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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春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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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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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子洲头,凭海临风

站在橘子洲头的江堤上时,风正裹着湘江的水汽扑过来,带着点湿凉的劲儿,吹得鬓角的头发贴在脸上。抬头望,满街的樟树把叶子伸到江面上,风一吹,碎影落在水里,跟着浪头晃悠悠的,倒比城里的霓虹灯还显活气。奶奶总说 “临江的风最养人”,以前我不懂,直到此刻攥着江堤的石栏杆 —— 栏杆上还留着太阳晒过的温乎气,风里混着樟树的香、江水的腥,还有远处臭豆腐摊飘来的辣香,忽然就明白:这哪是 “临风”,是风把橘子洲的日子,都揉进了怀里。

去年秋天跟同学来这儿,芦苇长得比人高,白花花的穗子在风里飘。我们蹲在芦苇丛里,用手机扫石碑上的二维码,AI 导览的声音轻轻响:“1925 年,毛泽东同志在此写下《沁园春・长沙》……” 风刚好吹过,把 “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的词句送进耳朵里,我忽然想起爷爷生前讲的故事 —— 他年轻时在湘江边扛过货,说那时候的橘子洲没现在热闹,就几间草房,可夜里的星星特别亮,“跟现在江面上的灯一样,能照见人心里的劲儿”。那天我们在石碑旁拍了照,风把衣角吹得鼓鼓的,同学说 “像揣了一兜子历史的风”,我笑着说 “是揣了一兜子日子的暖”。

有回带奶奶来,她拄着拐杖,慢慢走在江堤上,手指划过樟树的皮:“这树比你爸岁数都大吧?” 风把她的白发吹得飘起来,她却不拢,只望着江面说:“以前在老家河边,也有这样的风,吹得稻子晃,现在吹得樟树晃,都是过日子的动静。” 我们在江边的石凳上坐了会儿,卖糖油粑粑的阿姨推着车经过,“滋啦” 一声,糖香混着风飘过来。奶奶买了两个,递我一个:“你尝尝,跟你太奶奶做的一个味儿,就是这风,把香味传得更远了。” 我咬着热乎的糖油粑粑,甜汁儿流进嘴里,风里的江腥气都变成了甜的 —— 原来橘子洲的风,不只是吹景的,是吹着日子的香,吹着人的念想。

今年春天再来,橘子洲头的樱花开得满树粉。我跟村里的张叔一起,用手机直播樱花,AI 自动给画面配了《沁园春・长沙》的朗诵,弹幕里有人问 “这是长沙吗?”“樱花下的湘江真好看!” 张叔以前总说 “咱农民不懂这些新鲜玩意儿”,可那天他举着手机,跟网友说 “我们村里的樱桃也快熟了,到时候用 AI 给你们看樱桃从开花到结果”。风吹着樱花落在手机屏幕上,张叔笑着擦了擦屏幕:“这风好,把咱的好日子都吹给外人看了。” 我忽然觉得,这风里藏着的不只是历史,是我们年轻人的劲儿 —— 用 AI 把老地方的新模样拍出来,用直播把家乡的好东西传出去,让橘子洲的风,也能吹到千里之外。

傍晚的时候,风渐渐软了,夕阳把江面染成金红色。我坐在江堤上,看着游人慢慢散去,卖冰棍的大爷收了摊,哼着老调子往回走。风里传来远处地铁的报站声,“橘子洲站到了”,跟江面上的浪声混在一起,倒像一首家常的歌。奶奶发来微信,语音里带着风的声音:“今天风好,你多在江边走走,跟橘子洲的风说说话,它能懂你的心思。”

我摸着石栏杆上的纹路,风又吹过来,带着樟树的香。原来“凭海临风”的“海”,不是真的大海,是湘江的辽阔,是橘子洲的日子,是我们心里的那股子热乎劲儿 —— 风会吹走烦恼,会吹来希望,会把老故事吹给新人听,也会把我们的青春,吹进这新时代的好日子里。起身往回走时,一片樟树叶落在我手里,我把它夹进笔记本里,想着下次来,还要跟橘子洲的风,唠唠新的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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