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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叶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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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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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鸣里的旧时光与掌心的甜果

窗外的蝉鸣如同一曲永不疲倦的夏日乐章,不知疲倦地在枝头流淌。我轻轻摇晃着藤编摇椅,目光追随着厨房中小翠忙碌的身影 —— 她系着蓝白格子围裙的背影轻盈得像只蹁跹的蝴蝶,砧板上的土豆丝正随着她的指尖起落,在阳光下碎成金亮的星芒。手中的老照片被五月的阳光镀上暖黄的光晕,十四岁的我站在物理实验室门前,身旁的小罗正举着烧杯笑得灿烂,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细的影,将记忆的闸门轰然冲开。

那是初一第一节物理课,我像只慵懒的小猫蜷在课桌上打盹,忽然听见老师说:"这是小女小罗,以后和大家一同学习。" 抬眼的刹那,扎着高马尾的女孩正抱着作业本转身,蓝白校服的领口露出纤细的脖颈,嘴角梨涡盛着初阳般的笑意。她的笑容像颗落入心湖的石子,荡起的涟漪至今未散 —— 从那以后,物理课本里的电路图都变成了她马尾晃动的轨迹,实验室的酒精灯火焰总在她低头记录时,将她的侧脸烘得通红。我像块贪婪的海绵汲取着公式定理,只为在周考排名表上,让自己的名字能离她的近些,再近些。每当她站起来用清亮的声音解答难题,我的草稿纸总会被铅笔戳出歪斜的印记,胸腔里的心跳声盖过了窗外的蝉鸣。

时光如顽皮的孩童,总在指缝间悄悄溜走。中考后小罗捧着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笑得眉眼弯弯,而我的成绩单上,物理赫然写着 98 分 —— 那是我第一次离她的满分那么近,却也是第一次明白,有些距离不是试卷上的分数能丈量的。高中校园的梧桐下,我遇见了小翠。她戴着圆框眼镜的样子像幅文静的水墨画,镜片后的眼睛盛着星辰般的光。那天我在教室解一道数学压轴题,草稿纸堆成小山时,她忽然抱着作业本走过来,指尖划过题干的声音像春蚕食叶:"这里应该用三角函数换元..." 话音未落,她被我的椅子腿绊住,整个人跌进我怀里,发梢扫过手背,带着柠檬味的清香。我的耳朵瞬间烧起来,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看见她慌乱起身时,眼镜滑到鼻尖的可爱模样。

然而第一次表白却如坠冰窟。她攥着书包带的手指发白,说 "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我至今记得那天的夕阳把走廊染成血色,我撕烂了那封写了整夜的情书,纸片纷纷扬扬落在垃圾桶里,像极了后来小罗退还我生日礼物时,我碎成齑粉的心。两次高考失利后,我带着满箱的试卷和未寄出的情书走进军营,迷彩服裹住的不仅是少年的迷茫,还有那份倔强 —— 我要成为更好的人,哪怕不是为了谁。

在部队的硬板床辗转难眠时,我总会想起小罗生日那天的场景:她穿着淡蓝连衣裙接过礼盒的指尖微微发颤,阳光穿过她耳后的碎发,在情书上投下蛛网般的光影。"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她的声音混着窗外的蝉鸣,多年后竟与小翠在 QQ 上发来的 "你最近好吗" 重叠。得知军校录取结果的那个夏夜,我盯着军校录取通知书的地址,心跳得比当年在靶场第一次开枪时还剧烈 —— 原来命运早有安排,让我在兜兜转转后,与那个带着柠檬香的女孩,隔着八十公里的距离,重新相遇。

我们在秋日的校园里散步,她的围巾被风吹起时,我伸手替她按住尾端,触到她耳尖的温度。聊起高中教室里的错题本,聊起她考研时图书馆的老座钟,落叶在脚边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极了当年她给我讲题时的温柔语调。当她终于将手放进我掌心,我忽然懂得,有些错过是为了更美的重逢 —— 就像此刻,她穿着婚纱向我走来时,头纱上的碎钻比记忆里任何星辰都璀璨,而我终于能牵住这双手,在司仪的祝福声中,将年少时未说出口的温柔,都化作无名指上的永恒。

如今摇椅吱呀作响,厨房飘来糖醋排骨的香气。小翠将切好的哈密瓜端来,镜片上还沾着些水汽。我指着照片里青涩的自己逗她:"看,这就是当年为你神魂颠倒的傻小子。" 她笑着拍掉我搭在椅背上的手,阳光穿过她微卷的发梢,在相册上投下斑驳的影。那些关于暗恋、遗憾与成长的故事,早已在时光里酿成清甜的酒 —— 就像此刻窗外的蝉鸣,虽不再是少年耳中的惊涛骇浪,却依然是夏日里,最温柔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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