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最美的心愿

最近，连续的阴雨天气，气温骤降了许多。母亲多次打电话让我帮忙采摘老家门口的柿子，一个劲儿地说，柿子红了，可以摘了，不摘会烂一地，怪可惜的。

老家门口有三棵柿子树。东边的一棵柿子小，结得多，产量高，西边的两棵结出的柿子，果形尖，吃起来，脆甜，口感极好。

这三棵柿树是十多年前，老父亲在家门口一尺见方的水泥夹缝里栽植的，我原来以为是无法栽植成功的，实在没想到奇迹便在方寸之地发生。在父亲精心照料下，柿树抽出枝条，茁壮成长。三五年后，每年都能结出好似小灯笼一样的柿子。十多年前，我在县城卖了单元房，兄弟也在西安生意做得红红火火，父母也进城了，日子过得还行吧。只有在大年三十，我们才打扫老家的庭院，贴对联，挂灯笼……在县城住了一段时间，父母不想在县城住了，父亲说在楼上他心慌，整天吃饭睡觉，心里憋得慌。母亲说她给左邻右舍主动打呼，陪笑脸，人家见了她并不想搭理，像欠债没还似的，唱一句秦腔，都有人找上门嫌吵……花钱买罪受，不如在农村老家舒坦呢。既然如此，2014年春节后，我们就把老家早已破败不堪的老房拆了，重新盖了60多平方米的三室一厅，院里打了水泥地，显得整洁干净。院门外的水台阶，与巷道的水泥路恰好有一尺多的空地，父亲堆了拆房遗留的墙土，用砖垒好，种了几垄韭菜和豆角，过几天便破土而出，生机勃勃，没想到这一点闲地，竟然可以长出好庄稼。

父亲又栽了三棵柿子树，用他的话讲，寓意全家“柿柿如意”。父母又从县城的单元房搬到农村老家，开始种五亩责任田。

大门外的柿子树开始挂果了，到了秋天，果实累累。那时候，女儿才上幼儿园，中秋节，我搬个小板凳，让女儿坐在大门口，透过柿子树的枝桠看天空中的明月。或者到了摘柿子的寒露节，女儿会兴奋地跑前跑后，碰到软柿子，她马上会吃掉，爸爸，柿子真甜，狼吞虎咽，弄得满脸都是柿子的汁液……

前些年摘柿子，基本不用我搭手，父亲就能踩着梯子，这几年，父亲年过古稀，爬不了梯子，摘柿子这种活只能给我打电话，或者求村里的年轻人帮忙。村里年轻人打工的居多，我也忙，抽不开空，熟透的柿子成了鸟雀的美餐。我家白色的猫一一小白隐藏在柿树茂盛的枝叶中，随时准备出击捕捉鸟雀。鸟雀热闹的盛宴背后总是暗藏杀机，鸟雀享用饕餮大餐的同时，随时会丢了小命。善良的母亲很喜欢鸟雀，一看见小白杀机顿起，便大声呵斥：笨猫！吓得小白喵呜一声，惊恐远遁。

去年秋天，母亲给我打电话摘柿子时，我穿着正装准备参加学校的会议，最后无奈，没有接母亲的电话，将手机设置成静音模式。会议一开完，我急忙赶回家，向母亲发了火。不就是摘柿子吗？现在孩子们营养过剩，新鲜的水果都不吃，谁还会吃柿子呀！发火归发火，我换上父亲的旧衣服，提着篮子，开始摘柿子……母亲说，晚上用温水让柿子脱涩，等到明天中午就可以吃了。老婆也尝试用温水的脱涩法，但掌握不了其中水的火候，要么脱涩失败，要么水温过高，煮熟了柿子，咬一口依然是苦涩的。

去年我摘完低处枝条上的枝条的柿子，搬来梯子，摘高处的柿子，枝条差点划破我的脸，气得我直接撂挑子了，算了，高处的柿子让鸟雀吃了吧，让50多岁的我爬梯子，你们也不怕摔伤我……我挑了几枝红通通的柿子，直接进城了，挂在客厅，当作绿植装饰，冬天，柿子软了，便可以吃了，冬天吃一口冻柿子，感觉蛮好的。

今年家门口的柿子又怎么办呢？我问女儿，吃不吃柿子？女儿摇头，不吃。又问她，要不周末抽空去看爷爷奶奶？女儿考虑了一会儿，种小麦时，她答应回老家陪爷爷奶奶。

周末，连续多日的阴雨终于晴了，久违的太阳出来了。我开车回老家，邻居小伙正在帮忙摘柿子，三棵树摘了三大筐，高处的枝条仍然剩了不少柿子，太高了，还是留给鸟雀吧。三大筐柿子，没人吃的，母亲说她请人用柿子酿醋，纯天然，够全家人一年吃了……过日子，就要精打细算。

我离开家的时候，母亲把一根六个火红的柿子的枝条，用剪刀精心修剪成爱心模样，叮咛我挂在女儿宓宓的房间，寓意上初三的孙女学业进步，六六大顺吧。是的，柿子明天还会红的，但青春不会红，所以一定要珍惜时光，积极向上！这便是母亲深秋里，最美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