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都》（外一首）

雾都

顾文

我们躺在万花筒里

关于夜晚，熔化的星星

有一种燃烧的秩序

让行人梳理彼此短暂的旁白

酸雨把候鸟从卷起的

袖口里抽出来，从雪地飞过

向呆滞的月光致敬

每一只，都是一朵岛屿的标本

雪的形状，或许不存在正反

落下，漂洗着山坡的哲学

给麻雀，野草，以及一块墓碑

留出发光的位置，修剪花期

在桥上途经夜晚的针眼

潜入湖面尖锐的漩涡里冬蛰

等待指路牌，在铜锈的

薄雾里咬钩。

原载 台湾《创世纪》2024年3月 第218期

夏日的一场意外

顾文

浓雾还尚未消散的清晨，路灯

熄灭，白鹭的影子陷进云层

疲惫的梦境中，整个南方在下雨

雨滴注入虫蛀过的夏日里

我不清楚关于雾，属于灰色

还是白色，经过钱塘江大桥

如何兑现，夏日里的一场意外

出租车，地铁，或是翻滚的

鲸鱼，静静地完成最后的仪式

张开双臂，将十字架装置在

江面上，此刻，灵魂的密度

如此轻薄，漂泊成为一种罪过

在夜晚，我们喝下雨水调制的

一杯鸡尾酒，带着未完成的等待

学会果腹，赎罪。

原载 台湾《创世纪》2024年3月 第21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