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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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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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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的雨

旧时的雨,在发黄的记忆里,总是下得滋滋润润,有情有调的,哪怕是暴雨,亦干净利落,不浑浑当当,拖泥带水,不像现在这雨,下得没头没脑,出人料想。若将旧时的雨,比作或静姝或干练的淑女,现时的雨,则是龌遢的泼妇。

昔年雨,下起来,是一道景致,一片梦,或者一首郁悒的诗:

“我擎着我的房子走路

雨们,说一些风凉话

嬉戏在圆圆的屋脊上

没有甚么歌子可唱”

即便有些寂寥,有些落拓,也难掩骨子内的雅致。这份雅致,便是传统的中国味儿。中国文化的味道。

“腾云似涌烟,密雨如散丝。”晋时雨;“柳枝经雨重,松色带烟深。”唐时雨;“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宋时雨。雨,滴滴哒哒,一路打湿元曲,溅湿官帽椅,滴在《石头记》里的兴隆街。我家一楼的石阶上,也乱纷纷尘起一片短璀的水花,与铁篱上的黄蔷薇幻化成迷离的轻烟了。烟云散去,牛车碾过的湿路,间或有几瓣杏花飘堕。小妹妹赶着白鹅,颠颠摇摇下河去。这是中国的乡村。这一家民国的遗民,落难乡间,偏安古寨,却依然在祖母儒雅的浸茹下,承续着传统的骄傲与自信。每逢落雨天,祖母一招手,我们便纷纷聚拢东厢房里。祖母坐在大床边,一双胳膊轻压桌子上,笑了说,都别闹,教你们背诗。

“《春夜喜雨》杜甫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

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不过,这样的诗,我是早会了的。祖母也知我会,遇我捣乱,会念出一句来,让我对下句。比如:“林外鸣鸠春雨歇”,我就要对“屋头初日杏花繁”;“微雨池塘见”,我就对“好风襟袖知。”了。这样游戏玩过一会儿,大家累了,祖母抬眼看看,窗外雨已经停歇,墙上的天色有些酡红。便挥挥手,都去吧。我们就跑到院子里的雨地里,一遍一遍淌水玩。有时,还打起小伞到寨外,到大河边,寻找腐木长出的木耳、场里生出的豆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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