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肆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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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第一片云，与一场雪
在十一月的长安相遇
向西。一张电子单证正在云端相认
你写信说，阿拉木图的苹果花
落在了列车时刻表上
我在灞河边上，把一行柳枝系成蝴蝶扣
水波里荡漾一弯唐朝的月亮
仿佛是我们初次相遇时的那一轮
该园的时候园，该亮的时候这么闪亮
汽笛声响，我们的拥抱以一百八十码的速度
一粒麦子的温度，或是满天的麦香
或是一匹丝绸的柔情似水，此处的驼铃声
一声声。包裹一个长安少年的梦
我在西安港拉起绳结，用东南风
放飞一只风筝，就像牵着半坡人粗壮的手臂
清点出行的货物，把它们刻在红色陶罐
最里面一层，是钢铁的棱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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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欣喜，就像我在轨道罅隙
发现一株蒲公英，目睹它用金色花盘
记录班列班次，用一片羽绒续写《西域记》
我的目光跟随它们，飘进西安与雅典的图书馆
像是萌芽一场爱情的形态，打开窗
没有暴烈的飓风，没有无休止的迷途与死亡
唯有一段温暖的航行，在钢铁轨枕之间
温柔地突破国界，成为重新定义世界的坐标
康佳的西安园区，流水线
整装待发的洗碗机，面向整片波罗的海
悉心辨认每一个音节，每一句方言，或是一个手势
我的乡愁重新凝结。我听见那个哈萨克翻译
把“春风不度玉门关”译作“里海正在解冻”
两种意境在语法中相拥，孕育出
最美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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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时，只要三小时
就能完成一次跨越亚欧大陆的相拥
还记得那年午后吗？汗水浸透报关单
你画了一颗歪斜的爱心，他们此刻在我的手心
“长安号”撕开大漠的晨雾
这些铁皮的箱体，一定是会开花的魔盒
你说起的那场雪漫天飘扬，像羽毛一样在地平线安家
在我们指缝间，长成一座座金黄的粮仓
你的围巾，跟着大雁塔的剪影一起
讲述一个崭新的故事，我们坐在码头长椅上
聆听一段电波，混杂着俄语、德语与关中的老腔
我知道这蓬勃的心跳，与当年那声驼铃
那胡笳十八拍的旋转音符，那西出阳关的斜阳
一样地，让土地上的人们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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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安港，整理一张张照片时
才发现，雪，已静静睡成了一枚指南针的形状
我需要讲述身边这对新人
他们守着这个港口，这个钢铁的场站
一个布置进路，一个核对编组，如同钢琴的黑白键
共同弹奏，让每节车厢都载满月光曲
所谓爱情，不过是关中的云
连接哈萨克的红霞，最长的铁道线上
他们撒下喜糖，甜味会沿着钢轨流淌
从秦岭一直甜到乌拉尔山，流向里海的香浓
这是新的铁轨，新的站台，新的春天
所有春天一定记得，曾有两片雪花在此相遇
让整个亚欧大陆，成为他们拥抱的背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