梯田（诗四首）

1、梯田

山不高，但陡峭

我的惊叹不仅是我们祖先在这里

开垦了梯田，更是一代又一代人

在这里辛勤耕耘，从不撂荒

雨水充沛时种水稻

雨水少时，把水田改成旱地

种玉米、马铃薯、花生等

我的惊叹还包括一头牛

有一年大旱，什么也不能种了

农民不得不停下来另谋生路

只有这头牛还在，每天它都会独自上山

啃着枯草根，然后在自家龟裂的梯田里

撒一泡尿，嘴角挂着唾沫

边反刍着边原路返回

2、菜农老张

从磁洞沟谷底来到集市，只是为了清空

一背篓的土豆、玉米和时令蔬菜

一个人能改变的东西实在有限

正如很难有什么可以彻底改变他一样

该停下来时得停下来，该忙碌时得去忙碌

即使发呆的时候，也不能让脑子空着

而是会去广场找一个空椅子坐下

然后像先于他坐下的“哲学家”那样

“不为人知地思考着我们生活的所有问题”（1）

注：（1）引自麦豆的诗《观察那些空椅子上坐着的人》。

3、兄弟

想兄弟了，仿佛有心灵感应

这不，你从没有想过与你反目的兄弟

今天会频繁地出现在你面前

看谁都像他，就连那个正对着马

扬起鞭子的人也是那么像

当年他就是这样对你扬起鞭子的

虽然很快又扔到地上了

但临走时还是狠狠瞪了你一眼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仿佛情景再现

想想现在他也老了，应该已经

扬不起鞭子了

4、我愿从他们那里获得短暂平衡

同样是博弈

但买卖中的讨价还价与打麻将中的输赢

是完全不同的，前者是以某个商品为焦点

加一点或少一点，直到达成

双方都可以接受的价值平衡点

而打麻将就不同了：一百三十六张牌

既不买也不卖，全靠排列组合加运气

失衡是常态。今天我是输家

无人能窥见我内心的倾斜

但闻麻将碰撞声

与窗外市场的买卖声交织

作为一个失衡的人，我愿他们顺利成交

也让我能从他们那里获得短暂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