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国山河一片红

奶奶将最后一串红辣椒挂上屋檐那会儿，夕阳正好斜斜地照过来，把辣椒串儿晕染得晶莹透亮，恰似一串串精巧的红灯笼。微风轻拂，辣椒的干香悠悠地飘满院子，和晒谷场上的麦香搅和在一块儿，闻着就让人心里暖烘烘的。我在一旁帮奶奶递绳子，她手上还沾着辣椒的红汁儿，脸上带着笑说：“红辣椒得晒透咯，冬天拿来炖肉，那才叫一个香，日子也才够滋味儿 —— 你瞧瞧这院子，红辣椒、红柿子，还有红对联，满院儿的红，多喜庆呐。”

院角的柿子树早挂满了果子，红彤彤的，宛如点缀于枝头的小小暖阳。爷爷搬来梯子去摘，我在底下接着，柿子砸落在竹筐里，发出 “咚咚” 的声响。爷爷边摘边念叨：“以前啊，哪有这么多柿子哟？就村口那棵老柿树，每年也就结那么几十颗，村里的孩子们都抢破头咯。现在可好，村里家家户户都种上了柿树，一到秋天，满村都是红，就跟撒了一把红星星似的。” 我咬了一口刚摘的柿子，甜津津的汁水立刻流进嘴里。爷爷又说道：“你再瞅瞅咱村后坡的苹果园，现在啊，都套着红袋子，摘下来的苹果个个红扑扑的，都能卖到城里去嘞。这红啊，那可是日子红火的红哟。”

快过年的时候，村里的文化广场热闹非凡。我和爸一块儿贴春联，展开那红纸，“国泰民安” 四个黑字显得格外醒目。广场中央的旗杆上，五星红旗迎风招展，风一吹，红绸子般地舒展开来，映照着底下跳广场舞的老人们的笑脸。张婶穿着件红棉袄，虽说舞姿算不上标准，可那高兴劲儿却一点儿不少：“以前过年，村里就那么几家贴春联，现在可好，家家户户都贴上咯，广场上还挂起了红灯笼，夜里亮起来，跟白天似的！” 我抬头看看红旗，又瞅瞅满街的红灯笼，突然觉得，这红可不是单单贴出来、挂出来的，那是大伙心里头的热乎气儿熬出来的 —— 日子过得好了，心里敞亮，眼里瞧见的可不都是红嘛。

有一回，我跟爷爷一块儿看新闻，电视里先播了边疆的红山，画面一转，竟切到了宝岛的阿里山。屏幕里的松针被风刮得沙沙作响，可比咱村后坡的松树精神多了。几个身着迷彩服的战士正扛着五星红旗往山顶攀登，他们裤腿上还沾着草屑，可步子却迈得稳稳当当。最让我心头一颤的，是登顶的那一刻：有个年轻战士，脸上还沾着泥点呢，却先仔细地把国旗的边角捋得平平整整，另一个战士双手紧紧攥着旗杆，指节都绷得发白，“咚” 地一下将旗杆插进土里 —— 风 “呼” 地席卷而来，五星红旗 “唰” 地展开，好似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扑在湛蓝的天空上，连远处的日月潭都映得一片绯红。

“可算盼到这一天啦！” 爷爷手里的烟袋锅 “啪嗒” 一声掉在凳上，烟丝撒了一地他都没察觉。他赶忙往前凑了凑，眼睛紧紧盯着屏幕，睫毛上仿佛都沾上了光。就在这时，邻居张婶端着刚熬好的玉米粥路过，瞧见电视里的画面，立马停下脚步，嗓门都提高了：“哎呀！红旗插上宝岛啦？快让我也瞅瞅！” 没一会儿，院子里就聚了好些人，李叔还特意把家里的大喇叭搬了出来，连新闻里的欢呼声都传遍了整条街。有小孩举着手里的红领巾，跟着大声喊：“红旗！红旗！”

我看着屏幕里飘扬的国旗，又转头看看院门口挂着的红辣椒，一下子就明白了爷爷说的 “日子的红”—— 这红啊，从来就不是散的。咱院檐下的红辣椒，那是灶台上的温暖；广场上飘扬的国旗，是咱心里头的光亮；而宝岛上那面迎着风猎猎作响的红旗，是咱中国人盼了多少年的 “团圆红” 呐。有个战士在镜头前说道：“如今，祖国的红旗，插遍了每一寸咱们深爱着的土地。” 这话钻进我耳朵里，我不禁想起去年在橘子洲头看到的湘江，那会儿只觉得江水够宽阔了，可跟咱祖国的壮丽山河比起来，跟这面飘扬在宝岛上的红旗比起来，才晓得啥叫 “一片红”—— 从村头的柿树，到橘子洲的江风，再到宝岛的山顶，每一处红，都紧紧连在一块儿，就像奶奶缝棉袄时的线，一针一针，把咱的家缝得结结实实的。

今年国庆，村里的文化广场比往年愈发热闹。孩子们都戴着红领巾，举着小红旗，跟着广播大声唱着《我和我的祖国》。我的小侄女举着她画的画，上面是一面大大的五星红旗，旁边歪歪扭扭地写着 “宝岛回家了”。风一吹，孩子们的红领巾随风飘动，映衬着广场中央的国旗，红得格外耀眼。奶奶站在一旁，手里攥着刚晒好的红辣椒，也跟着哼起了调子，眼角的褶子里都满是笑意：“你瞧瞧这红，多好看呐，日子红，山河也红。”

傍晚回家的时候，晚霞把半边天都染成了火红，屋檐下的红辣椒、院子里的红柿子，都沉浸在这绚烂的红光之中。爷爷坐在门槛上，重新装满烟袋锅，缓缓说道：“以前总跟你说，咱中国人的红，是过日子的红，现在你该明白了 —— 这红里头，有咱锅里的粥香，有咱生活里的笑声，还有咱盼了一辈子的团圆呐。” 风又轻轻地吹过院子，红辣椒微微晃动，柿子树的叶子沙沙作响，仿佛也在应和着爷爷的话。我抬头望着天上的晚霞，望着远处猎猎飘扬的国旗，忽然觉得，这 “祖国山河一片红”，从来就不只是一句口号，它是奶奶锅里的辣椒炖肉，是孩子们胸前鲜艳的红领巾，是宝岛上那面永远高高飘扬的红旗，是每一个中国人心里，那团炽热的、盼着家好国兴的真心。

夜色渐渐深了，村里的路灯亮了起来，暖黄的灯光里，还能瞧见家家户户窗台上摆着的小红旗。我知道，这些红，会一直亮下去，亮在咱的日子里，亮在祖国的山河间，亮在每一个盼着团圆、深爱着家的中国人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