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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凯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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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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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年根(散文)

雪落年根(散文)刘凯军

这几年物质是越来越丰富了,而作为冬天常客的雪却越来越稀缺。好像我们穿的人五人六去给远方的长辈拜年,长辈和我们见面的次数却越来越少了。这令我们唏嘘,我们知道长辈的年龄越来越大了耳朵越来越背了,眼睛越来越花了。可我们照旧在来时和回去的路上有说有笑,似乎我们的生活不受任何影响。

雪面对的也大致如此吧。

可是,在各种自媒体上,关于大雪的说辞还是像一股暖流不时泛起涟漪和浪花。好像就是有这么一部分人在为一个事物造势,就好像过去的农民军起义,先是流传着某种神秘的说法,让人将信将疑,继而大家憋不住把那种说法吐露出来,这个时候发现大家的想说的都一模一样,就都激动起来,接下来就搞起来大动作,擎大旗,打鼓闹将起来。

自媒体上面关于大雪今天要来或者明天要来,小雪节气要来或者大雪节气要来,或者说小寒大寒要来的消息终究都被时间嘲弄了,大雪依旧是一个白茫茫的形容词,在每个忙碌着尘世俗事人的头脑海的某个角落里呆着。

我们向往某些东西,但是,心里都清楚关于雪这件事情是由不得人的,气候的变化有目共睹,夏天是越来越热了,冬天也比常年温暖不少,雪这种事物不像花朵喜欢在温暖的气候中绽放,不像瓜果喜欢在秋天里成熟,它就喜欢寒冬,喜欢漫长的忧虑的冬天,喜欢北方无垠的麦田,喜欢那群经常吟唱“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的人,可是,这群人已经失声了。

雪肯定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佳人。既然你无情,我雪也慢慢失却了情义。

可是,像沙滩的头脑里总是记者潮水的冲刷一样,这个憋屈的冬天在眼看着要背转过去的时候它还是听见了海水唱歌的声音,听见从更北的天空传来的雪的气息。

是的,这一次,雪像一个网红一样被传说,大家咬着牙齿说,这一次确定了,雪而且是大雪,铁定要来了。

我听到了这句话,就想,那么去迎接它吧。

既然这么想了,加上最近事情少就决定付诸行动。

腊月二十三那天有过太阳,不久太阳就躲在天幕里面了,吃过饺子祭拜过灶君,一天匆匆忙忙就退却了。二十四一大早,疑心下雪了,心里预备了给自己提前放置的惊喜,开窗先看路上,路是灰白色的说明没有下雪,天是灰黑色像没有搅水的水泥,有一种大环境被湿漉漉的气息包裹的感觉,不知道这是不是雪要来的前兆?索性就骑车朝北走,大街上人群寂寥,迎着风,因为,雪一般会把自己交给风,在城边停下来,因为遇到了河水,河岸边没有船,水面上也没有水鸟,不愿意坐机动车,车不能像船可以摇摇晃晃走走停停,车会一股脑把人运到目的地,把人送货上门一般放到一个离你的目的地一米的地方。

没有船,等等看;也没有听见风声里的注释,那就再等等看。

天晚了,天空的眼帘垂下来,想着要来雪只有明天了。回到屋子,看一会视频,里面没有什么心意,外国的就是特朗普梅开二度,依旧是上一任赖皮手段把墨西哥湾命名为美国湾,韩国的总统已经出庭受审了。国内呢,全世界最为豪迈的春运如火如荼,12306抢不到票。时值九点,外面湿漉漉的味道顺着玻璃窗的缝隙进了屋子,推窗探头在路灯下就看见了斜斜的闪着光的事物,不是雪花,是雨滴。这也甚好!雪现在是稀缺资源,要来肯定是遮遮掩掩藏头露尾不会像大汉一样把自己摆显出来,它得扭捏还得让你看不出来它的难受,它让你难受,而你还得忍着这种感情继续憧憬。

半夜四点,窗帘缝隙看见了白的光,呈T字行,汉语拼音的“T”,,我忽然想到就是“它”,雪这个仙物的“她”,我怀疑这有所指,有所暗示,眼睛更加亮了。五点,楼对面的豆腐泡摊子卷闸门升起,想着如果下雪了,店主人应该掀起门后就扫雪,可是我没有听见扫帚声音,心里想着可能雪可能没有来,前半夜的雨没有等来换班的雪来。

可是,瞪着眼睛的我并不失望,我已经酝酿好了情绪,一心等着雪来,好像我已经在胸中堆满高大上的词语等待一座大山来一样。

拉开床帘,路是黑色的,天空发灰,一些窃窃私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雨已经下了一晚上了,它的语言已经从容了许多。

今天是腊月二十五,菜市场人很多,二十五割豆腐,实际上现在各种熟食蔬菜都卖的挺火,中国人过年有一种压力感 ,买过了某种菜了,扭过头就又觉得少了,想着如果谁谁谁今年忽然来了不是就少了吗?酱牛肉买了,五香的也得买,如果亲戚的孩子喜欢五香的呢?豆腐买了软豆腐,又想着买些老豆腐,软豆腐炒菜,老豆腐炸豆腐片,一年四季所有的心思都搁在年末了,各种顾虑想法,又怕少了,怕招待不周可能出现的客人,又觉得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

雨下了几乎一整天,可能雨撑不住了,年跟的这场接力赛自己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天空里零星的雪花就挤进了雨的队伍中,好像一碗粥有大米有小米,密密麻麻浓浓情情地挤往人间这口大锅。后半天几乎呆在家里,腰痛得不舒服,干活怎么就不觉得呢?自己给自己放假了,真的休息起来,两个小时就难受起来,心里想如果雪把地下白了就出去走走,大雪覆盖的大地和没有大雪的人间还真的是两个样子,试想,谁有如此大的本事能够把整个大地和人间的东东西西完全改变了模样?这需要多大的能量,手段,需要提前做多少部署和计划,需要力排多少众议才能在所有人的眼睛里铺排出同样的场景,那些所有的被生活宠爱的和锤炼的人,都一视同仁地收到它的礼物。

及至晚上,雪依旧搭乘雨的顺风车在恍惚中飘荡,那么就只有等到明天了,可以肯定的是这场被中央电视台通报的雪明天的百分百会来到的。晚饭简单,没有心情吃饭,想着雪的场景,想得人没有了胃口。

周六,也是腊月二十六,雨像没有扭干的床单还在滴滴答答。我们爱雨,而当我们更爱一种事物的时候,雨就排在了我们感情的后面。雪在空中洋洋洒洒的,它的姿势优美,要摸到它得伸手去接它,手心里忽然间的冰凉像一个响亮的名字被唤醒,一个火苗忽然闪烁又熄灭,留下的是若隐若现的印记,随后这印记又被手心的热量融化。

雪在城市落不住,就像一个行走的人,每个地方都是异乡,可是雪还是一个劲地朝一个地方落去,用棉花一样的重量把自己的宿命安放。落吧!落吧!当大地的火急火燎的心情被安抚下来,它狂热的理想主义激情平息了,它自然会接受雪的柔情,雪的一往情深。也许,在今日的后半夜,雪花会一层一层落在大地上,大地会接纳这雪白的衣裳,这密不透风的吻。

明天就是腊月二十七了。晚上看朋友圈,家乡已经完全被雪的景色萦绕,雪落在它喜欢的地方,落在了我们翘首以盼的远方,看着这些相片,看着雪回到故乡的模样,它安静,深情,紧紧拥抱着这片无语的土地,我的心安稳了一些。明天我们将如往年一样,早早起身,带着疲惫和淳朴的单一的想法回家。

雪落年根,人回家乡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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