生怕哪里有不那么规矩的衣物侵占些许这本就狭窄的空间。在这种时刻,如果当两人迎面相遇时,就总要有人选择做出牺牲。所以他并不期待遇到人,可他还是遇到了。不过,这个人不是别人,他好像又遇到了“他”,“他自己”急匆匆的走来。不过可能是太过匆匆,两个人并没有交流,只是在快要碰到一起的时候,“他”靠向了中间,让两人能够交错而过。在这时,他看到一滴水滴正要落下,从空中悬挂的湿漉漉的裤腿上落下,在暗的楼道中还闪烁着微微的光芒,就这样落在“他”的头上。“他”没有什么表情,错身之后又躲了回墙边。他觉得好像应该说声谢谢,身子微侧,向后回头看去。可视野里只有一个越来越远去的身影,有些纠结,直到“他”打开了宿舍,好像被黑洞吞下,一起融在了膜里,消失不见。看到这,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楼外有着两条路,一条去往食堂,一条去往教学楼。他感觉有些混乱,他见到了好多他,他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想着逃离这里,可是他的心跳依旧平稳。没有饥饿的感觉,当然也不想去学习,但他还是选择了往教学楼走去,或许可能是因为食堂的人会有很多。他有些担忧,担忧当那么多的人聚在了一起,可食堂的大小却是不变的,所储存的气体好像也就只有那么些,他会不会因为没有氧气而窒息。他不知道,也不想去试试,他有点胆小了。哪怕这或许本就是不可能的假设。

教学楼前零零散散的分布着些长椅,有些刚刚好就在梅花树下。走近了,他看见粉色的梅花不知道何时已经朵朵的开放了,想要走近去看一看这一树树的绽放,盈满了天际一般。可他又看见了“他”,步履匆匆的走了过来。于是他住下脚步,在长椅上坐了下来,他想看看那个“他”想要干嘛。而那个“他”正阔步的向前走,视线却停留在手机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偶然一阵子的傻笑,然后又恢复了一幅面无表情的样子。不过,“他”忽然好像是也注意到了这粉色的、娇艳的花儿,于是远远的拿起手机拍了一张,就重又低下头去,双手不停的点着屏幕。或许朋友圈会多出一条所谓的“遇见春天”。

看着“他”又走向了宿舍,想到“他”或许也就要被吞入黑洞,他便莫名的感到有些感伤,有些难过,连眼眶也有些酸酸的。没有再抬头看花,却发现了还洒落着些许枯黄的落叶的草地上长出了小小的,蓝色的花朵,很纯净的蓝色。一只蓝色的小小鸟忽又划过眼前,柔顺而好像是又自由。

他看着那只鸟儿,看着它上下的翻舞,起起伏伏。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或许什么也没有想。直到鸟儿远远的飞走,不知道去往了哪里,他才再度站起身来。

他有些茫然,他又不知道该去往哪里了。这个问题好像是一直一直的困住了他,甚至已经重复的有些麻木,可是却始终始终不知道该去如何,也不曾敢去直面。他的心一直一直在徘徊,在上下的颠倒,像是被倒扣在了盆中,分不清方向,也无处用力。

不知不觉,他也走进了教学楼。他好像又看见了“他”,于是他站在教室外静静地望着,看着“他”坐在教室的最后排。教室前的老师来了又走,不知道换了几拨,可是“他”依旧坐在那里。面前的桌子上摆着电脑,像是在记笔记,可打开的空白的文档只有标题写着几个字。而“他”捧着手机,好像手机反射的光有点亮了,他看不清脸。

恍惚间听到铃声响起,那个“他”快速的收拾好东西,步履匆匆的离开,在离开后门时与他擦肩而过,还带着不解地瞥了一眼。他目送着“他”离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的拐角。再回头看向教室,哪里有什么满屋学生与上课的老师,只不过是空旷的教室里坐着三三两两自习的学生。门上的玻璃映着他的样子,可有些陌生,好像并不是记忆里他的样子。他有些迷惑,有些迟疑,有些不知所措。

于是他无目的的在楼里徘徊,一层层、一间间,像一只幽灵在梦境里飘游,无所依、无所留。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很久,又好像只有短短的一瞬,太阳的光还是斜斜地照进了窗子。他停在了二楼一间教室门口,向里张望着。有些迟疑,有些犹豫,停顿了一会,但他还是走了进去。

梅花铺满了半扇窗,而阳光温暖,透过花间的缝隙,将缕缕阳光洒了进来,洒在了她的身上。一个坐在前排正静静写着作业的女孩,粉色的水杯就放在了侧边。

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本书,他觉得他应该去坐在阳光里,坐在她的旁边。于是他坐了过去,像是本就该这样。他身上的薄膜悄悄的消融了,他好像看见了那些“他”也都消失了,灰色的面容又点上了色,他们在向他笑着,平稳的心跳多了几分变奏。

翻开书,书里夹着一朵粉色的梅花。

嗯,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那个她好像也变成了他。

不,

她好像还是她。

他也变成了他,唯一的他,镜子里的人也不再陌生。

后来他没有再见过她,像是擦肩而过的路人一般,可是那一层层的膜也不见了。

就像春雷将万物唤醒,然后重又隐起。


真实姓名:李润泽

联系地址:陕西省西安市碑林区太乙路街道咸宁西路28号

就读高校:西安交通大学

专业:文科试验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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