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病

莲病了。发病时，她丈夫洋子刚去距家几千里外的城市打工。家里只有相依为命的婆婆和刚满周岁的儿子。娘家也没其他人了。婆婆呢，老实无用，像一截木头。儿子，只知道嘤嘤地哭。哭得莲更烦，病似乎更重了。

莲的病是在无任何预警的情况下身的。起先感觉左腿有些麻，渐渐地就向上蔓延，半柱香工夫，半边身便不能动弹。莲大字不识一个，自然就不晓得去搜索百度，好有个大概的认知。更何况百度上也不一定有。莲有些害怕，心想，要是男人在身边就好了。

莲打电话给洋子。洋子也急了，莲此刻该是多么无助。他知道妈妈和周岁的孩子不但帮不了忙，甚至成了莲的负担。洋更有些担心莲腹中的孩子，莲又怀上了，六七个月的样子。他在电话里对莲说，别哭，我打电话给华，让他开车去接你送医院检查，我立即订机票回家。

华是洋子的朋友，慷慨，仗义。在离洋子家三百米左右的小街上开了个卖电驴的铺子，家里有车。洋子平时在家里外出办个事啥的，都是华来来去去接送，两人交情不一般呢。莲也熟识。

华到洋子家的时候，莲的病愈发重了。不仅已不能走路，头也莫名地摇起来。门口已聚集了好多人。此时虽是农忙季节，但大多是大老爷们在忙，很多女人都在家看管孩子。莲孩子哭着喊妈妈，就引来了这些好事的女人。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地议论，有的说怎么会得这种病呢，有的说这家子现在怎么得了，也有的说得赶快去医院，不能耽误，也有的说谁承担责任呢，得等洋子回来……莲子横卧在搁在门口的长条椅上，一言不发地听她们讲，眼里闪着泪光，恐惧的泪光。

华排开众人。大多数人认识华，家里男人骑的电驴大多是从华那里买的；也知道华是洋子的朋友。有几次晚饭后串门的时候，遇到华就在洋子的家里喝酒。莲在锅上炒菜。

众人自觉让出一条缝。华就问莲，感觉怎样？莲说，不能走路。说这话时，头也不自觉地摇着。华说，去医院吧，洋子托我呢。莲说，谁照应我儿子呢？

华就问在场的人，谁能帮着照顾莲的儿子。有人就说莲的婆婆可以照顾，有人说让华把莲和孩子一起带去医院，有人说这阵农忙，要做饭给一家老小，而莲的儿子又太皮，自己怕管不住。华见众人都没有帮忙的意思，心里暗暗感叹世风日下，人情薄凉。最后终究是莲的妯娌，莲儿子的婶子勉强答应帮莲照应一下。

华带上莲去了当地的三甲医院。因为莲有孕，病又发的不明不白，医院便让他带上莲去妇幼保健所。妇幼保健所说怀孕的人无法做CT，无法做核磁共振，也就没法检查，不如还是去三甲吧，那儿的医生水平高。这就样推来推去，一晃半天就过去了。莲说，回家吧，等洋子回来再说吧。

华子只好带莲回家。

一宿过来，莲的病更重了。门口聚集了更多的人。孩子的哭声更大了。莲婆婆的目光更加呆滞。华的车就停在洋子的家门口……洋子正赶飞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