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树

  有没有一件事物，可代表故地，有没有一种味道，可寄放乡愁，结伴远游；在我家巷口，有一株老桂花树，它似乎就生长在那，陪伴着我度过童年与少年，我问树，不知几何春秋。

  巷口的树是株桂花树，有记忆以来它就静静立在那里，已经成了路标，与相熟的友人描述家的坐标时总会有一句:看到巷子口有桂花树，拐进来，就不远了。

  要说小城有什么味道最令人魂牵，头一票，会选择桂花香。

  中学时，路旁的绿化树是桂花，多年过去，忘不了桂花树下那个骑行少年的背影，落英缤纷，桂花的花语是美好与忠贞。从未开始，却令人回味终生。

  夏末初秋，日光熏暖桂花，花香蒸腾着，挥发在空气中，每一次呼吸都浸着桂花的甜意，一株桂花树，居然能够依托着风，香进深巷。

  怎能辜负花的美意，嗅着香飘十里的丹桂，听着田间地头的虫鸣入梦，夏天的暑气在桂花香气中消磨，消夏只是个名词，因为有桂花树才变得生动。

  离家时太过仓促，没带上些什么作为家的味道记忆，国庆将至，那低低矮矮的碎金才冒头，出来勾起乡愁，我想家了，想家里的桂花香气了。

  数小时的回程奔波，或许人也是有领地意识的，在进入小城领域时，仿佛灵魂深处的感知，城到了；嗅到桂花香气时，疲累的神经全都酥软下来，家到了。

  将离去，我走到桂花树下，想要带走一些留作记忆，仿佛昨日重现，树下有几个孩子，有踩在溪旁的石板上，掂起脚收集碎金于笔盒里；有向溪水中洒桂花喂小鱼；有更小的孩子，由大人抱着，从大人手里接过一支甜香，充满生气的金桂花枝，咯咯的笑了起来，有空闲的邻人三三两两立在花树旁谈天说地。

  溪水静静，碎金随水而去，引来争抢的溪鱼。

  不用带了，有桂花香气，便足够铺展开我的小城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