舷窗外的云,和母亲围裙同一种颜色
2025年4月4日,晴!
机场的台阶丈量着我与家的距离,那没敢二次回头的张望成了我和父母分别的见证。
我从车子的后备箱拿出皮箱,背上双肩包,头始终低着。我多么庆幸啊,临出门前将普通近视镜换成了变色镜,遮盖住了我那含在眼圈的泪水。
“妈,你们上车回去吧,没事儿!您放心!上车吧!”
我终于转身喊出这句话。声音飘在风里,像一片摇摇欲坠的落叶。这是我拉着皮箱迈上迈上机场候机楼的第一节台阶,也是我本趟行程第一次回过身来和父母出发前的嘱咐的话。
“没事,姑娘,你进去吧。”母亲的声音穿过口罩传来。我知道那蓝色的医用口罩下,一定洇湿了一片。她总爱在离别时强忍泪水,嘴角却控制不住地颤抖。我不敢回头,只能高高举起右手挥动:“上车吧,我进去了!”留给母亲的,是一个决绝的背影。
小的时候,我学过朱自清的散文《背影》,当时课文的描述很形象,而朱自清笔下那个翻越月台的蹒跚身影,如今竟成了母亲的写照。只是这次,留下背影的人是我——背着双肩包,拖着行李箱,走向陌生的远方。
而我此时背对着母亲的担心,是还没出行就涌起的想念。其实在来的路上,父亲开着车,母亲看着手机,而我一直在滔滔不绝,用言语来掩饰自己即将离开家的心情,有兴奋,但大部分是不舍吧。虽然这不是我第一次离家远行。
候机楼里,值机柜台前的队伍蜿蜒如河。我机械地办理托运,通过安检,最后坐在候机区的椅子上。周围都是赶路的人,有的在电话里兴奋地说“快到家了”,有的轻声安慰“别担心”。我掏出手机,算着父母应该到家的时间,给母亲发了条语音:“妈,我过安检了,皮箱托运了,你们到家了吧?”
其实,我是掐着时间发的,猜想着那个时间段她也回到了家里。手机通知声想起,母亲发的也是语音,告诉我她到家了。母亲的音调明显能听出她哭过,声音哽咽,夹带着明显的鼻音。三十岁的我本该习惯离别,可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舷窗外的云突然都化作了母亲厨房里蒸腾的热气。那件印着小碎花的围裙,此刻正在千里之外的家里静静挂着吧?
飞机滑过每一片云,我向下望去,那渐远的城市轮廓也渐渐的模糊起来。这次的离别,或许正是为了旅行归来我的又一次“重生”。云层之上,夕阳将机翼镀成金色,像极了母亲每晚为我留的那盏夜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