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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恒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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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评论
2025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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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新小说文本 细述人间情话

中短篇小说集《牛背山情话》,是中国言实出版社推出的作家张世勤先生的一部书,收入作者近年所创作的十三篇小说,其中绝大多数篇章首发后分别被《新华文摘》《小说月报》《小说选刊》《海外文摘》等重要选刊选载。一册在手,几乎每一篇都值得仔细品味,许多情节让人忍俊不禁,很多细节让人拍案叫绝,也有一些故事让人心情沉重,陷入沉思。这部作品,延续了张世勤小说创作的一贯风格:深刻、独特而又耐人寻味,带有鲜明的作家风格,展示了作家的笔锋所向、心灵所思和审美所在。

诗意浓郁,让深刻的哲理蕴含多重启示价值

著名文学理论和批评家、北京大学教授陈晓明先生曾经大声呼吁,要重启当代文学的启示价值。张世勤的小说,就具有鲜明而深刻的启示价值。他的作品,故事性很强,但又不重在讲故事,总是于独特的故事中蕴含着深刻的人生哲理,具有人生和智慧的“双重启示价值”。

首先,他让诗思寄情日常生活,蕴含人生朴素而宝贵的哲理。《远山》讲述的是农民青树赶着牛车在大山里不断“转弯”的故事,也是父亲死后在红苗帮助下,实现由卖山柴到卖山果人生“转弯”的故事。它告诉读者,无论是在山中路上行走,还是在人生路上前行,该“转弯”时一定要“转弯”。因为,“转一个弯,就能换一个风景,看到一片不一样的树,飞过不一样的鸟,开一壁不一样的花。”正所谓,“转角遇到美好”。张世勤的《远山》,从其所放映的人生哲理来看,与著名作家张炜先生的长篇小说《河湾》有异曲同工之处,表达的是相同的道理。读这篇小说的时候,我很自然地想到张炜的《河湾》,不禁赞叹他们“英雄相见略同”的精妙。《拾月光的小女孩》,讲述的是孤苦女孩麦穗与父母和月亮的故事,是妈妈和女儿佳怡与麦穗的故事,折射的却是人要“相信他人、信任他人”的人生道理。它告诉读者,无论何时何地,都要相信他人,即便他的话是虚构的,不真实的,现实中不可能存在的,也要给予充分的相信和信任。因为,相信和信任是尊重,相信和信任是理解,相信和信任是成全,相信和信任是人间的大爱。这样一个人生道理,看似很朴素,甚至可以说是常识,但通过小说的艺术形式阐述出来,更加深刻,也更容易让人接受。

其次,他让诗思聚焦当代人现实困境,启迪人生深层思考。张世勤的这部作品也有一些“问题小说”,一些引发读者深层次思考的小说,代表着张世勤思想内涵的广度、深度和力度。《傻瓜的初恋》,书写的是一个脑子有些问题的年轻人进城打工,负责打扫厕所的所见所闻,及其极为短暂的“爱情故事”,带有一定的批判性质。它的内涵究竟是什么?耐人寻味,令人深思。或许是意在揭示城里人与乡下人、大人物与小人物,以及不同岗位人物之间的相同与不同,其最大价值和意义在于关注小人物,悲悯小人物,同情小人物。《靠山夜话》是这部作品的代表作之一,采取的是荒诞现实主义的手法,揭示的是现代都市人精神的困顿和纠葛。那围绕储物间与废品处理之间的纠结,那业主与装修公司之间的矛盾,那对面楼上的赤裸者,那死去归来的小区保安,那被偷走的“飞天图”,那阳台上多出来的老警,那看似说不清道不明的凶杀案,无不在呈示现代人的一种心理趋向:那就是,现代生活固然美好,但人们依然向往单纯的人际关系、难舍的情感和行为的自由。作品思想的深刻性在于,人们的这种向往和追求是彻底的。那些归去来兮的人,死而复生的人,意在表明,即便是人死了,依然还褒有着这样的向往和追求。《乳殇》抒写的是关于女性乳房、生理和心理健康的故事,但具有强烈的批判性。批判的锋芒指向多个方面,包括环境污染问题,也包括现代社会较为普遍存在的道德沦丧等问题。

第三,他让诗思融入当年岁月,展示向上向善向美的力量。这方面的代表,是中篇小说《牛背山情话》,作品通过山村儿童姜左印追问“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的父亲是谁”的问题,侧记了当年“反右”和“扫除一切牛鬼蛇神”两场政治运动,通过老右帮助山村发电、牛老鬼帮助村子建学校,形象告诉人们,那些被政治运动整过的人,并不一定是坏人,恰恰是一些具有美好人性和一技之长的人。同时作品还意在启迪人们,无论身处怎样的人生逆境,都要始终保持不屈不挠的精神和昂扬向上的力量。《一只猞猁飞过》则是从另一个方面,给予读者人生启迪。作品讲述的是村中邻居李二鬼,利用家中人多势众,抢占别人家菜园子,“我们”一家人试图让其还回来的故事。作品的潜在主题是,无论何时何地,无论面对什么样的人,都要保持一份善意,即便多方是李二鬼一样的“恶人”。毫无疑问,李二鬼霸占他人菜园子,是非常恶劣的行径,但“我们家”在索回的过程中并没有采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式,而是采用”以德报怨“的方式,通过看望慰问其生病的妻子、送枣给对方治病、为其儿子介绍自家表姐等善意行为,试图感化对方。虽然没有达到应有的效果,但是“我们家”的努力是可贵的,也是值得肯定的。作品的最可贵之处在于,蕴含了这样一个意思:即便是特别坏的人,有时也许会良心发现,向他人“挤出”一份善意。当小荣出嫁后,将菜园子看得比命还重要的李二鬼,自动把园子缩了,就是这种善意的一种体现。在笔者看来,作品中“猞猁”,其实就是一种隐喻,是“善意”的近音词或同义词。作者为何如此在意“猞猁”?又为何如此重视“善意”?只因为“猞猁”极其少见,而“善意”又是人生最可宝贵的品质。如果说,《牛背山情话》展现的是“向上”的力量,《一只猞猁飞过》展现的是“向善”的力量的话,那么《乳殇》展现的则是“向美”的力量,罗小手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对女性之美和乳房之美的爱惜和保护。

情透纸背,让深沉的情感引发读者深度共鸣

文学作品是语言的艺术,也是情感的艺术,讲究的是情景交融,以情动人和以情感人。唯有情深,方能具有更深的感染力。离开情感,离开深情,故事再完美,思想再深刻,语言再雕刻,也很可能是枯燥的教条,也不可能真正打动读者,更不能打动人心。张世勤的小说,因为本身就属于“人间情话”,自然特别讲究感情,情注文字,情透纸背,几乎每篇都包含深刻的情感、浓郁的情感和悠长的情感。这些感情,总能够于不经意间触动读者心灵的柔软,引发读者的深度共情与共鸣。

最朴素的感情,最为执着和真诚。《远山》虽然讲述的是人生“转弯”的故事,其实也在诉说人间真情,是青树与父亲的感情,是老牛对父亲的感情,是红苗对青树的感情,更是青树和红苗对老牛的感情,也是人对山的感情。这感情,不是浅薄的,而是深刻的;不是短暂的,而是意味深长的。青树和红苗将老牛喊作“爹”,认作“爹”的情感,该是多么深沉又悠长,不经曾经的风雨,又怎能真正体味和体会?《拾月光的小女孩》是一篇情感之作。这种情感,是麦穗对早已离开人间的父母的念念不忘之情,是对月亮的久经不舍之情;也是妈妈和佳怡对麦穗日益增长的感情——逐步由疑惑到充分信任的感情,“别管别人信不信,我希望你信”“麦穗说的话,你该信”。这份感情,这种信任,这份悲悯和同情,是那么珍贵,那么凄美,也是那么值得尊重。对此,读者不妨尝试问一下自己,假如主人换成我们,我们会相信吗?我们能有这份真切的情感吗?

看似荒诞的情感,寄托着缱绻与决绝。《傻瓜的初恋》中的“傻瓜”也是讲感情的,他的感情看似滑稽和荒唐,但也是最为真挚的。仅仅因为雪花的一句“我喜欢你”,仅仅因为雪花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他便认定雪花是他的“对象”,要和她谈恋爱。无奈,他的这份感情,被金钱击得粉碎,被雪花是“按摩女”搞色情服务的现实击得粉碎,由此造成一个情感的悲剧。《靠山夜话》实质上也是一部情感小说。作品中“遇见熟人”中与老柳树的对话,体现的是情感上的怀旧,一种难舍与寄托。那个“多出来的保安”,也是对生前工作的一种情感上的追忆和复刻,大有“人鬼情未了”的意味。“我”与妻子的纠结、与小顾的纠结、与小裸的纠结,小跑与《十二深飞天图》的纠结,无不蕴含着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的缱绻与决绝。《一只猞猁飞过》,表达的也是这种既缱绻又决绝的感情,既有“我们家”对菜园子的感情——一心想索回来,又不敢太过强硬;也有“我”对小荣的情感——既有不满和怨恨,也有不舍和留恋。

有缺憾的情感,尽显悲剧之美。张世勤的作品之所以深刻、深情,在于很多篇章不仅抒写人生正剧,还抒写了人生悲剧,将“格外”美好的事物毁灭给你看。《那个夜晚》就是这样的悲剧。那原本是一个美好的夜晚,也是两个美好的孩子。一个是纪营长的后代小小,一个是七婶的孩子蛋蛋,小小被托付于七婶照看,她很悉心,比对自己的孩子还好,没成想由于秘密泄露,小小被敌人抓走。这成了七婶的一块心病,不得不将蛋蛋当作小小送给纪营长。这是一个悲剧,也是一种有缺憾的情感,一种真切的情感,也是一种愧疚之情。因为愧疚,因为可惜,因为遗憾,更能打动人心。《乳殇》也是一个悲剧,是乳房的悲剧,是女人的悲剧,也是社会的悲剧,将乳房、女人,这些最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虽然这是一篇批判性小说,但背后掩藏着一片真情,对女人乳房的感情,对女性健康的关注,对人们忽视女性健康的痛惜。人们欣赏女人的乳房,欣赏美丽的女性,可是“唯独把它的健康忽略了。这或许是女人最大的悲哀。”作品中医生罗小手之所以想“摸摸”女人的乳房,不是色情,不是想占便宜,更多的是对村中女性健康的关心和悲悯。

匠心独运,让精妙的构思创造独特审美意境

铁凝曾说,短篇小说是一个“图景”,中篇小说是一个“故事”,长篇小说是一个“命运”。在这里,所谓短篇小说的“图景”,实际上就是作者所营造的“意境”。张世勤是短篇小说的行家里手,其中最重要的特长技能是营造独特的“图景”或“意境”。有了这“图景”,作品就有了自己的特点;有了这“意境”,作品就增加了更多的审美价值。他的小说几乎每篇都有自己独特的“意境”。只是它们的营造方式各具特色,也各显功力。

有一种意境叫“唯美”。《远山》营造的是大山深处通向外界的山路上一架牛车不断“转弯”的意境。作者是通过对比手法和色彩学原理构建起来的。“远远望去像一个小黑点,在大山深处移动。”“过去,出山进山,远远看去都是一个小黑点,而现在却是一抹鲜艳的红。这抹红,在青山绿水之间,想掩映都掩映不住。”这是多么唯美的意境?老牛与青树,青树与红苗,山柴与红果,这又是多么鲜明的映衬和对照?《拾月光的小女孩》堪称意境营造的代表作。在作者笔下,那太阳月亮升起的景象——“每天升起的太阳都会被山角剐蹭一下,掉落一些火种”;月亮在光明顶升起的景象——“月光不光落到月亮谷里,也落到光明顶上”;麦穗拾月光的情景——“落到光明顶上的,一个圆连着一个月,闪闪发亮,就被我和爸爸拾了起来”,这些又都是多么唯美与诗性,简直就像进入了童话一般的世界。这样的唯美诗性意境,即便是当今最先进的3D技术也难以拍摄,难以达到作者单纯用文字所营造的效果。《乳殇》也是塑造唯美意境的成功之作。河边,女人们“退去衣衫,展露胴体,跃入河中,由着罗光棍热火一样的目光去煮熟她们这一锅精白细面做成的饺子。”这“煮熟”二字,用得多么生动,把一幅美妙的图景向读者一下子全打开了。

有一种意境叫“虚幻”。《傻瓜的初恋》在意境营造上颇具匠心,作者以一个“傻瓜”青年的视角,故意造成一种朦朦胧胧、懵懵懂懂、亦真亦假的社会“图景”,意在对当下社会展开深度批判,揭开某些人的虚伪面纱,包括所谓“大人物”的面纱,还原他们本来面目,尤其那个黄总,本是“傻瓜”父亲车祸的责任人,却故意装成一个“好人”。如果说,《傻瓜的初恋》的意境是虚幻的;那么,《靠山夜话》的意境则是梦幻甚至是魔幻的。作者刻意营造了一个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白白黑黑,甚至黑白颠倒,生死颠倒,正常与非正常颠倒的世界,其目的在于更好地揭示现代人生存的困顿和精神的困惑。

有一种意境叫“精致”。这部作品的每个篇章,除了善于营造整体性意境之外,还善于营造局部性“精致”意境,深化作品的思想内涵和艺术审美。它们像一串串明珠,在作品中闪闪发光。《拾月光的小女孩》有两个精致性意境值得关注。一个是“月光衫”,既寄托着麦穗与父亲之间的情感,也昭示了忽明忽暗的生活窘境。一个是板栗树上炸开的毛毛果,既象征着神奇,又象征着可信。《傻瓜的初恋》中大酒店里的厕所,也是一个精致性意象,既象征着洁净,又象征着卑微。《乳殇》中的乳房,既象征着美好,又象征着柔弱;罗小手的“小手”,则象征着灵敏、细致和体贴;而司息河,则包含着“似乎息流”的悲剧性趋势。

有一种意境叫“内涵”。这部作品,还有一些相同的意境,出现在不同篇章内,甚至多次出现,反复出现。这些意境,既有通用性,也有背景性,更具含蓄性,它们蕴含着张世勤所营造的文学世界的某些基本性底蕴和品质。诸如,远山,牛背山,靠山——都有“山”。这里的“山”,其实是根柢的所在,力量的所在,也是向上生长的希望所在。诸如,光明顶,山顶等,也在不同篇章中出现,也是一种基础性和内涵型意象。它象征着生活在其中的人们的精神状态——于黑暗中始终褒有对光明的向往,以及“失望中的远望,绝望中的希望”。

文字生辉,让精彩纷呈的语言沁人心脾

文学是语言的艺术,语言的运用状况,直接影响甚至决定作品的质量。不能不佩服,张世勤是语言运用的高手,也是语言创造的高手。他的小说语言,既精准,又精彩,还特别富有诗意。他还经常打通语言的边界,创作出一些突破既有用法的神来之笔,令人击节叫好,更让人久久回味。

“双关式”语言的运用,丰富作品的内涵。这方面的代表是“爹,转弯了。”这句话,在《远山》中反复出现,具有多重含义。一方面,它既寓意山路上的转弯,同时也寓意人生的转弯;另一方面,它既是在告诉已经去世的爹,也是告诉拉车的牛。《拾月光的小女孩》中,“不能把月光衫带到城里,城里没有晚上,带到城里月光就丢了。”这句话,看似在讲月光衫,内在指向却是城市与乡村的差异与区别。《靠山夜话》中“我说,咱们两人未来的日子可能很长,我怕扛不住。”“老庄说,我应该把他装到承重墙里面。”《一只猞猁飞过》中的“她对我少年的心是一次沉重的打击,以致影响到了我成年后的生活。”类似的语言,都具有“双关”特征,不仅内涵深刻,而且意味深长,非常值得玩味。

“诗性化”语言的运用,升华作品的美感。这样的语言金句在作品中俯拾皆是。诸如“女人的脸红了一下,就像天又亮了一层。”“有那么一刻,佳怡妈妈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月亮姐姐。”《牛背山情话》中对母亲形象的素描,简直是如诗如画:“你母亲那时候年轻,喜欢吹山风,站在牛背山顶上,让山风把头发吹的飘飘的,就像一棵长满绿叶子的树,没有风也哗哗地响。”一个年轻漂亮,有知识,有追求,有向往的女性形象跃然纸上。

“反讽式”语言的运用,强化作品的张力。这样的语言,在《傻瓜的初恋》中使用最多。诸如,“同样是拉肚子,但能听得出来,城里人拉得更仔细,更有诗意。”不就是拉肚子吗,哪里有什么诗意?作者如此为之,目的在于增强批判的力度,也让人更容易接受。譬如,《靠山夜话》中,作者写道:“我甚至一直想做一个坏人,可一直做不成,这也成了苦恼的原因之一。”这样的语言,或许是领悟了反讽大师王小波语言艺术的奥秘和真谛。

“机警式”语言的运用,凭添作品的趣味性。张世勤善于运用对话语言,刻画人物形象,推进故事进展。很多对话,富有特色,格外风趣。这方面,《乳殇》最为成功。尤其是在河边,村里来洗澡的妇女们与罗光棍的一番对话,关于“金奶子”“银奶子”“狗奶子”的说法,关于“吃饺子”与“吃馒头”的比喻,关于“狗奶子”“喂狗”的调侃,既充满欢乐,更充满机智,极大地增强了作品的趣味性和可读性。这样的语言,如果没有真切的生活经历和细致入微的观察,很难想象得出来。

通读《牛背山情话》可以发现,张世勤是一个深悟文学创作要义和真谛的人。文学创作,关键在于创造、创新和创意,而不能简复摹前人、复制他人、复刻自己。张世勤的创作做到了这一点,从而使他的作品具有自己独特的风格,有别于他人。无论是他的行文,还是他的语言,都是属于他自己的“那一个”。读他的作品,甚至让人怀疑,他是否真的是一个山东人。因为,山东地处孔孟之乡、礼仪之邦,比较尊崇中庸之道,无论是说话办事,还是写文章都比较守规矩。当然我们知道,他是地地道道的山东人,生于山东,长于山东,工作生活创作在山东,而这一切,都是其情怀使然、性格使然、追求使然,像他这般有个性和特点的作家实在是不多了。

眼下,“并不缺少生活”的张世勤正在泰山脚下“深入生活”,我们有理由期待着他从“牛背山”攀登到“泰山”,继“牛背山情话”之后,再创作出更具思想性、艺术性和独创性的“泰山情话”,从而逐步构建起属于他自己,也属于这个时代的“人间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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