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磨坊

一筐晨光在磨盘里还未曾碾碎

二姐和三姐就挤满了

石臼内壁的回声

我们蜷进阳光未能抵达的缝隙

一道新米甜软的气息

是清晨最柔嫩的茧壳，裹住一两个

陈旧的笑话

二姐说：昨夜妈妈背水回来，

围裙下缀满打湿的星星。

三姐捂嘴偷笑：豆花白得像云，我早偷吃了一口。

我们推搡着。在谷堆深处——

童年，是风箱鼓胀时

不小心漏走的那一丝低鸣

不经意间，老门轴发出一声冗长的叹息

碾碎老磨坊的喧闹

敞开的光线潮水般注满所有缺口

母亲捧出木升箩，走进来

里面盛着的，是我们刚被惊散的脚步

和，匆忙撒落下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