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嘉绒藏地的短札或抒情（组诗）

她在满是浮尘的春天大路上跪下了，一个头磕下去，额头上沾满了灰尘。

——阿来《尘埃落定》

一

要是我再长高一些该多好

这样，我就可以站在阿坝的最高处

看一看明净的天空

高兴了，伸手摸一摸柔软的云

不用担心手不够长

踮起脚就能实现，触碰那隐藏的白和蓝

或者，让自己的灵魂低到尘埃

浮起的地方

低至青草的高度，和野花比一比

谁的性子更野

要绿，就绿成一团火焰

逃出春天的囚笼，伏在大藏寺前

诵自由的心经

二

为什么我会迷恋

酥油糌粑、马茶、烧“馍馍”的香

像童年的一双眼睛

盯着母亲在糌粑里添加酥油白糖的手

为什么我要同情一只鸟

在查各寺上空飞行的孤独

翅膀之下

有着一座小城，神性的美

三

我想起了春天的雪

在阿坝，它们是那样地干净

在我的脚下

发出“咯咯”地笑声

仿佛一条苏醒的河

正从时光深处，流向远方

四

我还是要写一写那些细小的尘埃

被雨水打湿后

在青草的根部，守着一层新绿

我还是要写一写它们躁动的样子

阳光下

它们翻飞、起舞

用最后的挣扎，搬运一座古城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