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谱

引言：永世的疤痕留给隔岸怅望的后人。——昌耀

即使村志，也查不到他们的名字

但他们，的确在我们这个

国家地图褶皱深处的村落

在这片黄瘦的土地里刨挖过生活

在村边浑浊的河水里濯洗过灵魂

的确笑过，哭过，生过，死过

榫卯过虚无和虚无咬合的空隙

墨香缭绕中，枕腕恭书

他们被父亲请到一张大红宣纸上

手机屏幕里，小楷字乌黑发亮

一棵树倒立起来，突突突

向下生长，分杈，开花，长叶

一个到四个，三排到五排

结出异常繁茂一树丰满的名字

我看到自己，看到祖父和父亲

看到一些熟悉的面孔，看到

更多陌生的面孔，跳动着

在草原般的宣纸上，渐次站定

有的平和，有的愁苦，有的悲戚

有的背影佝偻像河中的水草

有的身材挺拔如原上的杏树

彩色的，黑白的一大簇

即使村志，也查不到他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