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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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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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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伴儿摘胆记

在时光的长河里,命运的波澜常常在不经意间泛起,将生活中的酸甜苦辣推向未知的区域。自从与老伴儿结婚以来,她的身体总是出现问题,我陪着她踏进过多家医院,做过多次手术。我以为,经历过这么多事,遭受过这么多罪,到了年逾古稀之后,应该是平安吉祥了。却不知,老伴儿又患上了严重的胆结石症,一个新的未知区域,又摆在了我的面前。

其实,老伴儿患胆结石症,已有近20年的历史了。最初做B超检查出来的时候结石较小,也没有什么感觉就听从朋友的劝说,没有理会它。孰料,随着年龄的增长,胆囊内的结石越来越多、越来越大,还出现了许多的沉积物。由于胆结石作怪,老伴儿经常感觉到上腹疼痛,并引起肩背部不适。为此,我和女儿陪着她看过不少医生,当得知心脏已支架、还做过房颤射频消融术,均表示不宜手术,风险太大,最好是保守治疗。问及保守治疗的方法,答曰:“可服用消炎利胆片试试看。”查阅资料,权衡利弊后,我买来一瓶胆宁片,老伴儿服用没几天,就感觉胃部极其不舒服,只好停药。我和老伴儿及女儿商量,一致认为,如此保守治疗,任其发展,始终会有一个不定时“炸弹”潜在着,在未预知的时间会引发严重后果。于是,我把为老伴儿检查的所有结果,全部发给曾经的部下冯飞,让其咨询北京的胆肝胰方面的专家。两位知名专家回复“建议手术”,其中一名专家说,可行保胆取石术。我遂又把检查结果,全部发给战友加兄弟杜忠斌的儿子杜鹏宇。他是山西广播电视台黄河频道金牌主持人,社交圈子大,人脉质量高。他咨询的山西省人民医院胆肝胰外科张彧主任医师,亦建议做胆囊摘除术。经过深思熟虑,我们最终选定了胆囊摘除术。

深秋的一个周日,我和女儿陪着老伴儿,按照与山西省人民医院胆肝胰外科张彧主任医师的预约时间,怀揣着对健康的期盼,从临汾西站踏上了前往太原南站的D1902次列车。风驰电掣般的列车,在三晋大地上穿梭,车窗外的景色变得五彩斑斓,树叶由绿转红,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涂上了一层金黄的色彩,可我无心欣赏沿途的风景,神经一直紧绷着。

仅仅1小时18分,列车便抵达太原南站,我由衷地感叹交通带来的便捷。侄子杜鹏宇,早已在东广场停车场等候。他在日常事务繁多的情况下能够挤出时间前来接站,令我们深为感动。他热情地接上我们后,驱车直奔中国人民解放军联勤保障部队第985医院家属院大门口的利居宾馆。办理好入住手续,稍作休息,我们便相继来到战友杜忠斌、张文平的家中。大家围坐一起,畅叙友情,共话沧桑。那种浓郁的乡情乡谊,如同醇厚的美酒,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欢声笑语回荡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晚饭,是侄子杜鹏宇精心安排的,一桌子丰盛的菜肴,不仅满足了我们的味蕾,更温暖了我们的心窝。我们几家人相聚一起,纯粹真挚的友情,宛如眼前的这杯茶,在岁月的浸泡下,释放出浓郁的芬芳,轻轻地抿上一口,便觉满心舒畅,铭记永恒。我们边吃边聊,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那些一起拼搏、一起奋斗、一起欢笑的日子,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周一上午8点多钟,侄子杜鹏宇陪着我们来到山西省人民医院胆肝胰外科病区。接诊的是张彧主任医师,问清楚病情后,立即安排主治医师周正办理了预住院,并开出单子做术前有关检查。仅两个上午时间,术前有关检查便全部做完。我本以为一切都会顺利进行,却未料命运在这时给我们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当周三我们兴冲冲地去办理住院手续时,却因服用了抗血小板药物玻璃维(硫酸氢氯吡格雷片),被告知不能住院手术,需要停药一周后再安排住院手术治疗。无奈,只好购买了当天的返程车票,战友张文平驱车把我们送到太原南站。

一周后的周二下午,我们再次乘坐G626次列车,前往太原。16点52分刚到达太原南站,战友杜忠斌便打来电话,询问几点可到达宾馆。我估摸着,从东广场乘坐23路公交车,经过17站到达建设南路并州东街口站,再步行至宾馆,18点到达完全没有问题。却不知,计划赶不上变化,路上总是堵车,行走缓慢,下了公交车,又遭遇导航失误的尴尬,到达目的地已经是19点多了。杜忠斌和弟妹贾志红,早已经安排好住处,等候在宾馆楼下。放下行李,他们又就近请我们吃了一顿兰州拉面。兰州拉面的独特味道,是我们的最爱。一碗面、一份情、一种暖,我用心去感受、用心去记忆、用心去珍存。

周三上午8点钟之前,我们准时来到山西省人民医院胆肝胰外科病区。张彧主任医师查完房,随即接待了我们。他详细查看了以往所做的检查报告,进行了简短的术前谈话后,便安排周正主治医师办理具体事宜。周正主治医师让我们先去做术前麻醉风险评估,然后办理了住院手续。老伴儿22点停食停水后,直到周四近13点,才被安排进入手术室。那一刻,我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条凳上,如芒刺在背,惴惴不安。战友杜忠斌、弟妹贾志红、侄女邢育红,陪伴在我的身边,亦是既充满紧张,又充满期待。女儿不肯坐,一直站在手术室外。大概一个小时后,突然听到医护人员高声喊道:赵书莲家属。我们急忙跑过去,看到张彧主任医师端着盘子站在窗口,让我们看了看摘除下来的胆囊和结石,并告诉我们,胆囊炎已有点严重了,手术很成功。闻听此言,我们庆幸做出了摘胆的正确决定,却又为老伴儿手术后的恢复有些担忧。

15点许,老伴儿被推出手术室,进入了监护室,不让家属陪伴。我和女儿只好回到宾馆,耐心等待16点30分至17点探视时间的到来。等待,是最难熬的,时间被焦灼紧绷的沉默拉长,每一分钟都感觉漫长得身心俱疲。时间临近,我和女儿快步来到位于18层的监护室门口。望着紧闭的房门,我心里好像打鼓似的咚咚直跳。当监护室大门打开的一瞬间,我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充满活力,三步并做二步地走进去。我只扫了一眼,便看到躺在39号病床上的老伴儿。只见她身上连着监护仪,身体右侧插着引流管,双眼紧紧地闭着,面部表情显得非常痛苦。我的心突然一下子揪了起来,疼痛难忍。我在心里说:“老伴儿,让你受罪了!”不一会儿,女儿也走进来,我们轻声同她交谈着。半小时的探视时间眨眼就过,护士催促着我们离开。转身的瞬间,我深切感到,最大的无奈就是老伴儿需要我的时候,而我却不能守护在病床前。走到门口,我又深情地回望了一眼老伴儿。我知道,监护室有近20位病人,而医护人员仅有四五位,哪里能够照顾过来啊!想至此,一种担忧悄然袭上心头。晚上,我尽管吃了一片安定,因心里牵挂着老伴儿,一夜都没有睡好。

周五早晨5点钟,我就起床了。6点整,我和女儿步行去医院。6点30分到7点,是探视时间,我得以再次见到了老伴儿。她告诉我说,晚上发烧了,38.2度,我摸了摸她的额头,热乎乎的。我喊来护士,她说,发烧是术后的正常现象,让我不要担心。话是如此说,让我不担心,怎么可能呢?看到老伴儿的精神状态还行,我和女儿方才稍稍放心。等到16点30分至17点探视时,老伴儿的烧退了,令我们感到欣慰。可腹部一直胀气难受,我的心头又泛起一种忧虑。我和女儿搀扶着她下地站了一会儿,她说,有点儿头晕恶心,遂坐在床边。突然间,她说想吐,话刚出口,便像花园里的喷泉一样喷射而出,我双手捧着卫生纸根本就接不住。女儿见状快速递过来一个纸杯,她又吐了多半杯。老伴儿说,这一吐,倒是舒服多了。由于老伴儿迟迟不排气,医生不让出监护室,她看到邻床的患者均已走出监护室,进入普通病房,心里也是着急,但是无奈。直到周六上午9点39分,护士才打电话告诉我,老伴儿已经排气,让中午送点米汁喝,我和女儿高兴万分。11点半,我和女儿兴致勃勃地来到医院对面的粥铺,买了一小碗米汁送了过去,护士接过去,不让我们进入。侄女邢育红听说可以喝点米汁了,吃过午饭就早早地熬上了小米汁,16点30分探视时间一到,她就送了过去。打开蓝色保温杯,一股米香和枣香扑鼻而来,我不禁竖起大拇指,夸赞她的用情和用心!弟妹贾志红、吴国英也前来探视,帮忙照料。这次走进监护室,我发现老伴儿旁边的患者,确实已经换了新人。老伴儿悄悄地问我,不知道啥时候能出去,我哪里知道啊!我问医护人员,他们说,只要是排了气就可以出去。我和女儿呆在宾馆里,亦是度日如年,时刻盼望着护士打电话,传来老伴儿已排气的消息。

盼星星、盼月亮,周日10点39分,我们终于盼来护士的电话,说是老伴儿已排气,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我和女儿顿时兴奋地欢呼雀跃,急忙背上提前准备好的衣物向医院奔去。弟妹贾志红得知消息,特意让侄子杜鹏宇开车到医院去接,侄女邢育红也紧接着赶到医院。弟妹贾志红知道我订好了回临汾的高铁票,即刻同侄女邢育红商量着,一次次地打太原南站的救助电话,为老伴儿成功寻求到帮助。她们的举动,令我和女儿感动至深。

出了医院回到宾馆,时针已指向12点20分,侄女邢育红立即跑回家,为老伴儿做了一碗软软的、香香的面片汤,送到宾馆。战友杜忠斌、弟妹贾志红,吃完午饭就急匆匆来到宾馆。战友张文平发来语音,说有事过不来,特让弟妹吴国英代为送行。14点许,侄女婿郭胜利驱车把我们送到太原南站。临别时,他不停地嘱咐着注意事项,脸上溢满笃实的牵挂。

来到进站口,经电话联系,一位身材高挑的美女推着轮椅走过来,温柔地扶老伴儿坐了上去。她推着轮椅过了安检,来到候车区,嘱咐我们在此等候。车开前20分钟,她又过来推着轮椅提前检票,从直梯下到站台,一直推送到我们所乘坐的车厢门口。我和女儿感动地连声道谢,她微微一笑说:“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车站人性化服务的暖流,早已超越医疗的围墙,蔓延至我内心的每一个角落!

坐在列车上,看着闭目养神的老伴儿,我的心境悠然自得,情不自禁地回想起这次太原之行,不仅有食物的香气,更有人情的温暖。战友杜忠斌、弟妹贾志红、侄子杜鹏宇;战友张文平、弟妹吴国英;战友刘国祥、张春国;侄女邢育红、侄女婿郭胜利,忙前忙后,又是探望陪伴,又是请客吃饭,精心提供着全方位的服务。特别是每天晚上,他们来到宾馆,陪我们聊天,舒缓了压力,排解了寂寞,释怀了忧虑。那些广泛的话题,乡情的交流,如一条潺潺的小溪,拨动着快乐的心弦。还有文友李荣福、王小燕、卫文英、李婷等,时不时地发来关切的信息,了解情况,安抚心绪,让我的心田瞬间温暖如春。

列车一路奔驰,经过1小时50分钟,到达终点站临汾西站。女婿孙鹏早早就推着轮椅等候在站台。我搀扶着老伴儿走出车厢,坐上轮椅,女婿小心翼翼地推着来到出站口。由于临汾西站未设置直梯,只能从步梯而下,女婿站在下面推着,车站一位中年男工作人员站在上面弯腰拉着,合力安全送到最底层。高铁站的人性化服务,温暖了我们的回家之路。

去时是深秋,归来已初冬。尽管几经周折,遭罪不少,我们却感到欣慰:一颗不定时的“炸弹”终于排除了。

闲暇之余,但凡忆起老伴儿的这次摘胆经历,我就觉得如同一幅细腻而生动的画卷,在眼前徐徐展开。每一笔、每一划,皆生命;每一枝、每一叶,总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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