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早晨,我捧着陈年的余温漫过客厅时,无意间想起唐朝边塞诗人岑参的诗作《韦员外家花树歌》曰:“今年花似去年好,去年人到今年老……”眺望乌江流水,知它多少流年?便看阳台边摆设,然是:尘染三分厚,银杏叶半枝。芦荟锋如箭,春兰发新诗。
回想去年元旦前一天,同样是冰封雪凝的日子,因据实执行“4+3”(每周单位工作4天,进村入户3天)制度,我也随队前往思渠镇前峰村搞结对帮扶……开始,有人建议说:“能否改天嘛,天气凝冻厉害,晓民主村拐得上去不?”“明局”定睛,不屑一顾,道:“哎呀,小问题,去了再说,上不去就想办法嘛!”这就是县委对待脱贫攻坚的态度,同时也是同志们的精神体现。
碧水连天色,深山结远亲;温暖和风里,素月多欣慰。春花秋月,暑往寒来,当自然而然,况今日风雪,也难估明日天气状况……当然,据天气预报告知,说元旦假期依然是凝冻,且天气还要加劲,有些路段可能要进行交通管制。
冰冷的寒风,刺骨的凝沫,尽力释放“前峰”的海拔高度,以及那些枯黄露白与青松恋想。同志们进村的第一件事,便是各自入户,像走亲访友似的,不到家里不放心,甚而还有久别重逢或相见恨晚之感。有的送东西、有的嘘寒问暖、有的顺延所思、有的帮忙打扫卫生等急切而行。实话实说,生在手上的活路,说不得空是假的,关键是思想观念问题。有的倒是懒得稀奇,连起码的“身扫”都不要,要是孟子复活的话,定要火冒三丈,说:“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国为?”其实,日常卫生是人生处事的起码行为,也是小事中的小事,然而小事不但能成大事,还能练就一个人的人格,是最高级、最丰富、最普遍的精神享受。歌德诗曰:“无论哪个年代,不管是百姓、仆从还是霸主,人人承认,唯有人格,才是地球之子的最大幸福。”
回至村委会,已是暮色时分,刚坐下不到一刻钟,就听人提起村中环境问题,其中一位群众说:“大家都晓得,环境卫生就是那边最恼火,特别是下雨天,硬是下不得脚,假如要整治的话,必须拿出硬性态度,要求家家户户参与,做不好就硬是不行!”
听了意见,油然所思,再次漫步傍晚,重复一九九八年九月二十七日所走过的道路……那天,我清晰地记得在竹林边所发生的惊险,许是因为不小心,或善意的提醒,或有意留客,将我鞋陷入泥浆中,同时还灌了点“油墨汤”,幸好定力不错,未出现鞋脚分离。
绕至岔口,回首竹林,凝条低垂,青白分明……驻村第一书记说:“入户道路硬化问题,就属这个组进度最慢,但无论如何,想最迟到年底完成任务。”可是照“明局”的看法,说:“还是早点做完为好:一是捡开石头好过路;二是还有更重的任务在后头。明天,我们就来这儿打扫环境卫生。”
宿夜前峰,寒风劲足,仿佛脱贫攻坚吹响了时代前进的号角,就要彻底打破这个冰封的季节,迎接春天的到来。我半夜梦醒,聆听窗外,异常宁静,试想曾经,在那个无公路、无电、无通信的时代,让人是多么的恐惧……初来乍到,田主任介绍说:“就是八十年代中期,区里或镇上开会,叫人送通知就要二十块钱的脚步费……”要是再往前推,甚至到解放前更是无法想象。我侧过身来,反反复复,将所有的睡意都回锅至黎明,便伴随同志们的吆喝起床,拿起锄头扫把上路,直至傍晚才收工。
元旦的疲劳,滑向思渠古镇的夜晚,浸入浴室的热水,慢慢稀释,勾兑为乌江的梦想。洗过澡后,随行小步,穿过古镇街头,亦是寒灯可数,稀疏的人行裹不住冰寒的厚度,单薄的身影尽力附着隆冬的深沉,包括古镇的迁移与废墟,以及平静的江水无声。那江上的渔火,虽然早已越过“禁渔期”,但冬天依然还在休眠,只是春节前后适当伴随红尘的交响。其实,除了勤劳,便是闲暇,勤中有闲,闲中思勤,即至而真。德国著名哲学家亚瑟·叔本华说:“闲暇是生命的花朵,或者说生命的果实,因为只有闲暇才让人拥有真正的自己。”
清晨叠韵,梦醒时分,侧身聆听,回味长夜:花落花开花心意,梦去梦来梦相圆。门前春兰余香味,回首乌江与君行。一身风寒,半包“油糍”,流溢辣香,拂手冰花,转过民主村,悠悠前峰行。
观风吹草动,荡河山万里,复新年任务,还是环境卫生整治,包括入户引导群众生产生活,转变思想观念,加快脱贫攻坚的步伐,是为时下重中之重。其实,我更崇尚晚清英雄尚福的执着精神,“幸福谈何容易?身内难得一见,身外无处寻觅。”那种心中装着别人的安危与民族的幸福,唯独没有自己,且向艰难永远迈进,并因为努力而得到不断实现,那才是真正的信仰与崇高!
新年伊始,春风送雅,再造伟大的时代,亦如流水不断:绿水乌江绿水情,复过旧年看新年。新年胜过旧年景,但为沧海绘蓝天。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前峰村委会至“竹元坝”的晨跑,也是我入村的坚守,于是将那段不知往返多少晴雨的片断缩为原地跑步,一上一下,一前一后,腾起新年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