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话春天
被冬天捆住的手脚想松绑,正好春来了。清风徐徐,一层一层地剥下臃肿,用胭脂抹红了桃花,用剪刀裁出了柳丝,用吐气如兰醉了小河,用吟唱的歌谣唤醒人事,正应了“每一个冬天的结局都是春暖花开”的话。
晚上,守着一颗星,守着一盏灯,守着“距厨房十步,距厕所十步”的卧室,想喝酒,正好夜宵有约。三俩好友落座,原来都是些“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的同道。举杯推盏,与其宅在春天,不如被春天灌醉吧!
春天,适宜触摸,当然要选择有阳光的早晨,那样最好。正好是晴天。阳光下,花的香,野的绿,飞舞的蜂蝶,鸣啾的小鸟,都是生机,都是活力,一点一点地明媚着心情,真正地“若能将身嫁与,誓死到白头。纵被无情弃,也不羞”了。
遇上细雨,则别有情致。喜欢听,听大地的吮吸,听花开花落,听生灵穿行的脚步;也可以看,看轻烟笼罩的村庄,看山的岱色,看风“吹皱一池春水”;可以做,如用手心去拥吻一丝清凉,也用钓竿去钓起执念。若能把自己的若干情绪端出洗涤或滋润,那正好“斜风细雨不须归”了。阴天,则无趣。
春天更需要感受,正好在晚上。打开窗,临窗而坐。首先有一缕风,贴上你的面颊,暖暖地絮语。然后淡月笼纱,聘聘婷婷,弥漫着你的思念。星星则有些象俏皮的小毛孩,有些藏在月后,有些距离遥远,让我想起月朗星稀,又想起那个陪我看星星的人。又有时,星星象母亲的眼睛。我一直相信她变作了星星,在夜空看我。点一支烟,花花草草便聚拢来,虫鱼鸟兽也聚拢来,在我春天的思绪里,在月光下,追逐,嬉戏,和谐美好。就希望这春夜长长远远。我的许多文字,便是在窗下写成的,有喜有忧,有笑有泪,有至亲也有好友。春天的故事萌发在夜里总是浪漫的事,何况还有母亲陪伴。
但春天是留不住的,毕竟要归去,也许这就是生命的哲学吧。有时想,春给过我美好的开端,一如母亲曾给我生命。母亲终究没能给我一整个春天,于七年前追随着父亲走了。母亲是在春天里走的。她临行前,把春天留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