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的雨 （散文）

一

晚秋，来了雨，缠缠绵绵的下着不停。一场雨，一种凉，凉透了就开始冷。开始有了初冬的寒意。

人可以添加衣物，遮挡寒气。那么，树呢、草呢！只能等待枯黄，落叶净身。落了叶的树，光秃秃的枝杆，一身骨力，利落倒是利落了，却失去了雍容华贵。没有那么的可爱。

晚秋的雨，就是这么一场一场的来，一层又一层的剥去万物华丽的外衣，让你露出钢硬的质底，去抵御彻骨的寒冬。

晚秋的雨，看似缠绵，却有扭转乾坤的力量。想挡，是挡不住的，只能顺应它。

二’

雨后，花园里的树木极盛。雪松已经长得很高了，还有桐树、松树、柏树、木瓜树、腊梅、石榴、红枫、竹子 …… 想想，这么多的树，拥挤在一片不大的花园里，一定是有着林子的感觉，很惬意。

树阴很浓，密密层层的叶子遮住了天空的视线，落下的雨珠儿总是晶晶点点，撒在林子的草地上，绿就深深浅浅。人在行走，眼中是绿，心也是绿，绿的心就很舒润。

见鸟儿在林中吱吱喳喳，声极欢，串上串下的，林子里的静，便被骚扰。人纳闷，看过去：那些鸟儿一身黑羽毛，半尺来长，叫声很亮，短促有力，似乎很紧张，像发生了什么事情！

人停下，顺着那片草地望去。

果然，就看到一只小点的黑羽幼鸟，它在草丛中匍匐前行，扇动翅膀，却总是飞不起来，吱吱地乱叫。人走了过去，追了数米，幼鸟儿便落在了手掌中。鸟儿不动，湿漉漉的羽毛，浑身颤抖，一阵子挣扎，叫声大了许多，翅膀挺有力气。

此刻，那几只飞串的大鸟们，更是疯狂起来，叫声不断，在人的头上绕来绕去，大有攻击人的意思。

也是此刻，两只流浪猫，悄悄地窜入这片草地，伏卧在那里。狡狤的眼睛看着人，也注视着那些大鸟。

人没有犹豫，找来一把梯子，顺着那棵雪松的树杆，攀着上去，把那只幼鸟放在了树枝上。大鸟们为之欢呼雀跃，全飞到了那棵树上。

小鸟儿安静了，人也安静地走了。只有那两只猫，还在虎视眈眈，梦想着一顿早餐呢 ……

这个小小生命，由于人的介入，幸存了下来。而流浪猫却因人的进入，失去了充饥的食物。在这个生物链的环节中，人该充当什么角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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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秋天，落着秋天的雨。秋天的雨是凉爽的。细丝蒙蒙，如同雨雾，却比雾要淡。蒙不住眼前那些楼宇，看远了，有一层淡淡的蓝烟，只有在楼间的那片林子里，在树与树交错相映的浓绿中，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雾的存在。它朦朦胧胧的浮在那里，见一颗又一颗晶晶亮亮的雨珠儿，透足了秋气。

雨已落过数日，数日前，人们还数落着秋后二十四个火老虎，是如何如何的闷热难耐。坐在夜空下的花园中，浑身汗津津的烦心，不得不跑到综合体里，任那人造的冷气驱逐身上的烦热，人心才快慰。

这不，正好就来了一场雨，一场秋天的雨，一连几天下个不停的雨。暑气一下子就没了。天上浮着，灰灰白白的云，那个随时散发着狂热的太阳，被云儿遮挡的严严实实，偶然落出半张脸，没等它看清大地，又被遮进云中，雨丝儿又洋洋洒洒的，往下飘。

秋天的雨是带着使命来的么！

一年一度生命轮回的生物们，是知道这个使命的真实含义的。它们就像迎来送往的过客一样，迎来了生，也送走了亡。

一年一度，轮回不止。

四

雨下了一周，后面还有。这雨来的有点早，还没有到该落叶的时节，大部分的叶儿还绿着，所以落叶不多 ……

倒是秋里晚开的那些花儿，被这秋雨打落了一地。路面上，那些黄黄的花朵铺得满都是，清扫工怎么都扫不净，因为风雨不停落花不止。

细瞧那些花儿，小米般大，裂开的花瓣中，有一个更小的花蕊，暗红色的圆包儿，小到可爱，像襁褓中的婴儿。

这么小的东西，却蕴藏着大树的生命。倘若，它没有过早落下，而成熟地落到一片肥壤中，那么它就会长出一棵树苗，长成一棵大树！

遗憾的，它落在了水泥汀的路面上，从此，生命结束。

看来，世间的任何生命，诞生与消亡！都是偶然的，就像人的生命一样，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去！都是在偶然的时刻中实现的。

五

雨很大，树叶很沉重。雨从大老远的地方来了，沐浴过树木和大地，就到了土地里。

雨是不会停的，从天上来到了地上，从地上流进了地下，从光明走进了黑暗。一直不停 ……

雨的故乡究竟在哪里！

在天上！在地上！在江河中，在大海里，在绿叶间，在花草上，在树木中，在大山、沙漠、黄土厚层里 …… 也在人世间。

秋雨令人愁，那是过去的日子。秋雨令人乐，那是幸福的时刻。望着缠缠绵绵的秋雨，天地如洗，绿的更绿，枯的再枯，世界将轮回沐面，春风在后了。

等待的是，万物焕然一新。

六

夜的雨，黑乎乎的。

城市的夜空中烟雨一片，到处都是朦胧的光。红的、蓝的、白的和黄的。黄光撒在马路上，雨点儿打在水面中，点点滴滴的跳动。光溜溜的黑车穿了过去，嘶啦啦的声响，像山里的河水，冲涮着山岩的声音。

雨很大，把足迹留在玻璃窗上，像串上珍珠的雨帘。透过它去看世界，世界就成了碎片，成了一滴一滴的雨梦。

一夜的雨，秋雨，凉的透心。便有了晚秋的记忆，天渐凉，寒气盛，冬天便在身后了。

2025.9. 西安于瘦石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