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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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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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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老水井

家乡的老水井,曾经滋润着家乡人的心田,维系着家乡人的生命。清晨,家家户户的男人们,头一件事,便是挑起扁担,到水井担水,水桶向下一扣,扁担搭勾钩住桶耳向上一提,一担水就打满了,村民挑起它走向家的方向。整个村庄开始热闹起来,鸡鸣狗吠声、犁地回牛的吆喝声,在山村回荡,炊烟袅袅,新的一天从老井边开始。

老水井坐北向南,地下出水较高,井深三米多,隐藏在山林陡峭的帽岩石下方,东侧长一棵水桶粗的刺冬青古树,像一把巨伞,阴蔽护佑着水井,西侧是一个沿石阶而下的牛羊专用饮水池。朝南用石头砌筑的井门1.5米多高,上面压一块巨大的磨盘石,水井是顺着花卷馍似的岩石渗水处深凿的石潭,湿漉漉的岩石长满青苔,溪水从石缝里缓缓流出,那轻轻地、有节奏的,经久不息的泉水流入石潭,雨季老井像水帘洞,冬季像蒸笼冒出缕缕白烟,水质纯净白亮,炎夏凉如冰,寒冬如温泉,是方圆十几里最古老最出名的泉井。水井确切的岁数无法考证,反正从我懂事起,它便有了,听村上的老人说,他们都是吃老井的水长大的,却不知道它建于何时,它像一只千里眼,每一天都虔诚地张望着天空,谁见了它,它都印记在心,蓝天白云,日月星辉尽收眼底,又像一位慈祥的老母亲,冬季给予温热,夏季给予清凉。始终努力涌出清泉为家乡做贡献,中午,担水的人少了,水井静谧如初,水位恢复了起初的位置,溢出的泉水,沿着水沟汇集成汩汩流淌的溪流,滋养着井下大集体的菜园地和满沟的水田,成为全生产队最骄傲的“菜篮子”和“米袋子”。

沿着东西这条蜿蜒盘旋发岔的山路,是村民出行的主要通道,每天这条路上担水的、洗衣洗菜的、赶牛羊饮水的人群络绎不绝,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他们的落桶声、脚步声、欢笑声、哼唱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曲交响曲,在空旷的沟壑里发出回音,荡漾于山谷之间,久久不能平静。下地干活的村民路过水井,习惯把鳖壶按进水井灌满水夸在背上,累了吮吸几口,干渴和疲劳顿时消失,那种幸福感和满足感难以言表。为了感谢老井的奉献养育之恩,每年二月二龙抬头和天旱祈雨时,周围村民自发组织来到水井前敲锣打鼓、给水井上方的龙王庙焚香披红放炮,行祭拜礼,这是村民对风调雨顺的真诚祈祷,对水是生命之源的最高致敬。

在我少年时代,由于家庭人口较多,父母忙于集体生产劳动,取水的任务自然落实到我们弟妹的身上,每天下午放学回家后,我和妹妹抬着一桶清水在小路上艰难地行走、一路上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生怕桶里的水浪出去,就用高粱秸秆做成一个十字架放在桶里,到了家中,肩膀被压得一片红肿。在我上中学时,父亲专门让木匠做了一担小水桶,把担水的任务完全交给我,让我弟妹放牛羊打猪草,我每天要往返水井三四次,一个来回四五里路程,上坡时,我不停地换肩,前桶换成后桶,后桶换成前桶,扁担把肩膀磨出了茧子,两年后,我的后脑勺长出了一个鸡蛋大的富贵堡。苦难是人生成长经历的财富.既历练了我吃苦耐劳的品质,又养成了节约用水的习惯,并且受益于终生。

在我青年时代,家乡人口剧增,烧柴烤火做饭,山林过度砍伐,生态平衡被打破,地表水开始下降,土地包干到户后,农民生产积极性像火山似的爆发,种养业迅猛增长,农事活动频繁,用水量成倍增加,每天早上和傍晚井边等候取水的乡亲们排成长队,割麦子和逢年过节,抢水和抢钱一样,人最多的时候能排二三十米的长队。那些家里只有老少妇孺的人家抢不来水,只能下到山谷里取水,娘儿两用塑料壶扛一次水,常常是孩子一哭,当娘的也跟着哭诉自己命苦,那哭声好凄惨。吃水和吃油一样,成为村民的口头禅。吃水困难导致众乡亲背井离乡外出打工。从此,家乡逐渐失去往日的繁华与喧闹,留下一个安静的乡村,一个寂寞、衰败、留守的乡村。

脱贫攻坚期间,政府对吃水困难的山村,实施人畜安全饮水工程,在老井下游的山谷底,开挖机井,建成了二级抽水站,祖祖辈辈靠人挑畜驮的吃水方式已成为历史,改变为像城里人一样,在家里就能接到白花花的自来水。水电路生存条件的彻底改变,使久居市区的乡亲,对家乡的向往之情更加浓厚,在外打拼的成功人士陆续返乡创业,一栋栋漂亮的别墅群拔地而起,一块块荒芜的基本农田,逐渐成为家庭农场的香饽饽,一道道梁,一条条沟,一面面坡已变成绿色氧吧,家乡再现繁荣昌盛的新景象。

“水是生命之源、生产之要、生态之基”,村民随水而居,因水而安。如今,村里有了自来水,有多少人还能记起老水井的作用,老水井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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