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轮与皱纹的同类项

一棵树，从幼苗拖沓到参天

用技法呆板的秃笔

由小到大，画同心圆

机械地重复，蜻蜓无聊点水

一圈接一圈，鼓捣冗余的涟漪

一张脸，从幼稚涂鸦到老气横秋

抬头纹，眉间纹，额角纹

鱼尾纹，泪囊纹，颧骨纹

肌肉纹，法令纹，唇纹

颈纹，喉纹

长短，曲直，深浅，浓淡

命运、事业与爱情的线条交错

凌乱宣泄，无章法可言

那棵树总面向天空伸展渴望

这张脸逐渐颔首，弯腰俯瞰大地

直到最后枯树那样怦然跌倒

被一抔黄土掩饰泪干烛尽油竭灯灭的窘迫

意象唯一可以合并的同类项

寒风中皲裂的那张面皮

刀锯割裂之后，截面毛糙

寒风把年轮磨得变形的异化圈点

那张脸被印象派命运，刻画成

一幅物化的图腾

这棵树的灵魂幸得形而上的轮回

挺拔为屹立的丰碑

低垂的仙界开始飘雪，抖一抖

那树梢厚重难化的白发

空旷的尘世日益冷酷无情

抹一抹，这两鬓挂壁不掉的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