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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乾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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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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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峰散记

一个时代,一段历史,载着人事的沉沦,流经深山峡谷,穿过平原高山,抵达岁月的深度,附能精神营养,然自明德开慧。

肖家坝

走进前峰村,略观地形,既有台上,又有台下,背上背着“一口刀”,脚下垫着“寄马台”,岭南犹思酸枣丫,侧身平望竹园坝,长田弯土顺槽风,高岩陡坡笔直望。

前峰村共有三个自然寨(中寨、酸枣丫、竹园坝)七个村民小组(后头坝、肖家坝、长屋干、酸枣上、酸枣下、竹园上、竹园下)246户1016人。追溯源头,来自陕西,后入石灰溪(现酸枣丫)。《田氏宗谱》载:“康熙三十五年十月初十日立,议合官族随府,辨事司宗官田仁溥,朗溪司宗官田仁寿……石灰溪田惟助,南客寨田惟源,黑水田庆玺。”至民国时期,以酸枣垭(丫)统其地域。民国《沿河县志·舆地志一》载:“思渠乡酸枣垭第三保,第九甲,离县城里数九十。”解放后改为“前峰村”,六十年代与相邻民主村合为“峰明村”,后又分开,复归原名。

未到前峰之前,我就对那儿充满着渴望。譬如,宗堂之亡、雪夜袭官舟、结盟刘家、黑水乡长田兴进等有关人物与故事。《沿河剿匪风云》载:“1944年农历腊月26日夜,大雪纷飞,天寒地冻。田庆怀率领20余人,带着斧头、响子锤锤,还有几根步枪,悄悄埋伏在官舟区署后面……”

入村听到的第一个故事是“号军起义”。民国《沿河县志·前事志》载:“田母狗者,沿之酸枣垭人,操舟为业。值何、杨两性械斗于山羊颈,相持旬余,胜负不分。母狗杂何姓队中驱队出战,胜焉,由是有名。号召白号贼为乱,进攻思渠,扎营牛项包,声势甚大。酉阳刺史李平洲与涪陵刺史凌隶生,并通檄黔中官乡兵进剿,战于一口刀,败绩,阵亡千余人,迫凌、李二刺史于泡木坳死焉。贼势更炽,附和者亦众,惟杨盛柏独练团与之周旋,会思南太守徐河清檄官乡兵进剿,杨率众近薄高毛堆,相持不去。田贼率众潜遁德江之黄家屯,时咸丰十年(公元1860年)矣。迨胡黑二授首,田贼遂自称王,分兵攻附近各县,因攻龙泉不下,息于南门大树下,中弹而亡。其妻复率余党为乱,不久就灭,乱遂平。”

聆听故事,仰望半山,一坡荒草。听老支书说:“以前村中生产很热闹,尤其是春天,山歌满坡,牛羊成群,半夜还有人在地里……原来,那半坡上都是土地,包括盖上全在耕种,九十年代初随打工掀起,逐渐撂荒,现在连路都难找了。”

回想去年,于那个遥相偶思的夜晚,睡意被明月无情地稀释,我侧身抚摸被上月光,清凉浅泛,漫卷《长相思·半月西窗》:

玉弓游。玉鉴游。

游到肖家坝后头。

西窗夜夜愁。

杏花悠。菊花悠。

待到归时离水舟。

月明床上留。

菊芳天涯,明月游夜,想妻子“板山”何处?自是十年前的回忆,仿佛“背架”与“马帮”还在赶着关仓的时日,包括烟办人员在内,尾随其后,总是急道:“明天是最后一天,晚点关秤都可以,毕竟得到手的货,捡颗算颗嘛!”

夜深人静,强制入睡,因为督导组马上又要来,要求“四卡合一”必须标准,绝对正确,连小数点后面都要精准,且做到印证有源……月色相远,凉风附窗,仿佛“百日攻坚战”与“冲刺90天打赢歼灭战”还在使劲将“再战100天打好收官战”举过头顶,唯余儿子上学前渴望我回家的心情,以及他自我设计的上学路线伴入梦乡。

酸枣丫

酸枣丫,亦名“酸枣垭”,原为“石灰溪”。因独路通行,人员往来休憩,常以酸枣解渴,叙而得名。寨子分上下二组,人口不多,居住集中……单看地势,背后高山,中间落坨,两边斜坡缓带,左高右低,形似一把歪椅子,或初学者编撮箕,总是不安逸。撮口平流至必要处,突然断折,亦成斜坡滚牛状,誓死不回,古人因此在口上栽风水树,左侧内弯处也有几棵。

沧桑岁月,烟火辽远,其树边及树穴中还有菩萨供奉。据老年人说:“但凡有人家不顺利,或子女灾难过重,常以树求安,或拜“树保爷”,左右护之,纳福长远,千秋万代。”

令人最佩服的还是那棵“拐枣树”,且看树势,生长茂盛,高大光滑,独立有主,无法攀缘。再说果实丰盛,满树鸡爪,如群鸡会聚,似若飞翔,而又沉醉有意,非到完熟不脱落,似乎重阳是欢乐的日子,之后便有风亦落,无风亦落,人们随到收获,捡去泡酒,还管制“风湿症”。

拐枣满地,准入落秋时,又是“环境大提升”的到来,咀嚼土生土

长的“国胜”经典:九十年代初,他背着儿女之罪,从计划生育道路上逃逸,终究生个带把的,有人给他预言——大风一定要来,但一定要往,且加倍偿还……所以,包括住房安全问题,以及危房的拆除完全可以不管,甚至可以用一袋烟点燃永远的观望,任由烈日锤打所谓的罪孽与活该!

漫过心灵,回转树下,倒是迅速的消解,包括那些自我调节与安慰,

以及平心静气的看待和理解都会渗出酸甜苦涩来,犹是结对之人摆脑壳。说来也怪,许是天生有缘,“国军”扶“国胜”,国胜煎国军,胜有过而军费力,外延坎上又坎下,“维相”添“维强”,无相属国胜,胜无当唯强,三家轮演,从未“断炊”,至于公益岗位增加点收入可以,而职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当然,只要“相”在便会盖过一切,或为注目的焦点,或挤偏旁人的视线。为此,所谓的环境整治不过就是三者之重,若能过关乃组上代表,或为村中典型。

牛项包

一步一回头,一转一山岭,再往前看,便是“牛项包”。其海拔近1000米,是前峰村象征性的山岭,同时也是酸枣丫外出的暗号。传说:“以前,酸枣丫人出门团转,包括上至思南,下至涪陵都不同程度享受一些方便或特殊待遇,但前提条件是必须考其真假,能否报准途经‘肖家坝’搭脚上坡十一步石梯子和上‘牛项包’开始三十二步石梯子,如果说得清楚就认定是酸枣丫人。”

去牛项包那天,天气不是很好,浓云低沉,寒漫山岭,虽有满山杂木丛林的遮隐,却也难抵晚秋的深陷。听向导说:“在山顶上能看到云南玉龙雪山,铜仁梵净山……”面对南面的搜寻与东边的遥想,还是那些厚厚的乌云笼罩。看脚下百丈悬崖,青山成行,似如三军齐阵,号声连天,整装待发,旗开得胜雁归来,再出前峰必骁勇。

听维发同志介绍说:“当年,这里是号军起义与盘踞的地点,现在每年还有人来纪念,前年正月十五那天非常热闹,旗帜飘扬,击鼓歌乐,果品茶食,以祭先辈。”民国《沿河县志》载:“清咸丰初年(1851年),乱民胡黑二、田母狗(田洪富)等先后啸聚党众万余,响应白巾贼首刘永虎……于荆竹园袭击思南,城陷,太守福奎殉焉。”

牛项包,山势险要,独路通行,易守难攻,且半山有个溶洞,洞中有天坑……听向导说:“洞不是很大,能容两百多人,以作囤积之用。以前,有人在里面发现过枪、弹壳、军刀、破碗等,还得过一把宝剑和一枚印章。”

历史的深度,历史的探寻,以及洞中的猜想,包括印章的思考,是否与太平天国革命有必然的联系,或受到一定的影响等串串疑问,只能伴随慢慢返回村委会。

竹元坝

竹元坝,与酸枣丫类似,也分上下二组,人口悬殊不大,但唯一不同的是地形地势,有点像半圆形的歪撮箕,且向内倾,其名与“竹”有关。听支书说:“竹元坝竹子很多,满寨都是,家家成林,且基本是金竹。近年来,因水泥板代替‘晒天’,竹子无多大用处,又年年生发,逼近房屋,既不安全,又影响环境卫生……二〇一六年,外出打工人员回家过年,共商其事,各户行动,便砍出了爽朗。”

从竹林中脱颖而出的村寨,虽给人有明快而干净利落的感觉,可是

像人穿衣服一样脱得大多,又过多露出单薄与清寒来。假如遇着解缙、陆容、郑板桥在场肯定不会答应。没有竹子,又何谈君子,更无“门对青竿竹,家藏万卷书(解缙作)。不种闲花,池亭畔、几竿修竹……历风霜、不变好风姿,温如玉(陆容《满江红·咏竹》)。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南西北风(郑板桥《竹石》)”的言咏之作,难怪古人常喻梅、兰、竹、菊为“四君子”。

无论春夏秋冬,光临前峰最多的就是雾,有时肖家坝无雾而竹元坝却有,假如同样有雾,那竹元坝必是先到,仿佛与雾从来就有关系。于村委会院子望,竹元坝似如文案,其上摆着香茶,满是舒心与诱惑。

竹林的失去于整个环境治理确实有效,看起来就整洁光亮,易出效果和成绩。所以,指挥部认为环境卫生从来就不是竹元坝的问题,加上保洁员的认真负责,更让人大放心的小放心,倒是其中有两三户涉及住房安全,总是百般刁难与软抗,或死不认账,或睁眼说瞎话,或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但不管如何,每当有新的使命到来,都还得想办法去解决问题。

春去冬来,雾有些适当减少,有时也偶尔断线,或雾起河脚,或行至半山徘徊,最后打道回府。有一天,“刁刁”怀念从前,通电“亲戚”,结果有讯无音,要么自说自听,以为是“亲情”疏淡,或报错家门,或无名可报,结果是本性难改。为此,只有重新刷频,恢复死机状态,找回从前的记忆。

斜去斜来,淡然亦消。

伙食堂

二〇一八年四月,“驻村第一书记”派到前峰村时,还是在老村委会办公,条件异常简陋,不谈伙食堂的建设,连住宿都是租用民房,平时生活多以“方便面”为主,工作太忙碌。譬如,公路建设、入户步道硬化、产业建设、亮化工程等暂且不谈,单是改变村委会办公条件就够操劳,既是选址征地,又要做群众工作、争取项目、组织实施、协调事务,风里来雨里去,至二〇一九年终于完成了300平方米的服务阵地和1200平方米文化的广场建设,同时开启了村委会食堂。

二〇二〇年三月,精准扶贫攻坚队入村的时候,又重新改变食堂,从楼上搬到楼下,且单独请了炊事员,同时另外搭建灶房,还设置了专门的餐厅,来来往往,进进出出,人气非常旺盛,特别是集中攻坚和大兵团作战的时候,人员较多,几乎每天都是二三十人吃饭,最让人兴奋的是全村干群“连心饭”,其接待能力让群众感到异常高兴,很多老人说:“像这样的场合吃饭,还是办社的时候见过,但那都是各打各的,不像现在同桌共凳团团圆圆地吃,真是干群连心一家亲!”

便想入村,攻坚队重视打理院子外面的空地,以“霞”为主的菜园子创建及时兴旺起来,其实之前“5+2”“4+3”到村帮扶的时候,她就提前进入了“园长”的角色,包括她大娘也积极配合,首先种上白菜、莲花白、窝笋,其次是四季豆、豇豆、茄子、海椒等,虽然收获不是很多,但也能在必要时应急厨房,就是最好的成果与创作。后随园长工作调整,园子自就交给她大娘管理,而我又成为她的助手,以至后来基本上由我接管。

厨师的手艺,勾兑岁月的滋味与心情,因种种原因,换了四轮厨师:一任有春火葱的感觉;二任有大户之气;三任够勤劳而略欠创造;四任颇具术业专攻。总归伙食堂,就算第四任厨师贡献最特别,除最后三个月“职责”履行之外,平时也参与大菜制作,尤以“冯大厨”冠冕的卤味更是口留余香,所以但凡只要有菜,根本就不担心如何烧制的问题。平时为让同志们工作有劲头,他也会理所当然地担任厨师指点,将期望值放至无穷大,再加上指挥长的凉拌菜、刘书记的烧烤和稀饭、花姐的折耳根合皮蛋海椒、斐哥的淡油青炒菜、国军的姜汤米粉、染红的蛋炒饭、玉芳的“望香甜”、明局的“厚情”保障,以及本人的“豆浆刨锅汤”作收官送行,真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生活多姿多彩而又回味无穷。当然,其中也有遗憾,就是中途因“永动机”或“铁人”的“政策”发明,致使伙食堂断炊一个月,不免有些荒唐而又令人费解。

再忆前峰,岁月长歌,亦如格桑花,异常鲜艳而美丽无比,于是作《满庭芳·格桑花》:

西赛昭君,千年回故,五陵喜事春风。

乌江流畅,虞妙弋相逢。

几度欢歌笑语,入乡俗、情意浓浓。

饰庭院,与群为友,万里万家同。

扶贫雄壮志,前峰战斗,日出彤红。

晚醉留,冰霜淡月西风。

地老天荒谁共,青春谢、独饮寒冬。

忠心在,江南待看,随后笑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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