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皆是黄金甲。我这里所指的长安,并非西安市长安区,而是东莞市长安镇。长安镇原为靖康盐场,明代俗称“下里”,清末又称“莲溪”。旧时村民在沙埔头筹建新村,因李姓人比较多,效唐代京城长安而得名长安圩,因此后人称之为长安。长安,地处粤港澳大湾区核心地带,左毗深圳前海,右邻广州南沙,以智能手机为龙头的制造业名扬世界,为中国经济最具活力的地区之一。
长安虽为一个镇,但只要置身其中,无论从建设规模,还是经济实力,都颇具一座中等城市的格局,在这近八十平方公里的热土上,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仿如繁华都市,让不熟悉的人分不出镇或村。长安说是一个镇,其实就是一座城,东西走向连起山、塘、湖、海的莲湖路,南北贯通“九龙入海”的九条主干道,撑起了长安城的路网骨架。大概在二十年前,我第一次来到长安,那时正值盛夏,炎炎烈日汗流浃背,当我走到长青街时,道路两边高耸的树木如同一把把巨伞撑起一条街的阴凉,刹时让我倍感凉爽舒适,心忖如果有一天自己能来长安工作,那该多好呀。第二年,我靠自己的不懈努力和文字天赋,在长安的主流媒体找到一份从事“本报讯”的工作,跑新闻让我能更好地了解长安、感受长安。
改革开放前,长安备受逃港风波的困扰,青壮年冒着生命危险偷渡去被誉为人间天堂的香港谋生,其中有两次影响较大的逃港事件,第一次是1960至1962年,长安人受饥饿所迫;第二次是1978年,长安人被政治运动吓破了胆,心存余悸,以躲为安。两次偷渡人员达6000多人。留下多数是走不动的老人、妇女和孩子。“青年走光,田地丢荒,老人心慌,干部难当。”这句话成为当时长安最真实的写照。
东风吹来满眼春。改革开放号角吹响了,敏锐的长安人紧紧抓住千载难缝的机遇,利用祠堂、食堂招商引资办工厂,积累财力后办起工业区,基础设施日趋完善,外商投资的企业遍地开花,长安人生活越来越好。看似平坦却崎岖,他们以敢为天下先的闯劲闯出了一片天地。
“那时的长安镇中心区叫墟,仅有一条街,就是现在镇中心区长中路那条街,两边都是低矮的瓦房,一个人拿个扫帚半个小时就可以扫干净。”一位土生土长的长安本地领导说,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现在长安建成区达到了五十多平方公里,相当于一座中等城市的规模。经过改革开放四十多年的持续发展,长安已实现了“四个转变”,即从农业到工业的转变,从农村到城市的转变,从村组到社区的转达变,从农民到市民的转变。
长安在工业飞速发展的同时,从未放弃对环境的呵护。十多年前,东莞长安绿道完成各项施工如期交付使用,这条绿道东接大岭山森林公园,延伸至深圳松岗,全长近十公里,既穿越郊野公园,又通过城市中心区,整条线串联起自然与繁华,让人在骑车时感受空转换。
茅洲河发源于深圳羊台山北麓,下游十多公里是深圳与东莞市长安镇的界河,故称东宝河。由于工业污染严重,茅洲河散发恶臭由来已久,被称为“黑龙江”令人垢病。记得有一次人大代表视察,我站在岸边一会儿,就感到脖子及胸前奇痒难受,离开岸边远一些却又没事了。茅洲河的变迁,我称得上是亲历者。
其实,茅洲河也曾碧波荡漾鱼虾嬉戏。本地人说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那时根本没有什么污染,炎炎夏日跃进茅洲河畅游,乃人生一大快事。后来,随着工业逐渐发达,茅洲河污染日愈严重,就像病入膏亡一样失去了往昔的活力。深圳率先掀起治水行动,补齐环保设施短板,还清环保历史欠账,让流入茅洲河的水达标排放。
治水一盘棋。对岸的特区带头做出的榜样,让东莞奋起直追,主战场设在长安镇打起了治水攻坚战,吹响了综合治理茅洲河的号角,长安举全镇之力系统、科学、精准推进治水治污工程。那一段时间,我借调至治水指挥部工作,时常伏案加班至凌晨时分。政府大院其他办公室的灯都熄了,只有指挥部还灯火通明。无论盛夏还是严冬,长安各级干部不分昼夜奋战在治水一线,盯紧治水的每一个环节。由于治水工程向纵深推进,不可避免造成交通拥堵等,试想一两公里的路程开车走了一个多小时,那简真是蚁速,群众心里没火才怪。然而长安人除了调侃,更多的是对治水的信心,不约而同地认为长痛不如短痛,只要治水成功,忍受一时之苦是值得的。在关键时刻,长安的干群顶住巨大的压力迎难而上,以逆水行舟滚石上坡的谋略推进治水工程。一位负责指挥部工作的副镇长非常低调,一般不愿意接受媒体采访,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只有干得份,把事情做好就行了,就对得住长安的老百姓了。
按照“河畅、水清、堤固、岸绿、景美”的理念,长安镇逐步推进截污、清淤、活源、补水、造景等,茅洲河治水已经见到成效了。河涌的水变清了,茅洲河也变清了。经过壮士断腕地果断治理,不仅西岸的深圳变美了,现在东岸的东莞长安也变美了。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茅洲河东岸地区尝到了治水工程带来的红利,休闲娱乐有好去处了,租房的人多了,人气旺了生意就好做了。更重要的是,人居环境改善了,投资者的信心更足了,物业产业升级指日可待,为可持续绿色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昔日污渠变画卷,清清碧水还复来。徒步茅洲河,如同行走在美丽的画卷中。而这背后,却是无数人为之付出的艰辛和汗水。
机构改革到了基层,我从媒体调至政府部门任职,单位附近原先是城管部门存放查扣物品的场所,早十年前就建起了高档楼盘和写字楼,烂地变为宝地,成为人们温馨的港湾和创业基地。
如果说长安是一个镇,我更愿意称它为长安城。在长安公园正门牌坊的背面镶刻了“长治久安”四个字,这不正是我们老百姓最为祈盼的夙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