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小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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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资小水
◎停顿的黄昏
冷不下去的冷，暖不上来的暖
如一片最后时光的轻羽
悬浮在，末代纪元的中央
流霞不再流，血色停留在血色
云的呼吸，保持在海平线
鸟巢，再也漏不出一滴鸟声
那一只归林的鸦，成为时间
最后的顿号，定格在黄昏的额头
暗哑的哭泣，如梗在喉
奔驰列车的哐哧，冰冻在
最后一声哐哧里
鱼儿不再跃出水面，地球的思绪
已然停顿，在这最后的黄昏
永远的
黄昏
◎死亡列车
车窗外，春天已经死亡
时间，停顿在某个黄昏
一百岁的婴儿，一千岁的青年
只剩下年轻的皮囊，却裹不住
消散的朝气
男人和女人，谈了一万年的恋爱
没有杨柳依依，没有湖波漾漾
没有月上柳梢头
只躲在彼此的界面，敲打一些
冰冷的爱情文字。偶尔几句语音
也刻板得没有一丝温情
爱情已死。假意无法维系真情
空气里只弥漫欲望和争斗的气息
这世间仅存的欢乐游戏
这死亡列车唯一的加速器
◎新进化论
造物者打了一个喷嚏
混沌的宇宙在气流中盘旋
地球，是最后吐出的那枚神丸
莽荒中扬起的沙粒，纷纷融化
它们用滚烫的尖叫，转动智慧的锁孔
打开生命之门，也打开死亡之门
阳光分娩出飞禽、走兽和虫子
又分娩出树木、鲜花和绿草
一些在时光中走失，凝固成化石
而口含花瓣的我们，幻化为精灵
◎基因密码
父亲的那条河向我流来
母亲的那条河向我流来
就进化成我这条河了
父亲的父亲的河，母亲的母亲的河
向我流来，我就波涛汹涌了
无数条河在我的血管里奔腾——
农夫的、商贾的河
奴隶的、族长的河
村姑的、浣女的河
大家闺秀的、小家碧玉的河
王侯将相的、征夫戍士的河
腊玛古猿的、恐龙的河
始祖鸟的、里拉琴虫的河……
无数祖先的河流进我的河
汇聚成我家门前的河
汇聚成下游的珠溪、沱江和长江
汇聚成那条叫华夏的河
◎预言家
预言家隐居在时光的典籍里
他的肉身，已葳蕤成一株河岸的菩提
他只靠一些深奥的词语呼吸
用一些原始的言辞，与人类的文明背道而驰
用山泉的呜咽和不见踪影的鸡啼
苦口婆心的规劝远行的人们——
返回吧，这是你们唯一的远方
当一切无济于事，他就保持山的沉默
任凭泉水污浊、阳光混沌
任凭清脆的鸟鸣和美丽的羽毛
一起腐朽
任凭，末日的降临……
◎行走的祖先
人群中那些似曾相识的人
我们身体里共同的祖先
在时空界面中彼此相认
种子般遗落我们身体里的
欢愉和病痛，善良和固执
在不同的土壤里发芽
我们用病态的子叶争斗
用良善的花朵和解
我们把对彼此的爱恨
镌刻在自己的血液里
我们走得那样轻盈
我们的身体里有万千祖先的搀扶
我们走得那样沉重
我们负载着万千祖先的嘱托
2025.08.31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