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田守望者（外三首）

①麦田守望者

是如何与她告别的。不去追溯

不去铺设情节在寂静里

在开花的不开花的植物顶端，在雨水的根系

没有地点和族谱

像所有未收割的麦浪在春潮里晃动

越来越多的绿等着被识别

在丰饶之前，藏起芒

她说，她把爱传承给了孩子，她们都有双纹路粗糙的手

她说麦田里有古铜色的路和黄昏

远远地，我看见有人在田边松土，或是

用更先进的方式，来完成

爱与成熟

麦田里一片金黄，一群候鸟惊叫着飞过晴空

②旁观者

我有幸目睹这一切

那么多花在风中摇晃

她单薄的身子让人想到掉光叶子的树

草地下雪了

她空手而回

忽然觉得不能怀抱落叶，也是一种罪过

但脚印被深埋

有些沉默来自留守，有些是在柴火的喧嚣中逐渐消融

如果年轻的树木学会弯腰，在她没有到家之前

会仔细听一场风吹草动

从一片叶，一粒雪，一些干枯的草茎里，如果

能寻找举头可见的团圆

她就不会快速衰老

我站在暮色中，什么话都没有说

村庄也开始陆续亮起灯

③盗梦者

等露水越来越重，那是失眠的后半部分

被一把泥土隐去的暗示，铺陈着回声

我的鞋子都走湿了

星星点点的光不能折返，就像凭空出现的路口

与她对视

更倾向于某个细节的旁白，随时都有坠落的可能

我不敢忽视每个角落，母亲远远看我

如果去询问，或许没有一片潮湿

或许有一个明知道结局，还要去以身试险的人

每条小路都对应着位置。“孩子，你走得慢点”

我用力掐了掐自己的食指

我从她的长夜走过，她从我的梦里醒来

④跟随者

置身于徘徊的光影中

一些旋转的事物拥抱又分开

从入水开始，就在漂浮

她知道行进的路线

她跟随在柔软的时间后面

明晃晃的尘世，像铺在水面的天空

等群山和我一起俯下腰身，把低处的光明和暗香

一并带走

偶尔还有花开，大概是后来者走漏了风声

在一场雨到来之前

把百草吹进寒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