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市黄埔区有一个客家村叫金坑村。新中国成立之初,首部《婚姻法》颁布,新风尚吹进金坑村,村民们摒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崇尚自由恋爱与婚姻。由此,村里诞生了一段“秀才女对歌结良缘”的佳话。
话说村里有个18岁的姑娘阿香,身材高挑、容貌秀丽,说起话来清脆悦耳,唱起客家山歌更是声韵悠扬,让人陶醉。她极为孝顺,虽只上过小学,却勤奋好学,识字量不比高中生少,在文盲率高达80%的农村,堪称“秀才”,还当上了生产队记分员。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阿香刚满18岁,媒人便踏破了她家门槛。父母为她相中一个西关少爷,听闻对方家境富裕,住在广州荔湾区的洋楼里,人也帅气。然而,无论媒人如何巧言、父母怎样劝说,阿香都坚决不同意。她对父母说:“我不图钱财,只重人品,况且都没见过他,毫无感情基础。我年纪尚小,婚事过几年再说吧。”父母疼爱女儿,只好答应她自主决定终身大事。
一晃三年过去,期间不少青年才俊托媒婆说亲或直接上门求婚,阿香皆未理会。母亲忍不住劝道:“你不能总看不上别人,女孩子总归要嫁人,也该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父亲也在一旁催促:“再拖下去,你都成老姑娘了,有合适的就赶紧成家,别让我们操心。”
其实,阿香早已心有所属,她喜欢邻村的阿文。阿文帅气健壮,知书达理又勤劳能干,还是村里出了名的孝子。阿香钟情于他,阿文也爱慕阿香,只是两人都腼腆,将爱意深埋心底。
见父母催得紧,阿香想出一个主意,对父母说:“我想用对山歌的方式选亲,来求婚的小伙子,山歌能唱得最好且打动我的,我就嫁给他,当然,人品得好。”阿香父母通情达理,又喜爱客家山歌,便点头同意。随后,阿香与父母商定,五天后在家门口举行对歌选婿。
消息传出,周边村子都知道了阿香要对歌找夫婿。对歌那天,看热闹的村民将阿香家围得水泄不通,可敢对歌的小伙子却寥寥无几。有的自知山歌不如阿香,放弃尝试;有的觉得自身条件难入阿香法眼,不想出丑;还有的知道阿香和阿文互相暗恋,认为即便山歌再好也是枉然,便打了退堂鼓。不过,仍有一些小伙子怀揣希望,想碰碰运气。
阿香家大门紧闭,众人皆知,谁能唱得阿香开门,谁就有望娶到她。这时,阿香的歌声从屋内飘出:“新打剪刀唔使磨,有情亚哥唔使多;有情阿哥恋一只,好比锁匙恋金锁。”歌声甜美,村民们沉醉其中,小伙子们心跳加速,却都不敢率先接对。
过了一刻钟,终于有个胆大的小伙子站出来对唱:“过了一窝又一窝,专心来听妹山歌;阿妹好比二胡琴,哥系琴弦就来和。”村民纷纷叫好,阿香一听不是阿文的声音,回应道:“山顶有花山脚香,桥下有水桥面凉;有情千里来相会,无情对面冇商量。”小伙子听后,识趣地退回人群。
接着,又一位小伙子唱道:“妹是好花满园开,哥是蜜蜂千里来;蜜蜂见花团团转,花见蜜蜂朵朵开。”阿香回唱:“厓劝蜜蜂莫乱飞,花朵自有绿叶陪,此花唔系为你开,别处有花赶紧回。”引得人群哄笑,小伙子红着脸退下。
随后,一个帅气小伙子高声唱:“妹子生得好人才,好比月光出云来;妹系月光哥系日,唔知几时做一堆。”阿香回应:“哥非茶壶妹非杯,你想做堆就做堆?冇情千万莫做梦,大风一吹梦就碎。”村民们笑得更欢,小伙子有些尴尬。
就在此时,一阵高亢且磁性的歌声传来:“山歌又好声又娇,月弦来和九龙箫;阿妹姻缘有厓份,玉石来造万年桥。”众人望去,原来是阿文。他听闻阿香对歌选亲,阿香还特意捎信让他早点来,起初他有些腼腆,后因担心阿香被他人娶走,才匆忙赶来。
阿香一听是阿文的声音,欣喜地唱:“双扇大门两边开,日日翘首盼哥来;脚踏门槛企高望,手攀窗台望花开。”阿文接着唱:“山歌又好声又靓,画眉难比妹歌声;上岗过坳听一句,百斤担子也变轻。”阿香又考他:“山歌唔系考声音,唱歌要讲情义深;恋妹唔系论人貌,总要两人心连心。”阿文回应:“桂花一开千里香,好妹就爱恋好郎;同妹行路胜坐轿,饮水好过饮参汤。”阿香开心地回唱:“岭岗顶上一株梅,手攀梅树等郎来;爷娘问厓望脉解,厓望梅花几时开。”
围观村民被二人歌声陶醉,仿佛置身山歌盛会。阿文知道阿香在等他最后的表白,便唱:“一对鸳鸯浮水池,成双成对正当时;阿哥愿伴妹百年,从此鸳鸯两相依。”歌声刚落,阿香家大门打开,她在父母陪同下,笑盈盈地将阿文迎进家中。
一个月后,阿香和阿文喜结连理,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他们的爱情故事也在金坑村流传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