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记事（外二首）

①边城记事

不往前走了，我所熟悉的部分

中间隔着一段荒芜

小巷、老屋、落光叶子的树，正在长出悲悯和沉默，仿佛

一阵风就把往事吹起来

那时候，母亲在炉旁生火

火光映着她的侧脸，炉火上的水壶滋滋冒着热气，像春天

雾蒙蒙的

我庆幸又来到这里

如果能抹平粗糙的皮肤和皱纹

就去预设一场从头的饱满

而城市也会飘来新的光亮和回声

②在别处

茂盛地开，开到荼靡

在这之前，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花

仿若金黄的雪

它们碰撞，摇曳，像微缩的人间

在时令的节点上

他从身体里取出火，透着隐约的光亮和回声

密藏着宿命的暗语

它们把所有的泥土都当做母亲，从一朵朵羞涩的花蕊里

指认来路和去向

他已经走出很远，听说台风就要来了

举着马灯的人已消失在薄暮中

③素描

风景。不过是他稀稀落落的几笔

白纸没有泄密的心

走路的人听不到脚步声

他喜欢很浅的停顿

从指缝间漏下的光，领着黑与白的对称与融合

他的妈妈在一棵树下走着

所有的叶子都趋于安静

雪飘下来，他好像获得了某种安慰

从凌乱的发丝开始，素色的波澜是他的

沉默也是

将视线越藏越深，妈妈也越来越年轻

就要从纸上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