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步偶记

初冬，乡村的夜来得比往常更早了些，也快。挂在天边的夕阳，刚刚还像慈祥的婆婆抚揉着大地，转眼就绕过山梁，筱忽不见。学校已调整了放学时间，从五点放学调到了四时半，只是为了回家路上，孩子还能借一缕亮光，看得清回家的方向。农家各户圈养的牲畜、家禽也跟着调整了生活规律，曾经喧闹的食槽已早早打烊。

晚饭以后，天黑下来了。跟平时一样，没有风雨的日子，陪着年过七旬的岳父沿镇西大街走一个来回。今年申请回到老家工作，也是借着尽孝的理由。孩子们都在外工作，家里只有我们夫妇和二老朝夕相伴，让老人晚年欢娱康健，也是我的心愿吧。今晚，岳母也将饭后的狼藉暂放一边，和我们一起走走，这是近来很少发生的事，实在很难得。妻和几个朋友打牌去了。

镇西大街不长，走一来回三千米左右，大约四十分钟，正适合老人的运动量。街上的太阳能灯亮了，跟初冬的天气一样，有点冷。街道两侧的绿化带在惨白的灯光下，略显倦怠。白昼里的浮尘在夜露的扑洒下，将那些绿色的叶弄得面目全非。这还是绿化带吗?已有许多景观绿植被挖开，有的被移走，也有的被扔在边上，成了木乃伊。空下来的地方就成了庭院，葱、白菜、蒜苗、青椒一处一处，成了农家人日常饮食的库房。

街道上有电动车与我们迎面而过——新田服装上班的工人下班了。把班上在家门口，每月拿着几千元的薪酬，同时还照应着家里的老人，孩子，田地，再也不用背井离乡，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尽管上班的时间长了些。漂泊在外，多是被生活所逼，迫不得已。

街道上陆续多了些步行者，那是和我们一样运动休闲的人。有一人的，有一家的，有呼朋引伴、结队而行的，或踽踽独行，或边谈边走，休闲铺满了生活。好多人我都不熟――大概是从某个村来这里买房的新住户，他们热情地和二老打着招呼。空气里洋溢着淡淡的晚菜的芳香，是晚归的人在用餐。

一辆满装着冬瓜的农用车从我们旁边驶子。这冬瓜，长在每亩八百元流转的土地里，青皮，很大，一个就能装得下蛇皮袋子。我们谈论着冬瓜的归处，行路时多个话题，就有了乐趣。

不知不觉，镇西大街来回已尽。想起中八滩渠的微波里还映着沿街的每一间屋子透出的灯光，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