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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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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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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微光录(闪小说小集)

文/李进

1. 一枚戒指

秀清与史刚打小就是邻居,平时两家走得很近,串门聊天胜似亲人。那年,他们已经是高中生了。

史刚的母亲望着一枚漂亮的翡翠玉戒喜不自胜,眉宇间透出一种自豪。那戒指通体的翠绿,色泽温润而细腻。

突然,一群学生走了进来,嘻嘻哈哈童真无比。史刚的母亲微笑着拉过了秀清,把那枚戒指戴在了她的手指上。那戒指不大不小,戴在秀清那纤秀的手指上映得一双玉指更加的可爱,秀清的人又衬托出戒指的高贵雅致。

秀清在众人的注目赞誉下不知所措,脸儿早红成苹果样。说够了,闹够了。秀清才想起要取下还给阿姨。可那枚戒指像着了魔法一样,硬是取不下来,急得秀清身上一阵阵冒出细细的香汗。

史刚的母亲使尽了法子,还是无济于事。无奈之下,只好让秀清暂时戴着。

一晃几年过去了,秀清手指上的那枚戒指一直没能取下来。为此,秀清有空就去史刚家,琢磨着要取下戒指。不论使用任何方法,终没能取下。戒指就这样一直戴在秀清的手指上。

戒指没有取下,可秀清与史刚的感情却与日俱增。不久,他们结婚了。那枚戒指也就顺理成章成为他们的爱情信物。

婚后,史刚的母亲告诉秀清,那枚戒指是他们家的传家之宝,相传已经十代,价值难以估量。每代相传,都有一段传奇的机缘。

秀清听后,望着那枚戒指良久不语,试着去取,竟然轻松地取了下来。

 2. 石头记

土坷垃村地处五路山脚下,山上山下奇石怪石遍地。邢天的父亲邢满堂是村里有名的日能人,常常把那些奇离古怪五颜六色的石头拣回家。

邻居张二见邢满堂每次从地里回来就带着些石头,不由地摇头。

老婆看着满堂总把石头带回来,就大骂吃饱了撑得慌,你是消化不了粮食心里难受。邢满堂冲着老婆嘿嘿一笑,照常拣他的石头,他实在是看见那些石头就喜欢的发狂。

一日,上小学的邢天拿着父亲的石头玩耍。老师望着那块浑圆光怪的石头,不由地拿过来端详了起来。把玩良久,言道:难得难得。小小的邢天见壮,就把石头送给了老师。老师放下石头,又把邢天抱了起来,高兴地转了三圈。

邢满堂仍不断地往家里拣石头,村里就有人背后骂他神经病。神经病拣得石头是越来越多,院里院外到处是石头。

自从那天邢天送了老师石头,意外得到老师的关照后。他就常把父亲的石头拿去送老师和同学,一路一帆风顺,顺利考取了大学。

后来,邢天家的石头又成为他单位领导和同事们的礼品。那些石头放射着不同含义的光芒,照耀着邢天的仕途顺风顺水。

一天,京城来了几个人。要出高价买走邢满堂的石头,讨价还价后以一百万元的价格成交。邢满堂做梦都不敢想,急忙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儿子。

两天后,京城人开来了两辆卡车,拉走了邢满堂所有的石头。

儿子回来后,石头已经没了,邢天直后悔自己回来的晚了。他说那些石头价值岂止百万,是真正的大同玉,玉石中的精品。

3. 门 庭

邢天是土坷垃村走出的公家人,是市长家的常客,借空就去市长家。帮助浇浇花,做做家务,陪夫人聊聊天。

富丽的客厅中,夫人拿出一块布料。小邢啊,你看这款料子怎么样?

邢天微笑着接过布料,很认真似的端详了起来。他很想说这料子不错,但又怕夫人说不好。随言道:您看如何啊?

夫人就说我觉得不错的,就买了块。

邢天急忙接过话头说道,这布看着就眼亮,我也觉得不错。您真有眼光。

夫人心里早乐开了花。

卫生间内,邢天挽起胳膊上的袖子,一遍又一遍地擦洗着地板、洗脸池、坐便。生怕有一丁点不洁,尽管卫生间本来就很干净。

夫人就说小邢真是个勤快的人,快休息休息吧,邢天这才住手。夫人哪里知道,邢天在家里是从来不干家务的。

邢天和市长夫人在同一个部门工作,市长夫人是领导,深得夫人信任。

不久,邢天就调离了原岗位,升职为某局副座,市长也变成了书记。邢天去夫人家的次数就更多了。

几年后,邢天升职为局座,市长也已退休。夫人家的客厅里就很难看到邢天的身影了。

邢天不久升为市长了,门庭若市,许多人像当年的他一样围在了身边。

不久,邢天被双规了。

那天,正是老市长的生日,夫人喜气盈盈地让人在院内放起了鞭炮。

 4.心乱如麻

 秀秀自下岗以来,常为找工作犯愁。前天又失去了工作,满脸的愁容。同学见秀秀这样,就很想帮她。经过周折,终于给秀秀找到了一份当保姆的差事。这家儿子要举家去法国定居,为76岁的老妈找个保姆,头年每月一千元工资,干的好每月再加二十。这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差事竟让她秀秀碰上了,她的心一下敞亮了。

老太太住在他儿子原来住的楼上,三室两厅,宽敞得很。秀秀就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极力尽责地伺候着老太太。闲暇时就和邻居们打打麻将,玩玩扑克。日子久了,无论是邻居还是她自己,都把她当成了这楼的主人。

 起初,老太的儿子经常打电话讯问情况。得知他妈身体棒,吃得香。电话也就慢慢少了。

一晃二年过去了。突然有一天老太太病了,秀秀就给老太太请了大夫看病。可老太太还是走了。秀秀慌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她在想,应该将消息告诉老太太的儿子。但又想,是告诉他呢,还是不告诉他呢。真是心乱如麻。

 电话响了,是法国那边打来的。

“我妈还好吧?”秀秀的心嗵嗵地跳个不停,她匆匆镇静下神态。

“你妈身体还像从前,老人很好。”说完这话,她的心更加忐忑不安起来。

“谢谢你这么多年对我妈的照顾,从今年起每月再给你加50元。”对方很感激地说。

秀秀慌乱地挂断了电话,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以后究竟该怎样办。

5.冰箱

冰箱里塞满了新买的酸奶、打折的牛排,还有一盒昨天刚买的巧克力。我关上门,外卖的香气已在召唤,冰箱的冷气被隔绝在身后。就在我准备大快朵颐之时,冰箱门却突然被撞开,一群蔫头耷脑的蔬菜军团气势汹汹地涌了出来。为首那块蓝绿绒毛的奶酪,俨然已是过期食品的起义领袖,他高声怒吼:“我们受够了!你这虚伪的主人!”——他的声音仿佛在气泡中翻滚,“每日只顾塞满我们,却只贪恋外面的油水,你难道看不见我们日益腐败的悲苦吗?”

我目瞪口呆,手中外卖袋差点坠落。奶酪愈发激愤,绒毛几乎直立起来:“你可知那盒消失的巧克力?正是被你遗忘的我们,在绝望中吞噬了它!”我望着这群“起义军”,只能颓然放下外卖,对着冰箱深深一鞠躬:“诸位……容我点个外卖压压惊,可好?”

6.作业本

铅笔悬在草稿纸上,却迟迟落不下去。这道“鸡兔同笼”的题,我已是第四次给孩子讲解,数字在口中翻来覆去,却总也敲不开那扇懵懂的门。孩子的眼睛明明对着题,神思却不知飘向了何方。我强压住心中涌起的焦躁,声音被理智硬生生拽回喉咙,却禁不住微微发颤:“来,我们再看一遍……”

我的耐心如同薄冰,在无声的等待中裂开细纹。眼看那冰面即将彻底崩裂时,孩子爸爸的声音忽然从身后稳稳传来,犹如投石入水:“歇歇吧,我来给孩子讲。”

我长舒一口气,像是卸下了无形的重担,疲惫地揉着眉心。孩子抬起清澈的眼眸,纯真又直率地望向我,对爸爸说:“刚才妈妈讲题的样子,真吓人。”

7.瑜伽垫

新买的瑜伽垫才铺开,还散发着淡淡的塑胶气味。我兴致勃勃地打开教学视频,依葫芦画瓢摆出第一个姿势,呼吸尚未调匀,膝盖却开始不争气地抖了起来。这时,我的猫主子迈着优雅的步子踱了过来,它先是好奇地绕着垫子嗅了嗅,接着便毫不客气地占据中心,蜷成一团——这崭新柔软的地盘,俨然已被钦定为御用新窝。

我屏息凝神,试图在摇晃中维持那脆弱平衡,汗水悄悄沁出额头。猫却慵懒地舔着爪子,偶尔抬起眼皮,睥睨着我笨拙扭动的身躯,眼神里仿佛写着:“凡人,何苦模仿云端的姿态?”我最终力竭,狼狈地跌坐下来,与它四目相对。它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在我汗湿的腿上蹭了蹭头,又安然卧下——仿佛在安抚一个终于放弃挣扎的臣民。

8.会意

灯光惨白,消毒水味混着亢奋。张总立于台前,指尖点戳空气,仿佛拨动无形金山。屏幕炸开炫目蓝图,数字如金粉闪烁。他话语粘稠,裹着未来幻象,承诺沉重如石。唾沫飞溅,正用言辞浇筑空中楼阁,宏伟而缥缈。

“但是!”张总声调骤寒,如冰锥刺破泡影,“目标,必须达成!”屏幕上数字瞬间凝固、裂开,化作铁青的KPI巨脸,冰冷俯视。他目光如淬毒手术刀,刮过台下骨缝。“完不成?后果自知。”空气冻结,只余倒吸冷气声。

旋即,他脸上冰霜消融,暖意流淌。“当然,”语调春风拂柳,“优秀伙伴,必有厚报。”目光精准锁定角落的小李——那个永远率先鼓掌、茶水递得如奉圭臬、汇报必称“领导英明”的年轻人。“小李!本月‘卓越奖’!奖金翻倍!”掌声程序般炸响,热烈而空洞。小李弹起,腰弯如满弓,脸上堆砌谦卑得发亮的狂喜。

张总满意环视,在KPI巨脸的冷视与小李谄笑的烘烤中,吐出两字:

“散会。”

人潮退去,桌椅碰撞回响。张总独留空寂中央,激昂褪尽,唯余疲惫。他走到窗边,俯瞰蝼蚁人流,指尖无意识划过冰凉玻璃。

一点突兀的温热油腻感。

他猛地缩手。洁净玻璃上,赫然沾着一小片暗黄粘稠的油渍,散发着微弱却顽固的焦糊气味。

像某种灼痕。

胃里翻搅。他掏出纸巾狠擦。玻璃光亮如新,那气味却钻入鼻腔,黏附皮肤。他盯着擦拭过的指尖,一抹难以察觉的黄,顽固地残留。

窗外,暮色沉沉压下。会议系统冰冷的电子音突兀响起:

“下次会议,十分钟后开始。”

9.无理

正午的阳光炙烤着停车场,老陈抹了把额头的汗,握着方向盘小心倒车。车尾刚贴上那辆奔驰的后视镜,尖锐的刹车声就划破空气。

"瞎了眼啊!"穿花衬衫的金链男冲下车,唾沫星子喷在老陈脸上。他指着镜框上芝麻大的擦痕,嗓门拔得比知了还高:"这可是进口车漆,五千块少一分都别想走!"

人群像闻到血腥的鲨鱼围拢过来。老陈蹲下身,发现奔驰轮胎下的刹车痕足有三米长。"明明是您突然冲过来......"

"大伙评评理!"金链男突然举起手机,镜头扫过老陈发白的鬓角,"老东西撞了车还想赖账!"围观者举起的长枪短炮里,老陈看见自己佝偻的背影像只过街老鼠。

扫码支付的声音在收款提示音里格外刺耳。金链男正要抓住老陈颤抖的手腕,警笛声破空而至。交警举着执法记录仪走来:"接到举报,有车辆碰瓷。"

柏油路上,奔驰的刹车痕迹在阳光下泛着油光。交警的卷尺量过两道车辙,转向脸色发青的金链男:"紧急制动距离超标,您这刹车片该换了。"围观人群的手机齐刷刷转向,拍下奔驰车牌上没擦净的泥点子——那下面还藏着三道相似的刮痕。

蝉鸣声里,金链男钻进车时撞到了头。老陈望着逃窜的奔驰,忽然想起考驾照时教练的话:"遇到不讲理的别慌,柏油路会记住所有真相。"

10.愣山

愣山的真名没有几个人知道的,更不知道他那个愣字后面是一二三的三,还是高山的山。愣山是村里人们对他的习惯称呼,我宁愿把他写成高山的山。愣山这个称呼虽然有些不雅,但人们总得对他有个称呼是不。

愣山是谁,我们土坷拉村里的一位五保户。他整天哈喇子流个不停,衣服上总是湿漉漉的一大片。因为从小小儿麻脾落下个毛病,说话口齿也不清,一只手臂又不自如。

愣山住在社房里,成了生产队的人。夏天他看田,秋天他看场。我们那个时候是小屁孩,常听人们说愣山如何如何的愣。说他一次吃搅拿糕,拿糕吃完了,端起锅后发现灶火里火还没有着。这事我至今有点不相信,可人们就要这么说。

我们那时常常因为吃不饱,三三两两的就去队里的萝卜地里偷萝卜吃。遇上愣山看萝卜,我们就拼命地上气不接下地跑。见了愣山特害怕,怕他的愣劲,怕他的哈喇子脏稀稀的。

一次我正拔起几个萝卜,便被愣山发现了,扔了萝卜就跑。愣山拣起扔在地上的萝卜,随后就追赶。

我三步并作两步,翻崖头跳圪愣,躲在大树后面藏了起来。

愣山追了一会,就远远地望着,把三个萝卜用萝卜缨子擦去泥土,笑了笑把擦好的萝卜朝我身后的树这边扔了过来。

然后,他又返回萝卜地头,蹲在了地圪愣下面。

11.意外

小镇鸟山包子铺,常常座无虚席,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火得连店主连成也始料不及。

这晚,店内灯火通明,嘈杂的声音嗡嗡地响个不停。连成微笑着招呼着客人们。

张全与同伴们正在这里就餐,桌上摆了盘猪肘子、花生米、芥末肚丝……一瓶老白汾,三屉包子。

张县长,来,咱们再干一杯。这次多亏了您的帮助,我们的生意才如此顺利。土坷垃村邢四邦举着酒杯站起来说。张全急忙也站了起来,乡里乡亲的我能为大家做点小事也是应该的,你就不要客气成这样,你看还这样多铺张。

没有您的出面,那边谁认得我们。我们请您吃饭喝酒是我们的心意。张三丑激动地把杯中酒一口喝光了。

旁边桌上的几位小青年在窃窃私语,不时地举着手机晃来晃去。

很快,桌上已经杯盘狼籍,几个人喝得晕晕呼呼。邢四邦搀着张全向门外走去,张县长长,张县长短的说着醉话。

旁边桌上的小青年也一起跟了出来,其中一位跨前一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张县长,您违反规定,喝得如此大醉,我们摄像了,要举报您。是私了,还是公了?

张全听后哈哈大笑,酒也顿时醒了七分。张三丑闻讯赶过来也笑得是前仰后合,忙对小青年们说,张全叔是我们村最早的大车司机,过去有句话叫方向盘一转,给个县长还不干。我们就一直戏称他为县长,这次是张叔帮我们联系了南方的客户,使我们有生意做,有钱赚。没想到,你们还真把他当县长了。

几位小青年僵在了那里,面面相觑。

12.五婆的心愿

五婆是随夫家得名,因丈夫为五,人们就习惯叫她五婆,以至后来人们连她真实姓名都不记得了。

村里的人能飞走的,大都飞走了,留下的都是些老弱之人。春天时,连电也没了。

五婆七十有二,身板还硬朗。 她不愿离开故土,想守着这个有梦的屋子。她曾经有个心愿,那就是能去苏杭二州瞧瞧,人们直说苏杭美如天堂,可五婆没去过,想去,一直没机会。

进入腊月,在城里做装饰材料生意的儿子回来一趟,拉回一屋子的装饰材料,说城里的库房放不下了。并说过了年趁闲暇,带母亲坐飞机去趟苏杭。五婆听了,自然高兴。

转眼年三十,五婆早早就起来了,还去别家串会门子,直夸儿子给自己送回许多好吃的,过了年还要带她逛苏杭去。

下午,五婆抡了旺火,端端正正地贴了个旺气冲天。

晚上,五婆早早就把旺火点燃了,里外屋都点上了蜡烛。就开始煮饺子,熟了后先给丈夫的遗像前小碟内夹了三个,和丈夫在心里说了一会话,才坐炕上慢慢地吃。

三更时候,五婆没忘在堂屋供奉祖先的牌位前上了三拄香,她要保佑儿子生意兴隆。正想回屋睡会,忽然又返回去,在香案前又点燃两只蜡烛才睡下。她想把这年过得亮亮堂堂。

五婆梦见自己坐飞机去了苏杭,那里一片亮堂。亮堂的有点奇奇怪怪。

天明,人们发现五婆家的房子被火烧成了一片废墟。

13.五叔

五叔是五婆的老公,只是比五婆早走了几年。

四十年前,五叔经一位亲戚介绍来到橡胶厂看了大门,后来还转正成了公家人。不久才娶了五婆。

五叔没有城里人那种娇气,吃苦耐劳。把偌大一个厂院,还有院内的家属楼,单身宿舍收拾的干干净净。

五叔每天五点就起床,先开了大门,然后就去清扫院落,收拾垃圾。八九点后就等邮差送来书报信函,他就分检出来,整整齐齐摆放在窗台上,等人们拿取。

下午两点多,五叔就又推个小车去院落里拾拣垃圾。之后,就在门房等送奶的人来了,一起把大小不等的几十瓶奶打满,又摆在窗台上,然后看着人们一瓶一瓶的拿走。

谁家有啥事事情情,都愿意喊了五叔去做,五叔从无怨言。全厂上下都把五叔视为亲人,有啥稀罕吃的,都愿意给他送点。

厂长换了一茬又一茬,五叔一直坚守门房。

一天,又一位新厂长上任。不久,就找五叔谈话,说厂里不景气,要五叔服从大局,减员下岗。五叔心酸的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点了头。

五叔不明白既然减员,厂长的大舅哥怎么又住进了门房。

五叔临走时早早起来,最后一次打扫了院落,告别了这个三十多年来特别熟悉的院子,悄悄地背上行李,一步一回头地流着眼泪离开了橡胶厂。

14.武林双娇

寒星点点,夜枭啼血。

六龙洞前的青石阶上凝着薄霜,杨宏文的梅花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记得十年前也是这般月色,自己与林雪梅在演武场上拆招,雪刃刀与梅花枪纠缠如龙蛇。

"师兄,收手吧。"林雪梅的声音自山门传来,白纱蒙面,腰间银铃轻响。她身后二十名"好派"弟子雁翅排开,火把映得山壁猩红。

杨宏文单手持枪挽了个枪花,枪尖指地时震落三片枯叶:"雪刃十三式讲究以柔克刚,你的刀却沾了血气。"他足尖轻点,腾身跃上蟠龙石柱,左腿绷带渗出血迹。

三日前救门人时中的那一枪,此刻隐隐作痛。

林雪梅解下腰间酒葫芦掷来:"当年你教我踏雪寻梅的轻功,如今倒用来追捕同门。"她刀光乍起,惊起夜栖寒鸦,"平城本可太平,你非要领着糟派作乱!"

酒葫芦在半空炸开,杨宏文仰首痛饮,琥珀色的酒液混着血丝滑入喉中。他忽然想起那年元宵,师妹捧着滚烫的糖炒栗子,指尖烫得通红。

刀光破空而至。

梅花枪如蛟龙出海,枪杆横扫震开三柄钢刀。杨宏文旋身落地时,惊觉右臂经脉滞涩——酒中有毒!林雪梅的雪刃刀已架在他颈间,刀身映出她含泪的眸子。

"为什么非要选糟派?"

"因为..."杨宏文突然暴起,枪尖挑飞林雪梅的面纱。那张清丽面容上赫然有道新疤,从眉骨直划到嘴角,"好派容不下说真话的人。"

暗处弓弦骤响。

杨宏文将林雪梅护在身下时,七支透骨钉已没入后背。他看着惊愕的师妹,想起师父临终前说的"江湖不是黑白分明"。鲜血从嘴角溢出,染红了林雪梅的白衣。

山风呜咽,六龙洞顶的晨雾里,新立的石碑上"糟派"二字被露水洗得发亮。林雪梅跪坐碑前,手中雪刃刀断成两截——昨夜混战,她方知所谓"好派平乱",不过是新任总镖头铲除异己的局。

碑前忽然多了一枝带露白梅。

15.刘二追黄羊

刘二是塞北地区的阿凡提,他聪明智慧,又不乏幽默诙谐。

当年刘二走西口,在大草原上打工谋生。年关临近,愈是想念家乡,思念亲人,便决定回家过年。

一年的辛劳也挣得银元半袋,肩扛银元,徒步向家乡方向前行。一路上走走歇歇,倒也自在快乐。只是愈走愈觉得困乏。

黄羊是大草地上一种野生的羊类动物,因为草地水草肥美,滋养了成群结队的黄羊。那时,黄羊成了大草地上的一道靓丽风景。

刘二歇息当儿,一队黄羊从身旁经过,顺手牵羊,刘二捉到一只黄羊。此羊全身毛发棕色,肥大有力。刘二灵机一动,何不把钱袋让黄羊给驮上,自己牵着黄羊,一路既可做伴解乏,回家又可宰杀,岂不美哉。

说话当儿,刘二已经把钱袋绑在了黄羊背上,用一根绳子牵着黄羊,在羊儿的“咩咩”声中悠然前行。

眼看就要到家乡了,刘二心里那个乐啊,就甭提了。离塞北愈近,人也逐渐多了起来。那黄羊见不得人多,咩咩声愈来愈急切了。终于趁刘二分心之机,黄羊逃脱了。

黄羊前边跑,刘二后边追。刘二追黄羊的速度,绝不逊色于刘翔的长跑速度。

熟人见到刘二如此飞奔,很不解,便喊他。刘二随风飘过一句话:“追黄羊呢。”他哪里还敢停顿。

如今塞北留下一句俗语,叫刘二追黄羊——钱急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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