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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一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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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1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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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阳光的房间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分到一间房子。一间没有阳光的房间,看不到天空也看不到白云。甚至,清风也很少光顾这间昏暗的屋子。白天,屋外即便是艳阳高照,风和日丽,屋内依然要开灯才能看见东西。每当我在屋里看书的时候,望见对面四楼的窗台或墙壁熠熠生辉的时候,就会放下手中的书贪婪地望着那满壁灿烂的阳光,心里多么希望那缕阳光也照一照我这春风不度的地方。这终究是奢侈的梦想,不一会儿,阳光西移,屋里更是阴气森森,寒冷入骨。

最糟的是冬季和雨季。冬天,寒冷的空气碰到架在墙上的自来水管,凝结成一串长长的水珠,花白晶莹,多了会“噗噗卜卜”地掉下来,墙上像挂了一幅水帘,刹那间,我那昏暗的住处变成了猴王的洞府了。来禅过春节的妻总是闲不住,每每要拿毛巾把水珠吸干。她做得极其小心谨慎。当她专注于此的时候,我就静静地卧在床上看她劳作,不去分她的心。因为,做这事急不得,撸得过快,水珠会“噗噗”地掉到床上,浸湿一大片。如果,一连几天雨水不断,邻居家的尿片就会像天空的阴云似的聚集在窗口,房间里的空气顿时像凝固了一般,伸手抓一把空气,就能拧出水来,地板的缝隙里也蓄满了纵横的细流。我只好把电风扇架在窗台上拼命地吹,使空气尽快地流动起来,驱赶潮气。我并不为此烦恼,这还不是我最担心的。最让我痛心的是我的那些书。因为没有书架,它们一摞摞靠墙摆着,现在喝足了水分,个个变得乌眉土脸的,仿佛在水里泡过的牛皮,全然没了当初的亮泽和韧性。这些都是我节衣缩食一本本买回来的呀。望着它们的愁容,我欲哭无泪。

平日里,我的朋友也不多,很少有人光顾我这犹如地窖般的房间。公司的同事告诉我,广东的天气比较潮湿,住这样的屋子时间久了容易患风湿性关节炎。视自己如同草芥的我,笑着答道,我死都不怕,还怕这些牢什子不成。某次,和一位女编辑在外边吃饭时,她怂恿我说,你买部电脑吧,那样,我们联系就方便多了;你也没有手机,一下了班,有事找你如海里捞针,实在不便。我想想也是,于是,打电话让朋友帮我物色一台二手电脑。他二话没说,就把他的台式电脑送给了我。也许是乐极生悲吧,我险些为这部电脑送了命。那天,我下了班,和朋友一起去他家取电脑。在他家吃过晚饭,朋友开车送我回去。到了我的住所,朋友锁好车,他提主机,我抱显示屏。我打开房间的门,步履蹒跚地走进去,却仿佛扎进了一口废弃的井里,周围的空气像温热的液体瞬间堵住了我的口和鼻,几近窒息;一时间,五脏六腑闹起乱来,我急忙放下怀里的电脑跌跌撞撞地冲进洗手间,马上打开水龙头,对着自己就是一通冲喷。然后,结结巴巴地对身后的朋友大声说:快,快把窗户打开,这里的空气不流通。不知过了多久,在干呕了一阵之后,终于才缓过气来。事后,我每次走进房间,仍然心有余悸。总是要拿出小龙女和杨过独居古墓的勇气来才能静下心来,看几页书。让人欣慰的是,在第二个雨季行将结束的时候,这样的生活也终于画上了一个枯涩的句号。

现在,我已搬到一间可以看见阳光的屋子里,心情也像雨后的碧空一样明净,开朗。那段暗无天日的生活像一顶厚厚的雨帽被我甩到阴沟里去了。如今,每当晨星隐去,黎明的青鸟就会飞来“剥剥”地啄着窗上的玻璃把我吵醒,于是,我又开始了一天的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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