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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在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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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1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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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归故里

序:

长安长安,一世长安。

长安赶上了这座古城的第一场雪,人们口中的初雪。整个朋友圈都沉浸在喜悦中,她却莫名的有些悲伤。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原本以为重新踏足这座城市的时候,她能将过往的一切悉数摒弃。

可当再一次故地重游之时,她才明白过来,一切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她总劝说别人,该放下的便要放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自己却做不到!

念旧的人永远活的只能像个拾荒者,她到底还是自己不肯放过自己。

当初那件事儿刚发生时,她没有想过要去面对。没有要去将事实的真相弄清楚,而是选择了抛弃一切,毅然决然的逃离。

她真是一个极其懦弱,极其自私的胆小鬼。她错过的,终究太多了。

长安拖着还没来得及放回住所的行李箱,驻足从前与他经常去的小店门口。

这是她与他初见的地方,梧桐。

三年时光,岁月带走的唯有她已经逝去的青春。梧桐的装修如初,依旧人来人往。

陷入沉思,她想,不知道他现在可还会再来这里?随后又快速否定,他恐怕早就恨她入骨,怎么可能还会再来这里呢。

苦笑着摇摇头,自嘲道,长安啊长安,这一切不都是你咎由自取。如今你又这幅受害者的模样,你是做给谁看?可笑不可笑?

过了片刻,她转身,打算离开。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她数百个日夜梦里都会出现的声音。“长…安?”脚下的步子一顿。拖着箱子的手突然一紧,指尖开始泛白。

这个声音!她这辈子也记得!她慢慢转过身。

“长安?真的是你?”映入眼帘的果然是那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孔。

是那张让她朝思暮想,念念不忘之人的脸。

“嗯,是我。”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冷的原因,长安说话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你回来了,你竟然回来了。”她望着眼前之人,他不可置信,嘴里一直重复这句话。可只有她清楚,他这句话里包含的究竟是什么!

她的心却随着他的这句话变得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梧桐的门被推开。迎面走过来一个女人,径自走到了他的身旁。双手自然而然的将他的胳膊挽住,显而易见,这女人与他是熟识,而且关系非浅。

长安心若明镜,心中亦是百感交集。说不出来是何滋味,但她明白,他早已不属于她了。

因此,她什么也做不了,此刻的她如同一个小丑。

“阿城,你怎么不等我就出来了。”女人语气虽说有些不满,却又带着些许柔软。

“刚看到一个…熟人,出来打个招呼。”他看了一眼长安,淡淡的说。

“那还不介绍一下吗?”女人瞥了一眼长安,询问道。

“这是长安。这是…”他话还未曾说完。女人的手已经伸到了长安的面前。

“你好,我叫云靖,我是阿城的女…朋友。”女人落落大方自我介绍道!

“你就是长安,久仰大名。”云靖的话在长安的心中激起了千层浪花。女…朋友…吗?久仰…大名…吗?

长安心情瞬间变得更加复杂,心底深处传来一个声音勒令她现在必须转身离开。

想要逃离,却发现因为天气原因加上站的过久的原因脚下已然冻的僵硬,麻木,挪都挪不动。

她定定的站着,在寒风中显得有些单调,脸色也尽显苍白。

长安看着眼前二人,郎才女貌。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好不般配。

雪花一片片掉落,却像一根根利刺扎在她的心上。她原不知道,一个人的心可以疼到如此程度。

在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她是真的早就已经彻底失去他了。

原来这世上最远的不是距离,而是此时此刻,她与他近在咫尺,她却没有资格与身份再多问一句。

“既然碰到了,也是缘分。相请不如偶遇,我们不如进去一起坐坐,喝点儿东西吧。也好让你们老友一起叙叙旧,这外面多冷。”云靖浅浅说道,长安有些看不清她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话说回来,阿城你也是。你看看长安还拖着这么偌大的一个行李箱呢。”她撇了一眼他。

“天气又这样冷,你还让人家站在风雪里跟你叙旧,一点绅士风度也没有。”云靖语气中略带责备!将双手从他的胳膊上拿下来,指着长安手中的箱子。

长安还在回味云靖刚刚说的话,没有来得及拒绝,手中一空。

是他将她手中的箱子夺过,转身朝梧桐里面走去。她微微有些愣神之际,云靖已经走过来,将她的胳膊挽着,拽着她一并走了进去。

外面雪花依旧纷纷扬扬的飘落,美的不可万物。

长安看着面前坐着的苏亦城有些恍惚,他依旧眉眼如初,不改当年模样。

只是他的眼神过于冷漠,像一块寒冰,令长安周身充斥着寒意。

此时,梧桐里的歌声换成了当爱已成往事,林忆莲的声音幽幽传来。

原本平息下来的心情又随着胡思乱想开始微微抽痛,眼眶里隐隐有泪水渗出,但最终还是被她强压下去了。她有些庆幸,还好,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动不动便泪如雨下的女孩儿了!

“长安,你不舒服吗?可是刚才在外面站的太久,哪里不舒服了?”直到云靖询问的声音传来。长安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失态了,连忙说了句没事儿,便转头看向了窗外。

真是荒唐可笑,长安心中暗讽自己今天的种种失态。

记忆的大门缓缓打开。

三年前。

天气预报显示今天可能有雪。长安很喜欢下雪,所以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长安也不会放过。

最美不过下雪天,这是长安冬日里的口头禅,莫瑾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曾经一度,莫瑾想要杀了长安的心都有了。

莫瑾是长安的挚友,两人从小学时期就同班,还是同桌。一直到大学,两人也是形影不离。

这样喜爱下雪天的长安自然不会错过这第一场雪。于是,便与莫瑾约好,一起到梧桐赏雪。

果然没有令长安失望,第一场雪如期而至。连莫瑾都觉得不可思议,老天爷还真是对这个傻姑娘格外眷顾。

“阿瑾,你说那些韩剧里男女主人公总说,下初雪的时候去见最想见的人,跟喜欢的人告白就会愿望成真,这是真的吗?”长安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正在喝着咖啡的莫瑾差点喷出来。

莫瑾将手中的杯子放下,疑惑的盯着长安,过了半响,来了一句,“你莫不是有了喜欢的人了?”

长安很佩服莫瑾这个不同于常人的脑回路,满头黑线,给了莫瑾一记白眼。

“我几时跟你说我有喜欢的人了?阿瑾,你这是什么脑回路。”长安一气之下将自己气了一下!

“啊,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啊。”莫瑾还是有些不信。

长安被她狐疑的眼神盯的及其不自在。伸手想要拍一下莫瑾,被莫瑾巧妙的避开了。

“那你突然是怎么了?少女怀春?按理说不应该啊,这可离春天还远着呢啊!”莫瑾看着长安又气又恼的样子,心底忍不住想要恶作剧。捉弄她一番。

“好啊你个莫瑾,你竟然敢变着法儿的笑话我。”长安突然反应过来了莫瑾的意图。

长安作势要扑过去挠莫瑾的痒,店里的笑声混着窗外的落雪声,暖得能化掉冬日所有寒意。莫瑾笑着讨饶,手指却悄悄指向门口,“别闹了,你看谁来了。”

长安回头的瞬间,心跳突然漏了半拍。苏亦城穿着件米白色的羽绒服,肩头落了层薄雪,正低头拍打着。他像是感应到什么,抬眼望过来,目光撞进长安的眼里时,还带着点未散去的惊讶,随即又弯了弯嘴角。

“好巧。”他走过来,声音比窗外的雪还轻。

莫瑾识趣地起身,拎起自己的包冲长安挤了挤眼,“我突然想起还有事,你们慢慢聊。”说完便溜得没影,留下长安和苏亦城在原地,空气里都飘着点尴尬的暖意。

“你也喜欢下雪?”苏亦城先开了口,拉开长安对面的椅子坐下。

长安攥着杯子的手指紧了紧,耳尖发烫,“嗯,我觉得初雪最特别。”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就像……就像遇到意料之外的人。”说完才惊觉这话太直白,连忙低头喝了口咖啡,掩饰自己的慌乱。

苏亦城看着她泛红的耳尖,眼底的笑意深了些。那天他们聊了很多,从喜欢的咖啡口味,到大学时的趣事,窗外的雪下了又停,等长安反应过来时,天色已经暗了。

“我送你回去吧。”苏亦城拿起外套,自然地接过长安的围巾,帮她拢了拢领口。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脖颈,两人都顿了一下,又飞快地移开目光。

雪夜里的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踩着积雪的声音“咯吱”作响。快到长安宿舍楼下时,苏亦城突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给她。是枚用梧桐叶做的书签,叶脉清晰,边缘还带着点淡淡的清香。

“今天看到的,觉得你会喜欢。”他的耳朵有点红,声音比刚才低了些,“长安,下初雪的时候,我想见的人是你。”

长安盯着那枚书签,心跳得像要撞开胸口。她抬头望进苏亦城的眼睛,里面映着路灯的光,比雪还亮。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是莫瑾打来的,语气里带着急慌:“长安,你快回来!你妈刚才打电话,说你爸……你爸突发心梗,正在医院抢救!”

长安手里的书签“啪”地掉在雪地里,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她疯了似的往医院跑,连一句“再见”都没来得及跟苏亦城说,只留下他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没送出去的另一枚书签,那上面刻着小小的“城”字。

回忆到这里,长安的指尖已经冰凉。梧桐里的歌声还在继续,“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林忆莲的声音像针,细细密密地扎在心上。

云靖的咖啡已经续了第二杯,她看了眼苏亦城,又看向长安,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长安,你和阿城以前是不是关系很好啊?我总听他提起,说大学时有个很喜欢下雪的朋友。”

长安的心猛地一缩,抬眼看向苏亦城。他正垂着眼搅拌咖啡,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阴影,看不出情绪。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没什么起伏:“是挺熟的,不过很多年没联系了。”

“是啊,很多年了。”长安跟着重复,喉咙发紧。她想起那天在医院,父亲最终没能救回来,母亲哭着说“你爸走之前还在念叨,说你最喜欢初雪”;想起后来苏亦城找了她很多次,她却因为沉浸在悲痛里,又怕自己的负面情绪影响他,一次次躲着不见;想起最后一次在宿舍楼下,她隔着窗户看到他站在雪里,手里拿着伞,却终究没敢下去见他……

她以为自己是在保护他,却没想到,那一次的逃避,竟成了两人之间跨不过的鸿沟。

窗外的雪还在下,落在玻璃上,很快就化成了水。长安看着苏亦城和云靖相视而笑的模样,突然就懂了。有些错过,一旦发生,就再也回不来了。她慢慢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很苦,却比不过心里的滋味。

“我还有事,先告辞了。”长安站起身,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惊讶。她没有再看苏亦城,也没有看云靖,只是拿起放在旁边的行李箱,一步步朝门口走去。

推开门的瞬间,寒风裹着雪花扑进来,落在她的脸上。她没有回头,只是握紧了口袋里的东西,那是她今天早上在宿舍楼下的雪地里找到的,一枚刻着“城”字的梧桐叶书签,边缘已经有些磨损,却依旧带着淡淡的清香。

原来当年他捡了两枚,原来他也说过,初雪想见的人是她。

只是这些,都已经成了往事。

长安刚踏出梧桐的门,行李箱的轮子在积雪里碾出两道浅痕,身后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脚步一顿,指尖攥着那枚书签,指节泛白。她知道是谁,却不敢回头。

“长安!”苏亦城的声音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慌乱,甚至忘了顾及身后的云靖。他快步走到她面前,雪花落在他的发梢,融化成细小的水珠,像没擦干的泪。“你就这么走了?当年的事,你真的到现在连一句解释都不肯给我吗?”

长安垂着眼,盯着他鞋边的积雪,声音轻得像要被风吹散:“还有什么好说的?都过去了。”

“过去了?”苏亦城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蹙眉,“你知不知道,你走后我找了你多久?我在你宿舍楼下等了三个冬天,每次下雪都带着这枚书签,我以为你会回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到她眼前,是另一枚梧桐叶书签,和她口袋里的那枚一模一样,只是“城”字的刻痕更深,边缘却崭新得不像过了三年。

原来他一直带着。长安的心脏像被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想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抓得更紧:“你为什么躲着我?我以为我们……”他的声音突然顿住,眼底的光一点点暗下去,“是我自作多情了?”

“不是!”长安终于抬头,眼泪还是没忍住落下来,砸在他的手背上,“苏亦城,我爸走了!他走了!那天我接到电话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我不敢告诉你,我怕我那副样子会影响你,我怕你会同情我……”她的声音越来越哽咽,“我以为我能扛过去,等我好一点再找你,可等我回头,你已经不在原地了。”

苏亦城愣住了,攥着她手腕的力道渐渐松了。他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身后的声音打断。云靖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苏亦城落下的外套,脸色苍白得像雪:“阿城,原来你一直都没放下。”

苏亦城回头,眼神复杂。云靖笑了笑,只是那笑容里满是苦涩:“我早该知道的,你每次看到下雪,都会盯着窗外发呆,你钱包里一直放着那枚书签,你说那是很重要的人送的……原来那个人是长安。”她把外套递过去,声音轻得像叹息,“你们聊吧,我先走了。”

看着云靖转身离开的背影,长安心里五味杂陈。她挣开苏亦城的手,往后退了一步:“苏亦城,对不起,是我毁了一切。你现在有云靖了,好好对她。”

“我和她只是……”苏亦城想解释,却被长安打断:“不用解释了。”她从口袋里掏出那枚刻着“城”字的书签,递给他,“这个,还给你。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我们到此为止吧。”

苏亦城看着那枚书签,又看着她决绝的眼神,心脏像是被掏空了。他没有接,只是低声说:“长安,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把一切都自己扛。你知不知道,你所谓的“保护”,对我来说是多大的伤害?”

长安没有回答,只是把书签放在旁边的台阶上,拖着行李箱转身就走。她不敢回头,怕自己会忍不住留下来,怕自己会再次毁掉别人的生活。

苏亦城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风雪里,手里还攥着那枚他带了三年的书签。雪花落在书签上,落在他的肩膀上,冷得刺骨。他想起三年前那个初雪天,她笑着说“初雪最特别,像遇到意料之外的人”,想起她耳尖泛红的样子,想起她掉在雪地里的书签……

原来他们之间,只差一句坦诚。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长安拖着行李箱,走在漫天风雪里。眼泪混着雪花落在脸上,冰凉刺骨。她知道,这一次,她是真的失去他了。不是因为距离,不是因为时间,而是因为她当年的懦弱、自以为是,还有那该死的自尊心!

远处的梧桐里,林忆莲的歌声还在隐隐传来:“爱已时过境迁,怨只怨人在风中,聚散都不由我……”

长安抬头,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突然笑了,笑得眼泪更凶。原来初雪并不是什么浪漫的开始,而是她一辈子都过不去的坎。她错过了他,错过了最好的时光,也错过了那个曾经勇敢的自己。

这场初雪,终究还是只留下了遗憾。

长安拖着行李箱走了很久,风雪把她的头发打湿,贴在脸颊上,冰凉的触感反而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她没有去预订的酒店,反而凭着记忆,走到了大学时和莫瑾常去的那条老街。

街旁的路灯亮着,雪落在积了薄冰的石板路上,发出细碎的“咯吱”声。她找了家还亮着灯的小面馆,推门进去时,身上的寒气让老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姑娘,这么大雪还出来?来碗热汤面暖暖身子吧。”

长安点点头,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她慢慢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屏幕上有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莫瑾打来的。她犹豫了一下,回拨过去,电话刚响一声就被接起。

“长安?你在哪儿?你知不知道我快急死了!”莫瑾的声音带着哭腔,“苏亦城刚才给我打电话,问我你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

“阿瑾,”长安打断她,声音很平静,“我没事,就是想通了一些事。”

莫瑾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你终于肯面对了?当年你爸走后,你把自己关起来,连我都不见,我看着都心疼。苏亦城找你找得快疯了,我好几次想把真相告诉他,都被你拦着……”

“那时候太傻了,”长安看着碗里冒着热气的面条,轻轻笑了笑,“总觉得自己能扛住所有事,总怕给别人添麻烦,却忘了,真正在乎你的人,不怕你麻烦,只怕你把他推开。”

挂了电话,长安慢慢吃着面条。热汤滑进胃里,暖得她眼眶发热。她想起刚才苏亦城慌乱的眼神,想起云靖苦涩的笑容,想起那两枚梧桐叶书签。原来这么多年,她一直活在自己编织的“保护壳”里,用懦弱和自以为是,推开了所有想靠近她的人。

吃完面,长安结了账,拖着行李箱重新走进风雪里。这一次,她没有漫无目的地走,而是朝着医院的方向去了,她想去看看父亲。

医院的太平间外很安静,只有雪花落在地面的声音。长安站在父亲的遗像前,看着照片上父亲温和的笑容,眼眶慢慢红了。“爸,我回来了。”她轻声说,“我以前总怕您失望,怕自己不够坚强,所以遇到事就躲,把喜欢的人也推开了。可现在我明白了,您希望我坚强,不是让我一个人扛,而是让我有勇气面对所有好的、坏的。”

她在那里站了很久,直到身上的雪又积了一层。离开医院时,天已经快亮了,雪也小了些。长安掏出手机,给苏亦城发了一条信息:“苏亦城,对不起。当年的事,是我错了。我不该躲着你,不该让你等那么久。但我也谢谢你,让我明白,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云靖是个好女孩,你该珍惜她。我们之间,就当是一场遗憾的梦吧,醒了,就该往前走了。”

发完信息,长安把手机揣回口袋,拖着行李箱,朝着晨光熹微的方向走去。她知道,过去的遗憾无法弥补,错过的人也回不来了,但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活在回忆里自怨自艾。她要重新开始,找一份喜欢的工作,多陪陪母亲,和莫瑾好好相处,把那些被她浪费的时光,一点点补回来。

至于苏亦城,她会把他放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当作青春里一场美好的回忆。毕竟,不是所有喜欢都能有结果,不是所有遗憾都能被弥补,但只要曾经拥有过,就够了。

雪渐渐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落在地上的积雪上,反射出耀眼的光。长安抬起头,看着远处的天空,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容。这一次,她的笑容里没有苦涩,只有释然和对未来的期待。

她终于明白,真正的坚强,不是不流泪,而是流泪之后,还能笑着往前走。

长安没有立刻离开这座古城,她在老街附近租了间带小阳台的公寓。搬家那天,莫瑾特意赶过来帮忙,看着她把行李箱里的东西一件件归置整齐,忍不住打趣:“你这是打算扎根了?以前谁说再也不回来的?”

长安正把那枚刻着“城”字的书签夹进笔记本里,闻言抬头笑了笑:“以前是钻牛角尖,现在觉得,这里有回忆,也该有新的生活。”她顿了顿,指了指阳台外的梧桐树,“你还记得吗?大学时我们总说,以后要开家小店,能看书能喝咖啡,窗外最好有棵树。”

莫瑾愣了愣,随即眼睛亮了:“你真要干?”

“嗯。”长安点头,语气坚定,“我查了,老街最近在搞文旅改造,不少铺面在招租。我想做文创+咖啡,把咱们这儿的古城元素融进去,比如用梧桐叶做书签,用城墙纹样印杯垫,再摆些本地作家的书。”

说干就干。长安跑遍了老街的每一家铺面,最终选了个临街的小店面,门口有棵老梧桐,和当年的“梧桐”店莫名呼应,却又多了几分烟火气。接下来的日子,她跟着装修师傅跑建材市场,自己画设计图,连咖啡配方都反复调试,常常忙到深夜。

有次莫瑾来帮忙,看到她趴在吧台上改文创产品的设计稿,眼眶红红的,忍不住问:“累就歇歇,别硬撑。”

长安抬起头,眼底带着血丝,却笑着摇头:“不累。以前总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只会逃避,现在才发现,专心做一件事的时候,心里特别踏实。”她指着桌上的样品,一枚用本地枫香木做的书签,上面刻着“长安”二字,边缘还雕了朵小小的腊梅,“你看,这是我新做的,以后每个来店里的客人,都能带走一份属于这里的纪念。”

小店开业那天,天很晴,阳光透过梧桐叶洒在玻璃窗上,暖得让人心里发甜。开业前三天,长安搞了个“初雪记忆”活动,只要客人愿意分享自己的初雪故事,就能免费获得一杯咖啡和一枚定制书签。

没想到来的人很多,有情侣分享初雪告白的甜蜜,有老人回忆年轻时和老伴在雪地里散步的时光,还有学生说要把书签送给远方的朋友。长安忙前忙后,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直到傍晚,店里渐渐安静下来,她才靠在吧台边,轻轻舒了口气。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长安抬头,看到苏亦城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小的礼盒。他比上次见面时看起来平和了些,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慌乱,多了几分释然。

“听说你开了店,过来看看。”苏亦城走进来,把礼盒递给她,“贺礼。”

长安打开,里面是一枚精致的铜制书签,上面刻着“梧桐”二字,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愿每个冬天,都有温暖相伴。”

她抬头看向苏亦城,轻声说:“谢谢。”

“云靖……我们分手了。”苏亦城顿了顿,语气平静,“不是因为你,是我们都明白,彼此不是对的人。她去了南方,说要开始新的生活。”他看着店里的布置,笑了笑,“你把这里打理得很好,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长安笑了笑,转身冲了杯咖啡递给她:“尝尝?我新调的,叫“长安雪”。

苏亦城接过咖啡,抿了一口,暖意从舌尖蔓延到心底。他看着长安忙碌的身影,她正在给一枚书签系上红绳,动作熟练又认真,眼底带着对未来的期待,再也没有了当年的怯懦和迷茫。

“我该走了。”苏亦城放下咖啡杯,起身告辞,“以后有空,我会常来。”

长安点点头,送他到门口。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她没有再像以前那样难过,只是轻轻挥了挥手,转身回到店里,继续整理客人留下的“初雪故事”。

夜色渐深,长安关了店门,站在阳台上看着老街的灯火。晚风带着梧桐叶的清香,拂过她的脸颊。她掏出手机,给母亲打了个电话,絮絮叨叨地说店里的趣事,听着母亲的笑声,心里满是温暖。

她知道,过去的遗憾不会消失,但那些遗憾,早已变成了她成长的养分。现在的她,不再是那个只会躲在回忆里自怨自艾的女孩,而是能靠自己的双手,创造出属于自己的温暖和光芒。

未来还很长,也许还会遇到风雨,但长安不怕了。因为她终于明白,最好的生活,不是活在过去的回忆里,不是一直回头看过去,而是活在当下,向前走,向前看,把生活过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小店开业半个月后,长安正蹲在柜台后整理新到的文创书签,门口的风铃突然“叮铃”响了一声。她抬头,就见一个穿着浅灰色风衣、背着帆布包的姑娘站在门口,头发微卷,脸上带着旅途未消的疲惫,眼底却亮得很。

“长安?”姑娘开口,声音带着点雀跃,“好久不见啊!”

长安手里的书签“啪”地掉在桌上,她猛地站起来,眼眶瞬间红了:“未希?你怎么回来了!”

沈未希笑着走过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身上还带着点山间的草木气息:“支教期满啦,再不回来,怕你把我忘了。”她环顾着店里的布置,指了指窗边的书架,“这不是咱们大学时梦想的样子吗?你还真把它实现了。”

正说着,莫瑾拎着个文件夹匆匆走进来,看到沈未希时愣了一下,随即笑骂:“你这丫头,回来都不提前说一声!我还准备给你发新书的校样呢。”她把文件夹递给沈未希,“你上次寄回来的稿子我看完了,细节部分还得改改,不过整体比上一本更有温度。”

长安这才反应过来,拉着沈未希坐下,给她冲了杯“长安雪”:“原来你们早就联系了?就瞒着我一个人。”

“哪能啊,”莫瑾在她身边坐下,翻开文件夹,“未希说想给你个惊喜,我这个做编辑的,总得先帮她把稿子理顺了。对了,未希这次回来,打算在咱们这儿待一阵子,她那本关于支教的书,想在店里办个小型分享会,你觉得怎么样?”

长安眼睛一亮:“当然好!店里刚好有空间,而且来的客人都爱听故事,未希的经历肯定能打动他们。”

沈未希喝了口咖啡,笑着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在山里待了两年,看着那些孩子从怯生生的,到敢拉着我讲梦想,我总觉得该把这些故事写下来,让更多人看到。”她顿了顿,看向长安,“我听说你这几年……也不容易。但现在看到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长安知道她指的是什么,轻轻笑了笑:“都过去了。现在有这家店,有你们,我觉得挺好的。”

接下来的日子,沈未希成了店里的“常客”。白天她会帮长安招呼客人,听他们讲初雪故事;晚上就坐在靠窗的位置改稿子,莫瑾偶尔会过来和她讨论修改细节,三个姑娘凑在一起,常常聊到深夜,像回到了大学时挤在宿舍里谈天说地的日子。

分享会定在一个周末的下午。沈未希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坐在小舞台上,手里拿着一本手稿,轻声讲述着山里的故事。有孩子为了学画画,用树枝在地上涂涂画画;有老人冒雪走几里路,给她送自家种的核桃;还有孩子们凑钱给她买的、掉了漆的钢笔……

台下的客人听得很认真,有人悄悄抹眼泪,有人拿出手机记录。长安站在角落,看着沈未希眼里的光,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原来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路上努力生长,有人用笔记录温暖,有人用双手创造美好,而她,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这份属于古城的温柔。

分享会结束后,沈未希收到了很多读者的留言,有人说想加入支教队伍,有人说要把书送给身边的人。她拿着那些留言,笑着对长安和莫瑾说:“你看,这些故事真的能带来力量。”

莫瑾拍了拍她的肩膀:“所以你更要好好写,我已经跟出版社争取了,这本书会加印,让更多人看到。”

长安看着她们,转身去冲了三杯咖啡,放在桌上:“为了未希的新书,也为了我们三个,干杯!”

三个杯子轻轻碰在一起,清脆的声响混着门口的风铃,在暖黄的灯光里漾开。窗外的梧桐叶轻轻摇晃,阳光透过树叶洒进来,落在她们身上,温暖而明亮。

长安知道,未来一定还会有新的故事发生,或许还会有遗憾,但只要身边有这些好友,有这家充满回忆和希望的小店,她就有勇气一直走下去,把日子过得热气腾腾,将自己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分享会结束后的周一清晨,长安踩着晨光打开店门时,发现门槛上放着一个牛皮纸信封。信封没有署名,只在封口处画了一片小小的梧桐叶,和苏亦城送她的那枚铜制书签上的纹样几乎一样。

她捏着信封走进店里,指尖轻轻摩挲着封口的梧桐叶,犹豫了片刻才拆开。里面没有信,只有一张泛黄的照片和一枚熟悉的梧桐叶书签,正是三年前她掉在雪地里的那枚,叶脉间还残留着淡淡的雪渍痕迹,边缘却被摩挲得有些发亮。

照片上是大学时的她和苏亦城,在梧桐店的窗边,她正举着一杯咖啡笑,苏亦城坐在对面,手里拿着一枚刚做好的梧桐叶书签,眼神温柔地落在她身上。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小字:“初雪时见的人,原来要等三个冬天才敢再提。”

长安盯着照片,指尖微微发颤。她忽然想起苏亦城上次来店里时,看着书架上的照片墙欲言又止的模样,想起他说“以后有空会常来”时的平静语气,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细碎的暖意,却又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怅然。

“发什么呆呢?”沈未希背着帆布包走进来,看到长安手里的照片,凑过去看了一眼,“哟,这不是大学时的你们吗?苏亦城还挺会藏,这么多年居然把照片留着。”

长安把照片和书签放回信封,小心地夹进笔记本里,抬头笑了笑:“可能只是偶然翻出来的吧。”

“偶然?”沈未希挑眉,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我可是写故事的,这点小细节可瞒不过我。他要是真放下了,就不会把你掉的书签留三年,更不会特意把照片送过来。”她顿了顿,看着长安,“长安,你其实也没完全放下吧?”

长安手里的咖啡勺顿了一下,随即轻轻搅动着杯子里的奶泡:“未希,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现在这样挺好的。我有这家店,有你们,足够了。”

沈未希没有再追问,只是从帆布包里掏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放在桌上:“这是我在山里支教时写的日记,里面有很多孩子的故事,你要是有空可以看看,或许能给你的文创产品找点灵感。”

长安拿起笔记本,封面是用粗布做的,上面绣着一朵小小的腊梅,是山里孩子的手笔。她轻轻翻开,里面的字迹工整又带着点稚嫩,记录着山里的日出日落、孩子们的笑声哭声,还有沈未希对教育的执着和对生活的热爱。

“这些孩子真可爱。”长安翻到一页,上面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太阳,旁边写着“希望老师永远不离开”,眼眶忍不住有些发热。

“是啊,他们就像小太阳,总能让人觉得温暖。”沈未希笑着说,“我这次回来,除了办分享会,还有个想法,想在店里搞一个“爱心书架”,让客人捐一些适合孩子看的书,我下次回山里的时候带过去。你觉得怎么样?”

长安立刻点头:“当然好!我明天就去定制一个书架,再写个公告贴在门口。对了,我还可以设计一款“希望”主题的书签,每卖出一枚,就捐一部分钱给山里的孩子买文具。”

两人一拍即合,当天就忙活了起来。长安画书架的设计图,沈未希则整理支教日记里的故事,准备写公告文案。莫瑾下班过来时,看到店里堆着的设计稿和文案,笑着加入了她们。她联系了出版社的朋友,争取到了一批新书捐赠,还帮长安修改了书签的设计方案。

周三下午,“爱心书架”送到了店里。长安和沈未希一起把书架摆放在窗边,莫瑾则把出版社捐赠的书一本本摆上去,书架上还挂着沈未希从山里带回来的小铃铛,风一吹就发出清脆的声响。

“好了,大功告成!”莫瑾拍了拍手,看着满当当的书架,眼里满是成就感,“明天就能贴公告了,肯定会有很多客人愿意捐书的。”

长安看着书架,心里暖暖的。她忽然觉得,这家小店不仅仅是她的事业,更是一个传递温暖的地方,在这里,有初雪的故事,有支教的感动,还有朋友们的陪伴。

傍晚时分,店里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有个带着孩子的妈妈看到“爱心书架”,特意让孩子把自己的童话书捐了出来;有个大学生捐了一整套科普读物,说希望山里的孩子能看到更广阔的世界;还有个老人捐了几本旧书,说这些书陪了他很多年,现在能帮到孩子,很有意义。

长安忙前忙后地登记捐书信息,沈未希则给每个捐书的客人送上一枚定制的“希望”书签。看着客人们脸上的笑容,长安忽然想起了父亲,父亲生前最喜欢帮助别人,要是他看到现在的自己,肯定会很开心吧。

晚上关店后,长安坐在“爱心书架”前,翻开沈未希的支教日记,看着里面孩子们的故事,心里满是平静。她掏出手机,给苏亦城发了一条信息:“谢谢你的照片和书签,我很喜欢。店里搞了个“爱心书架”,如果你有闲置的书,欢迎来捐。”

没过多久,苏亦城回复了:“好,周末我过去看看。”

长安看着信息,嘴角轻轻勾起一抹笑容。她知道,她和苏亦城之间或许不会再有爱情,但他们可以成为朋友,像所有普通朋友一样,分享生活里的温暖和感动。

日子一天天过去,店里的“爱心书架”渐渐堆满了书,沈未希的支教日记也成了店里的“热门读物”,很多客人都会特意来店里翻看,听沈未希讲山里的故事。莫瑾则忙着帮沈未希修改新书稿,出版社已经定了下个月的出版日期,大家都在为新书的面世做准备。

十一月末的一天,古城下起了今年的第二场雪。雪比初雪时更大,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梧桐树上,把树枝染成了白色,像极了三年前的那个冬天。

长安早早地打开店门,把店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又煮了一壶热可可,放在吧台上,供客人免费饮用。沈未希背着帆布包走进来,身上落了层薄雪,她拍了拍身上的雪,笑着说:“这么大的雪,估计今天会有很多客人来店里赏雪。”

“是啊,我已经准备好热可可了,还有刚烤好的饼干。”长安指了指吧台上的饼干盒,“你尝尝,我新学的配方。”

沈未希拿起一块饼干,咬了一口,眼睛一亮:“好吃!比外面蛋糕店的还好吃。对了,莫瑾说今天要带出版社的编辑来店里,和我们聊聊新书宣传的事,估计快到了。”

话音刚落,门口的风铃就响了。莫瑾带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进来,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戴着眼镜,气质儒雅。“长安,未希,这是出版社的李编辑,负责未希新书的宣传。”莫瑾介绍道。

“李编辑,您好。”长安和沈未希连忙打招呼。

李编辑笑着点头:“你们好,早就听说长安的店很有特色,今天一来,果然名不虚传。”他环顾着店里的布置,目光落在“爱心书架”上,“这个“爱心书架”的想法很好,很有意义,或许可以结合未希的新书宣传,搞一个公益活动,既能推广新书,又能帮助山里的孩子。”

沈未希眼睛一亮:“李编辑,您具体是怎么想的?”

“我的想法是,在新书签售会当天,设置一个捐书环节,凡是购买新书的读者,都可以捐一本书,我们会把这些书和善款一起送到山里的学校。另外,我们还可以邀请一些媒体来报道,让更多人关注山区教育。”李编辑说。

“这个想法太好了!”莫瑾立刻附和,“我们可以把签售会放在长安的店里,这里有“爱心书架”,氛围也很好。”

长安也点头:“没问题,店里的空间足够,到时候我们可以把“爱心书架”搬到门口,方便读者捐书。”

几个人聊得很投机,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李编辑还有事要忙,先离开了。莫瑾留下来帮长安和沈未希整理签售会的策划方案,三人凑在桌前,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把方案的大致框架定了下来。

“对了,”莫瑾忽然想起什么,看着长安,“苏亦城说今天会来店里捐书,怎么还没来?”

长安心里一动,抬头看向窗外,雪花还在飘落,街上的行人很少。“可能路上堵车吧,这么大的雪。”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些期待。

下午三点多,门口的风铃终于响了。苏亦城走进来,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手里抱着一摞书,肩上落了层雪。“抱歉,路上雪太大,车开得慢。”他把书放在吧台上,“这些书都是我闲置的,大部分是科普类的,应该适合山里的孩子。”

长安走过去,翻看了一下那些书,都是崭新的,有些甚至还没拆封。“谢谢你,这些书孩子们肯定会喜欢的。”她抬头看向苏亦城,发现他的目光落在“爱心书架”上,眼神里带着一丝温柔。

“这个“爱心书架”很不错。”苏亦城说,“未希的支教故事我也听说了,很感人。”

沈未希走过来,笑着说:“苏亦城,你要是有空,下个月未希的新书签售会可以来看看,就在店里举办,到时候还有捐书环节。”

苏亦城点头:“好,我会来的。”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苏亦城没有立刻走,而是坐在窗边的位置,点了一杯“长安雪”,安静地看书。长安偶尔会抬头看向他,发现他看书时的样子和大学时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专注。

傍晚时分,雪渐渐停了。苏亦城合上书,起身告辞。“我先走了,明天还有工作。”他走到门口,忽然回头看向长安,“下雪天路滑,你关店的时候注意安全。”

长安心里一暖,点了点头:“你也是。”

看着苏亦城离开的背影,沈未希凑到长安身边,笑着说:“你看,他还是很关心你的。”

长安脸上一红,连忙转移话题:“我们还是赶紧整理签售会的方案吧,时间不多了。”

沈未希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调侃她。三人继续忙碌起来,店里的灯光暖黄,窗外的梧桐树上积着雪,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而美好。

转眼间就到了沈未希新书签售会的日子。前一天晚上,长安和莫瑾、沈未希忙到深夜,把店里布置得焕然一新,门口挂着新书的宣传海报,“爱心书架”被搬到了门口,旁边放着一个捐款箱,店里还摆放了很多沈未希支教时的照片,还有孩子们送她的小礼物。

签售会当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没有下雪。早上九点多,就有读者陆续来到店里,大多是年轻人,还有一些家长带着孩子来。莫瑾和出版社的工作人员忙着维持秩序,长安则给读者们倒咖啡、送书签,沈未希则坐在小舞台上,准备签名。

十点整,签售会正式开始。沈未希先上台分享了自己的支教经历,讲了很多山里孩子的故事,台下的读者听得很认真,很多人都红了眼眶。分享结束后,读者们排着队买书、签名,还有很多人把自己带来的书捐到“爱心书架”上,捐款箱里的钱也渐渐多了起来。

苏亦城是中午时分来的,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排队,而是站在角落里,安静地看着沈未希签名,偶尔会帮长安递一下东西。长安看到他,心里有些紧张,却还是主动走过去,递给他一杯热可可:“谢谢你能来。”

“应该的。”苏亦城接过热可可,看着店里热闹的景象,“没想到这么多人来。”

“是啊,未希的故事很感人,很多人都想为山里的孩子出一份力。”长安说。

正说着,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穿着破旧外套的女人抱着一个孩子,冲进店里,大声喊道:“沈未希!你给我出来!”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骚动吓了一跳,目光纷纷投向那个女人。沈未希也停下了签名,站起身,疑惑地看着那个女人:“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女人走到沈未希面前,把孩子往她怀里一推:“这个孩子是你的!你支教的时候生下的孩子,现在你回来了,就想不管他了吗?”

台下的读者们议论纷纷,莫瑾连忙走过去,想拦住那个女人:“这位女士,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未希在山里支教的时候,我们经常联系,她不可能有孩子。”

“我没认错人!”女人激动地喊道,“我是山里的村民,沈未希在山里的时候,和一个男人谈恋爱,还生下了这个孩子,后来那个男人跑了,她就把孩子丢给我,自己回来了!你们别被她的假象骗了,她就是个不负责任的女人!”

女人的话像一颗炸弹,在店里炸开了锅。有些读者开始小声议论,还有些人拿出手机拍照。沈未希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着:“你胡说!我在山里根本没有谈恋爱,更没有生孩子!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污蔑我?”

“我污蔑你?”女人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摔在地上,“你自己看!这是你在山里和那个男人的照片,还有这个孩子的出生证明,上面虽然没有你的名字,但村里的人都知道这是你的孩子!”

长安捡起地上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确实和沈未希有几分相似,但仔细看就能发现,那根本不是沈未希,照片上的女人留着短发,而沈未希一直是长发。“这位女士,这张照片上的人不是未希,你肯定认错人了。”长安把照片递给女人,“未希在山里支教的时候,一直留着长发,而且我们都可以作证,她在山里的时候没有谈恋爱。”

女人愣了一下,随即又喊道:“就算照片不是她,这个孩子也是她的!你们别想包庇她!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不走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警笛声。很快,两个警察走进来,走到那个女人面前:“这位女士,有人报警说你涉嫌敲诈勒索和污蔑他人,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女人脸色一变,挣扎着喊道:“我没有!你们别听他们的!”但最终还是被警察带走了。

店里的骚动终于平息下来,读者们的议论声也渐渐小了。沈未希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莫瑾连忙走过去,扶住她:“未希,你没事吧?”

沈未希摇了摇头,眼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我没事,只是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长安走过来,递给沈未希一张纸巾:“别担心,警察会调查清楚的,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李编辑也走过来,安慰道:“未希,你别太难过,这种事很常见,有些人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我们会配合警察调查,还你一个清白。”

沈未希擦干眼泪,点了点头:“谢谢你们。签售会还没结束,我们继续吧,不能让读者们失望。”

在大家的鼓励下,沈未希重新坐回小舞台,继续为读者签名。虽然刚才的骚动让气氛有些尴尬,但读者们都很理解,纷纷安慰沈未希,签售会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

傍晚时分,签售会圆满结束。沈未希看着满满一书架的书和鼓鼓的捐款箱,脸上露出了笑容:“谢谢大家,这些书和钱,我会尽快送到山里的孩子手中。”

警察那边也传来了消息,那个女人是受了别人的指使,故意来污蔑沈未希的,目的是想破坏她的新书签售会。至于指使她的人,警察还在调查中。

“会是谁呢?”莫瑾疑惑地说,“未希平时待人很好,没得罪过什么人啊。”

长安心里一动,忽然想起了什么。她记得上次苏亦城来店里的时候,提到过他的一个竞争对手,因为嫉妒苏亦城的业绩,曾经做过一些小动作。会不会是那个人因为苏亦城和她还有联系,所以故意来报复?

她没有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只是说:“不管是谁,警察都会调查清楚的。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书和钱送到山里,别让孩子们等急了。”

大家都点头同意。接下来的几天,长安和莫瑾、沈未希一起整理捐赠的书和善款,联系了山里的学校,约定好了送书的时间。

出发去山里的前一天,苏亦城来店里了。他听说了签售会的事,特意来安慰沈未希:“未希,你别太在意那件事,清者自清。要是需要帮忙,随时找我。”

沈未希笑着说:“谢谢你,苏亦城,我没事。明天我们就要去山里送书了,等我们回来给你带山里的特产。”

苏亦城点头:“好,路上注意安全。”

看着苏亦城离开的背影,长安心里忽然觉得很踏实。她知道,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只要有朋友们的陪伴,她都能克服。

送书的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长安、莫瑾、沈未希带着捐赠的书和善款,坐了三个多小时的车,终于到达了山里的学校。

学校很小,只有几间破旧的教室,操场是用泥土铺成的,上面长满了杂草。但孩子们的笑容却很灿烂,看到他们来,都兴奋地围了过来,叽叽喳喳地喊着“老师好”。

沈未希看到孩子们,眼睛立刻红了。她蹲下身,抱住一个小女孩:“好久不见,你还记得老师吗?”

小女孩点点头,奶声奶气地说:“记得!老师教我们画画,还给我们讲故事。”

校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他握着沈未希的手,激动地说:“未希老师,你终于回来了!孩子们天天都在念叨你。”

“校长,这是我们带来的书和善款,希望能帮到孩子们。”沈未希把善款交给校长,“这些书都是城里的读者捐的,里面有很多科普类的、故事类的,还有一些适合孩子们看的绘本。”

校长接过善款和书单,感动得热泪盈眶:“谢谢你们,谢谢城里的好心人。有了这些书,孩子们就能看到更多的知识了。”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长安、莫瑾、沈未希和孩子们一起整理书籍,把书一本本摆进教室里的书架上。孩子们兴奋地围在书架旁,挑选着自己喜欢的书,有的孩子甚至坐在地上,迫不及待地读了起来。

“姐姐,这本书真好看!”一个小男孩拿着一本《宇宙的奥秘》,跑到长安面前,兴奋地说,“里面有很多星星的图片,我长大了想当宇航员,去太空看看。”

长安摸了摸小男孩的头,笑着说:“只要你努力学习,一定能实现梦想的。”

莫瑾则和孩子们一起画画,她带来了很多彩笔和画纸,教孩子们画城市里的高楼大厦、汽车和飞机。孩子们学得很认真,虽然画得很稚嫩,但每一幅画都充满了想象力。

中午的时候,校长留他们在学校吃饭。饭菜很简单,只有土豆、白菜和一碗米饭,但大家都吃得很香。孩子们围在他们身边,分享着自己的小故事,教室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下午,沈未希给孩子们上了一堂课,讲的是城里的故事。她给孩子们看了很多城里的照片,有高楼大厦、公园、博物馆,还有长安的小店。孩子们听得很认真,眼里满是向往。

“老师,城里真的有这么多好玩的地方吗?”一个小女孩问道。

沈未希点点头:“是啊,等你们长大了,一定要去城里看看。但不管你们去哪里,都不要忘记山里的家乡,这里有你们的亲人,还有你们的回忆。”

放学的时候,孩子们依依不舍地送他们到学校门口。一个小男孩把自己画的一幅画送给长安,画上是一个小女孩站在一家小店门口,店里挂着很多书签,旁边写着“长安的店”。

“姐姐,这是我画的你的店,我希望以后能去你的店里看看。”小男孩说。

长安接过画,心里暖暖的:“好,姐姐等你来。”

车子离开学校的时候,孩子们还在挥手告别。长安看着窗外渐渐远去的学校和孩子们的身影,眼眶忍不住有些发热。她忽然觉得,这次来山里,不仅是送书,更是一次心灵的洗礼。这里的孩子们虽然生活条件艰苦,但他们有着最纯真的笑容和最美好的梦想,他们的乐观和坚强,让她更加珍惜现在的生活。

回到古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长安、莫瑾、沈未希虽然很累,但心里都很充实。她们坐在店里,喝着热可可,分享着白天在山里的经历,脸上都带着笑容。

“这次去山里,我真的很感动。”莫瑾说,“孩子们太可爱了,他们对知识的渴望,对未来的向往,都让我觉得很震撼。以后我们要多组织这样的活动,帮助更多的孩子。”

沈未希点头:“是啊,我打算明年再去山里支教一段时间,我想多陪陪孩子们,教他们更多的知识。”

长安看着她们,笑着说:“我支持你们!店里的事你们不用担心,我会打理好的。而且,我们还可以搞一个‘山里孩子看世界’的活动,邀请山里的孩子来城里看看,让他们感受一下城市的生活。”

“这个想法太好了!”沈未希和莫瑾异口同声地说。

三人相视一笑,心里都充满了期待。她们知道,未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但只要她们一起努力,就一定能实现自己的梦想,帮助更多的人。

从山里回来后,长安的小店变得更加热闹了。很多读者听说了她们去山里送书的事,都特意来店里支持她们,还有些人表示愿意加入她们的公益活动,为山里的孩子出一份力。

沈未希则忙着整理支教日记,准备把这次去山里的经历写成一篇文章,发表在出版社的公众号上,让更多人关注山区教育。莫瑾则继续帮沈未希处理新书的后续事宜,同时联系了一些企业,希望能为山区学校争取更多的赞助。

就在大家忙碌的时候,警察那边传来了消息,指使那个女人污蔑沈未希的人找到了,竟然是苏亦城的竞争对手,张经理。张经理因为嫉妒苏亦城的业绩,多次在工作中给苏亦城使绊子,后来听说苏亦城和长安还有联系,就想通过污蔑沈未希来破坏长安的店,进而影响苏亦城的心情,让他在工作中出错。

苏亦城得知真相后,非常生气。他立刻联系了公司的高层,把张经理的所作所为汇报了上去。公司高层非常重视,经过调查,证实了张经理的行为,不仅开除了他,还追究了他的法律责任。

苏亦城把结果告诉长安的时候,长安正在整理店里的文创产品。“谢谢你,苏亦城。”她说,“如果不是你,这件事可能还不会这么快解决。”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苏亦城说,“张经理的行为不仅伤害了你和未希,也影响了公司的声誉,我必须站出来维护正义。”

长安抬头看向苏亦城,发现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歉意:“长安,其实还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说。”

“什么事?”长安心里一动。

“三年前,你父亲去世后,我找了你很多次,但都没有找到你。后来我听说你去了外地,就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苏亦城说,“我一直很后悔,当初没有坚持找你,没有告诉你我对你的心意。如果我当初能再勇敢一点,或许我们就不会错过这么多年。”

长安心里一酸,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苏亦城,我也很后悔。”她说,“当初我不该因为父亲的去世而逃避,不该把你推开。如果我当初能跟你坦诚相待,或许我们就不会有这么多遗憾。”

“长安,”苏亦城走过去,轻轻握住她的手,“我知道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们都有很多遗憾。但现在,我希望我们能重新开始,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长安看着苏亦城的眼睛,里面满是真诚和期待。她想起了三年前的初雪,想起了梧桐店里的相遇,想起了这些日子以来他的关心和陪伴。她知道,自己心里其实一直没有放下他。

她点了点头,泪水滑落下来,却带着笑容:“我愿意。”

苏亦城紧紧地抱住她,仿佛要把这些年的遗憾都弥补回来。店里的灯光暖黄,窗外的梧桐树上挂着零星的叶子,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莫瑾和沈未希刚好走进来,看到这一幕,都笑着退了出去。“看来我们不用再担心他们了。”莫瑾说。

沈未希点头:“是啊,他们终于解开了心结,走到了一起。这真是最好的结局。”

接下来的日子,长安和苏亦城像所有普通情侣一样,一起吃饭、看电影、散步。苏亦城会经常来店里帮忙,有时候会帮长安整理书籍,有时候会陪客人聊天,店里的氛围变得更加温馨。

沈未希的新书销量很好,出版社加印了好几次。她用稿费捐了一笔钱给山里的学校,帮助学校修建了新的操场和教室。莫瑾则升职了,成为了出版社的主编,负责更多的图书策划和编辑工作。

春节的时候,长安、苏亦城、莫瑾、沈未希一起回了长安的家,和长安的母亲一起过年。母亲看到长安找到了幸福,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除夕夜,外面放着烟花,屋里温暖如春。四人围坐在桌前,吃着年夜饭,聊着未来的计划。

“明年,我们要继续搞‘山里孩子看世界’的活动,邀请更多的山里孩子来城里看看。”沈未希说。

“我会联系更多的企业和媒体,为活动争取更多的支持。”莫瑾说。

“店里的文创产品也要升级,推出更多和山区教育相关的产品,为公益事业贡献更多的力量。”长安说。

苏亦城看着她们,笑着说:“我会一直支持你们,不管是公益活动,还是店里的事业,我都会尽我所能。”

窗外的烟花依旧在绽放,照亮了夜空。长安看着身边的爱人和朋友,心里满是幸福。她知道,过去的遗憾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她会珍惜眼前的幸福,和爱人、朋友一起,把日子过得热气腾腾,把温暖传递给更多的人。

初秋的风裹着梧桐叶的碎金,落在“梧桐有书”的木窗上时,长安正低头给文创书签贴烫金标签,标签上“梧桐”二字的笔锋,和她母亲生前留在旧日记本里的字迹一模一样。这是她盘下这家店的第三个月,总有人说她傻,放着大城市的设计工作不做,回古城守一家赚不了钱的书店,可只有长安自己知道,她是在找母亲失踪前留下的线索:一本封皮印着梧桐花的线装书,母亲说那是“能守住念想的书”,却在十年前突然消失,只留下一张写着“老街梧桐”的纸条。

门口的青石板传来“笃笃”的脚步声,缓慢却有节奏,长安抬头时,正好看见张阿婆背着褪色的蓝布包,拎着竹篮站在逆光里。竹篮里的桂花糕冒着热气,甜香混着老街特有的潮湿气息飘进来,阿婆的白发沾着几片梧桐叶,笑起来眼角的皱纹里像藏着陈年的故事。

“姑娘,又来叨扰你了。”阿婆把竹篮递过来,指尖的老茧蹭过长安的手,带着一种常年握笔的粗糙,“这糕是用后山的桂花做的,和我年轻时在山里教书时采的一样香。”

长安接过竹篮,指尖触到篮底的凉意,竹篮内侧贴着一块小木板,上面刻着一个模糊的“梧”字,和她母亲旧日记本的封皮纹样惊人地相似。她心里一动,却没敢多问,只笑着说:“张阿婆,您上次送的绿豆糕还没吃完,总让您破费……”

“什么破费,”阿婆摆着手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目光精准地落在书架第三层那本泛黄的《城南旧事》上,眼神突然软下来,像浸了水的棉花,“这本书的扉页,是不是夹着一张梧桐叶书签?”

长安愣了愣,转身去拿书,这本书是开业那天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匿名捐赠的,当时她随手翻了翻,确实有张干枯的梧桐叶,叶面上用红墨水写着一个“希”字,她以为是前主人的标记,便没在意。可当她把书递给阿婆时,阿婆的手指刚碰到书签,就突然攥紧了,指节泛白,嘴里喃喃着:“没错,是这个……是小林的书签。”

“小林?”长安追问。

阿婆却突然岔开话题,从蓝布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信封边角磨得发亮,上面没有署名,只在封口处盖了个小小的梧桐花印章。和长安母亲旧日记本上的印章,一模一样。“姑娘,我看你店里总帮山里孩子捐书,这点钱你拿着,给孩子们买些课外书。”阿婆把信封塞过来时,长安明显感觉到信封里除了纸币,还有硬邦邦的东西,像是金属或者卡片。

“阿婆,这不行,您的心意我们领了……”长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阿婆的眼神打断。阿婆的眼神突然变得坚定,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执拗:“我无儿无女,这些钱留着也是闲的。你就当帮我圆个梦,我年轻时在青川小学教书,那时候学校在山坳里,孩子们连课本都要轮流用,有个叫小雨的小姑娘,总说想写山里的故事,可我连一本作文本都没法多给她……”

“青川小学?”长安猛地攥紧了信封,母亲失踪前的最后一份工作,就是去青川小学支教,而她偶然在母亲的旧通讯录里见过“小雨”这个名字,后面跟着一串模糊的电话号码,却始终打不通。

阿婆没注意到长安的异样,只是盯着《城南旧事》的扉页,声音轻得像风:“后来我先生病了,我只能辞了工作回古城。临走前,我把自己的教案和几本书放在了学校的旧书柜里,想着等先生好点就回去,可没想到……”阿婆的声音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了温和,“可没想到再也回不去了。”

那天傍晚阿婆走后,长安偷偷打开了牛皮纸信封,里面除了五百块现金,还有一枚铜制的梧桐花书签,书签背面刻着一串数字:1987.10.23,以及一个模糊的地址:老街37号后院。长安的心猛地一跳,老街37号就在书店隔壁,现在是一家锁着门的旧杂货店,门楣上的“杂货”二字早已褪色,只隐约能看见下面覆盖着的“书屋”痕迹。

更让她心惊的是,信封内侧贴着一张极小的纸条,上面是用铅笔写的字,笔迹和母亲的字迹有七分像:“线装书在杂货铺的地窖,小心鸭舌帽。”

深秋的第一场雨落下时,长安收到了小雨的信。信封是用作业本纸糊的,边角被雨水打湿,字迹却工工整整,还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梧桐叶。长安坐在窗边读信,窗外的雨敲着梧桐叶,和信里写的“山里的雨会唱歌”重叠在一起,可读到一半,她的手指突然顿住了。

“长安姐姐,我参加作文比赛得了一等奖,作文题目是《我的梧桐老师》。莫姐姐说我的作文写得好,还帮我联系了报社,可我不敢告诉她,我写的‘梧桐老师’不是她,是十年前教我的张老师,张老师说她有一本能让人找到家的书,可后来她突然走了,只留下一朵干梧桐花,说等我能写出“会发光的故事”,就把书还给我。”

长安的呼吸猛地一滞,小雨说的“张老师”,会不会就是张阿婆?可阿婆明明说自己无儿无女,在古城住了几十年,怎么会去青川小学教书?她接着往下读,信里的一段话让她后背发凉:“上次你来山里送书,我看到你包里有个梧桐花印章,和张老师的一模一样。有个戴鸭舌帽的叔叔也在找这个印章,他问我张老师去哪里了,我说不知道,他就把我桌上的作文本拿走了,还说‘找到印章就能找到书,找到书就能找到人’。”

“鸭舌帽”。和捐赠《城南旧事》的男人是同一个人!长安猛地起身,从抽屉里翻出那本《城南旧事》,扉页的梧桐叶书签被她小心地取下来,对着光看时,叶面上除了“希”字,还有几处极细微的针孔,排列成奇怪的形状,像是某种密码。

她正对着书签发呆,店门被推开,沈未希抱着一摞支教笔记走进来,身上还沾着山里的泥土气息。“长安,你看我带了什么?”未希把笔记放在桌上,翻开其中一本,“这是青川小学旧校舍里找到的,里面有个叫“张林”的老师写的支教记录,你看这字迹……”

长安凑过去,只见笔记上的字娟秀有力,“梧桐”二字的写法,和张阿婆、她母亲的字迹,竟有九成相似。笔记的最后一页画着一张地图,标注着“青川小学后山,梧桐树洞”,旁边写着一行小字:“书已转移,待梧桐花开时,交予“长安”。”

“长安?”未希惊讶地看着她,“这笔记里提到的“长安”,不会是你吧?”

长安没说话,只是把小雨的信和笔记放在一起,突然发现小雨作文里的句子:“山里的梧桐叶落下时,会把故事埋在土里”,和笔记里“梧桐叶藏故事,树洞藏真相”的句子,像是在互相呼应。她突然想起张阿婆今天塞给她的牛皮纸信封,里面的铜书签刻着日期,1987年10月23日,是她母亲的生日。

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个陌生号码,接通后只有一段机械的声音:“想找你母亲,明天去老街37号后院,带好梧桐花印章。别告诉任何人,包括张阿婆。”

电话挂断的瞬间,长安看着窗外的雨,突然觉得老街的每一片梧桐叶后面,都藏着她不知道的秘密。而张阿婆,那个总送桂花糕的慈祥老人,到底是在帮她,还是在瞒着她什么?

第二天凌晨,天还没亮,长安就揣着铜书签和牛皮纸信封,走到了老街37号门口。旧杂货店的木门上挂着一把生了锈的铜锁,锁孔里塞着半片梧桐叶,和她母亲旧照片里别在头发上的那片一模一样。她按照陌生电话里的提示,把铜书签插进锁孔,“咔嗒”一声,锁开了。

店里积着厚厚的灰尘,货架上还摆着几十年前的雪花膏和铁皮饼干盒,墙角的蜘蛛网里挂着一张泛黄的报纸,日期是2013年10月23日,正是她母亲失踪的那天。报纸的头版是“青川小学支教老师张林失联”的新闻,配着一张模糊的照片,照片里的女人梳着麻花辫,手里拿着一本线装书,眉眼和张阿婆年轻时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

“张林……张阿婆?”长安喃喃着,突然听到后院传来“沙沙”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翻动树叶。她握紧口袋里的水果刀,慢慢往后院走,后院的梧桐树下有个地窖口,盖着一块青石板,石板上刻着“梧桐有书”四个字,和她书店的招牌字体分毫不差。

地窖里传来微弱的光,长安掀开石板时,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伴随着淡淡的墨香。她顺着木梯往下走,看到地窖中央摆着一个旧木箱,箱子上的铜锁正是梧桐花形状,而木箱旁边,站着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背对着她,手里拿着一本线装书,封皮上的梧桐花,和母亲描述的一模一样。

“你终于来了。”男人转过身,长安看清他的脸时,突然愣住了。他的左眼角有一道疤痕,和她母亲旧照片里那个“远房表哥”的疤痕位置相同。母亲说表哥在她小时候就去世了,可眼前的人,分明就是照片里的模样。

“你是谁?我母亲在哪里?”长安的声音发颤。

男人把线装书放在木箱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三个年轻人:母亲、张阿婆,还有眼前的男人,他们站在青川小学的梧桐树下,手里都拿着一本线装书。“我叫陈默,是你母亲的同学,也是张林老师的学生。”陈默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你母亲没失踪,她是在保护这本书。这本书里夹着青川小学当年被挪用捐款的证据,当年张林老师发现后,被人威胁,只能假装失联,躲在古城。你母亲为了帮她,把证据夹在线装书里,却被人盯上,只能暂时躲起来,让我帮她找能守住书的人。”

长安拿起线装书,翻开第一页,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单据,上面写着“青川小学建校捐款五十万,转入个人账户”,签字栏里的名字,是现在古城教育局副局长的名字。也是她母亲当年的上司。而书页的空白处,是母亲的字迹:“长安,等你找到这本书,就去找张老师,她知道怎么把证据交出去。别信陈默,他想要的是书里的另一样东西。”

“另一样东西?”长安猛地抬头,却发现陈默的手里多了一把刀,眼神变得凶狠,“没错,就是你母亲藏在书里的“梧桐秘钥”,据说能找到当年捐五十万的人留下的宝藏,那笔钱本来是要给山里孩子建图书馆的,却被人吞了,我找了十年,终于等到你把书带来。”

地窖外突然传来“笃笃”的脚步声,张阿婆的声音带着急促:“长安,快出来!陈默是当年挪用捐款的人的儿子,他要的是秘钥!”

陈默慌了,伸手去抢线装书,长安死死抱住书,往木梯跑。就在这时,地窖的灯突然灭了,黑暗里传来陈默的痛呼,长安趁机爬上地面,看到张阿婆手里拿着一根木棍,正对着陈默的腿打下去。

“阿婆!”长安拉着张阿婆往外跑,身后传来陈默的怒吼:“你们跑不掉的!秘钥在书里,我一定会找到!”

回到书店时,天已经亮了,张阿婆坐在窗边,看着手里的线装书,眼泪掉在封皮的梧桐花上。“小林,我终于守住你的书了。”阿婆说,她就是张林,当年为了躲追杀,改了名字,在古城住了十年,看着长安长大,知道她是小林的女儿,却不敢相认,怕连累她。“你母亲现在在山里,躲在青川小学的旧校舍里,她让我等你找到书,就带你去找她。”

长安看着张阿婆,突然想起那些桂花糕、牛皮纸信封,还有扉页的梧桐叶书签,原来阿婆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母亲的秘密,也守护着她。可她心里还有个疑问:“阿婆,陈默说的“梧桐秘钥”是什么?”

阿婆叹了口气,翻开线装书的最后一页,只见书页的夹层里,藏着一张小小的金属片,上面刻着梧桐花的图案,还有一串数字:“这是当年捐款人留下的,说秘钥能打开“希望图书馆”的基金,可我们找了十年,都不知道基金在哪里。不过小雨说,她在山里的梧桐树洞里,见过和秘钥一样的图案。”

小雨,长安突然想起小雨的信,想起信里写的“会发光的故事”,或许,秘钥的秘密,就藏在山里的孩子身上。

三天后,长安和沈未希一起去了青川小学。车子在山路上颠簸了四个小时,才看到山坳里的旧校舍,红砖墙爬满了爬山虎,操场边的梧桐树上挂着一个旧铃铛,风一吹,“叮铃”的声音像在诉说往事。

小雨正在操场上帮老师晒作业本,看到长安时,兴奋地跑过来,手里拿着一本崭新的作文本,封皮上画着一棵开满花的梧桐树,树下站着三个小人,分别写着“长安姐姐”“张老师”“小雨”。“长安姐姐,我又写了新作文,叫《树洞的秘密》!”

长安接过作文本,翻开第一页,里面的文字让她心跳加速:“后山的老梧桐树下有个树洞,里面放着很多旧书,有一本和张老师留下的梧桐花书一样,书里夹着一个会反光的片片,上面的花和长安姐姐的印章一样。有天晚上,我看到戴鸭舌帽的叔叔在树洞外转,他手里拿着一张纸,上面写着“秘钥对应作文,每篇一个字”。”

“每篇一个字?”沈未希凑过来,“小雨,你写过多少篇关于梧桐的作文?”

“五篇!”小雨掰着手指头数,“《梧桐叶的信》《张老师的梧桐花》《树洞的书》《会发光的故事》《山里的梧桐雨》。”

长安突然想起小雨之前的获奖作文,还有她刚写的《树洞的秘密》,加起来正好五篇。她把五篇作文都找出来,逐字逐句地看,发现每篇作文的最后一个字,连起来是“花、开、在、图、书”,“花开在图书”?难道是指“希望图书馆”?

这时,校长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旧档案袋:“长安老师,这是昨天有人放在校门口的,说是给你的。”档案袋里是一张青川小学的旧地图,上面用红笔圈出了后山的梧桐林,旁边写着“10月23日,梧桐花开”,10月23日,是她母亲的生日,也是母亲失踪的日子。

“校长,10月23日这天,山里有什么特别的吗?”长安问。

校长想了想,说:“每年10月23日,后山的梧桐林会开一次“反季花”,据说是几十年前种的品种,只有那天会开花。老人们说,那是‘守着念想的花’,能帮人找到想找的人。”

长安心里一动,拉着小雨往后山跑。梧桐林里的树叶已经泛黄,只有最中间的那棵老梧桐树,树干上有个大大的树洞,洞口覆盖着藤蔓。小雨指着树洞说:“就是这里!我上次看到里面有本书,可我够不到。”

长安搬来石头垫在脚下,伸手进树洞,果然摸到了一本线装书,和她手里的那本一模一样,只是封皮上的梧桐花是红色的,而她手里的是白色的。她把书拿出来,翻开第一页,里面夹着一张照片,是母亲和小雨的合影,照片上的母亲笑着,手里拿着一个金属片,正是“梧桐秘钥”。照片的背面是母亲的字迹:“长安,秘钥有两枚,合在一起才能打开基金。红色封皮的书里有另一枚,藏在小雨的作文本里。”

“作文本里?”小雨连忙把自己的作文本递过来,长安翻开最后一页,发现封底的夹层里,果然藏着一枚红色的金属片,和她手里的白色秘钥合在一起,正好组成一朵完整的梧桐花,花芯里刻着一串数字:“20131023”,2013年10月23日,还有一个地址:“古城老街梧桐书店,地下仓库。”

“地下仓库?”长安愣住了,她盘下书店时,房东说 basement 是用来放杂物的,她一直没去过。难道母亲早就知道她会开这家书店,早就把基金的秘密藏在了这里?

就在这时,沈未希的手机响了,是莫瑾打来的,声音急促:“未希,不好了!陈默去书店了,说要找长安要“梧桐秘钥”,还带了几个人,说要是不给,就砸了书店!”

长安心里一紧,抱着两本书往山下跑。她知道,陈默不会善罢甘休,而书店里的地下仓库,或许藏着最后的真相,还有她母亲的下落。

车子在山路上飞驰,长安的心里像揣着一团火。她想起张阿婆还在书店里,想起那些客人留下的故事,想起母亲藏在书店里的秘密,只恨自己没能早点发现。

等她们回到古城时,夕阳已经把老街染成了橘红色。“梧桐有书”的门口围了很多人,陈默带着两个壮汉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根铁棍,书店的玻璃门已经被砸出了裂痕,张阿婆护在门口,手里紧紧攥着那个牛皮纸信封,脸色苍白却眼神坚定。

“张林,别装了!”陈默怒吼着,“把秘钥交出来,我就放你们一条生路!当年我爸挪用捐款,还不是因为你非要追查,害得我们家破人亡!现在我只要基金里的钱,弥补我爸的损失!”

“你爸是罪有应得!”张阿婆的声音发抖,却依旧响亮,“那笔钱是给山里孩子的,你不能动!”

陈默扬起铁棍就要打,长安突然冲过去,挡在张阿婆面前:“陈默,秘钥在我这里,你别伤害阿婆!”

陈默的目光落在长安手里的线装书上,眼睛亮了:“把书给我,我就走!”

“你先让所有人离开,”长安说,“我带你去拿秘钥,就在书店的地下仓库里。”

陈默犹豫了一下,挥手让两个壮汉把围观的人赶走,然后推着长安走进书店。长安让张阿婆和小雨在外面等着,自己带着陈默往地下室走。地下室的门在书店的角落,被一个书架挡住,书架上的书都是按照“梧桐”二字的笔画排列的,长安移动了三本写着“梧”字的书,书架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下去!”陈默用铁棍顶着长安的后背,两人顺着楼梯往下走。地下室里堆满了旧书,中间有一个铁柜,柜门上的锁正是梧桐花形状。长安把两枚秘钥合在一起,插进锁孔,“咔嗒”一声,锁开了。

铁柜里没有钱,只有一个旧盒子,盒子里放着一本日记,还有一张银行卡。长安翻开日记,里面是母亲的字迹,从十年前开始写:

“2013年10月23日,发现李局长挪用捐款,张林老师被威胁,我把证据夹在线装书里,藏在书店的地下仓库。陈默的父亲找来了,我只能躲起来,让陈默以为我失踪了,这样他才不会伤害长安。”

“2015年5月,看到长安考上了设计学院,很开心,她终于长大了。张林老师说她在老街开了家书店,帮我看着长安,我很放心。”

“2020年9月,长安回古城了,她盘下了“梧桐有书”,我知道她是在找我。可我不能见她,陈默还在找秘钥,我怕连累她。”

“2023年8月,秘钥有两枚,红色的在小雨那里,白色的在张林老师那里。只有长安能找到它们,因为她是“梧桐的孩子”,是能守住希望的人。银行卡里的钱,是当年捐款人留下的基金,密码是长安的生日,让她用来给山里孩子建图书馆。”

长安的眼泪掉在日记上,原来母亲一直都在,一直都在看着她。她转身看着陈默,把银行卡递给他:“这就是你要的钱,你拿去吧。但我希望你能明白,这笔钱是给山里孩子的,不是用来弥补你父亲的过错的。”

陈默看着银行卡,又看着长安手里的日记,突然蹲在地上哭了。“我爸去世前,一直说他后悔了,说不该挪用捐款,可我就是不甘心……”他的声音哽咽,“我找了十年,以为找到钱就能赎罪,可现在才知道,我错了。”

这时,外面传来警笛声,是沈未希报的警。陈默站起身,对长安说:“我跟警察走,这笔钱,你拿去给孩子们建图书馆吧。就当……就当我替我爸赎罪了。”

警察带走陈默的时候,长安站在地下室的门口,看着母亲的日记,心里满是温暖。她知道,母亲很快就会回来,而“梧桐有书”,不仅是一家书店,更是一个能守住念想、守住希望的地方。

初冬的古城飘起了第一场雪,梧桐树上积着薄薄的雪,像撒了一层白糖。“梧桐有书”的玻璃门上贴着红色的窗花,里面传来孩子们的笑声,小雨带着山里的几个孩子来古城了,他们是来参加“梧桐杯”作文比赛的,莫瑾特意为他们争取了参赛名额。

小雨穿着新棉袄,手里拿着一本崭新的书,封面上写着《山里的梧桐花》,作者是“小雨”。“长安姐姐,我出书啦!”小雨兴奋地把书递过来,“莫姐姐帮我整理的作文,出版社的叔叔说,这本书的稿费,要用来给青川小学建图书馆!”

长安接过书,翻开第一页,里面夹着一张照片,是小雨和山里的孩子们在梧桐树下的合影,照片的背面是小雨的字迹:“谢谢长安姐姐,谢谢张老师,谢谢所有帮助我们的人。我以后要写更多的故事,让更多人知道山里的孩子,知道我们的梦想。”

张阿婆坐在窗边,看着孩子们在店里看书,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手里拿着母亲的日记,轻轻抚摸着,像是在和母亲说话:“小林,你看,长安长大了,小雨也长大了,我们的希望,终于实现了。”

这时,店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米色大衣的女人走进来,头发上沾着雪花,眉眼和长安一模一样。“长安,我回来了。”女人笑着说,声音温柔。

“妈!”长安跑过去,抱住女人,眼泪掉在她的大衣上。十年了,她终于见到了母亲,终于不用再找了。

母亲抱着长安,笑着说:“对不起,长安,让你等了这么久。现在好了,陈默已经认罪了,李局长也被调查了,我们再也不用躲了。”

店里的孩子们都围过来,看着母亲,小雨拿着自己的书,递到母亲面前:“阿姨,您是长安姐姐的妈妈吗?我是小雨,我写了一本书,是关于山里的梧桐花的。”

母亲接过书,翻开看了看,眼里满是感动:“小雨真棒,你的梦想一定会实现的。以后,我们一起给山里的孩子建图书馆,让他们有更多的书可以读。”

那天晚上,“梧桐有书”里灯火通明。长安和母亲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雪,母亲给她讲这些年的经历:她躲在山里的旧校舍里,靠给人做手工活为生,每天都能看到山里的孩子们上学,就像看到了小时候的长安。张阿婆经常去山里看她,给她带古城的消息,带长安的照片。

“我知道你一定会找到线装书,”母亲说,“因为你是我的女儿,是“梧桐有书”的主人,是能守住希望的人。”

长安看着母亲,又看着身边的朋友,沈未希在整理支教笔记,莫瑾在策划新的图书项目,张阿婆在给孩子们讲故事,小雨在写新的作文。她突然觉得,“梧桐有书”就像一棵梧桐树,扎根在老街,枝繁叶茂,结满了温暖和希望的果实。

窗外的雪还在飘,落在梧桐树上,落在“梧桐有书”的招牌上,像是为这个温暖的小店披上了一层洁白的纱衣。长安知道,“梧桐有书”的故事还会继续,未来还有更多的温暖和感动在等待着他们,有母亲的陪伴,有朋友的支持,有孩子们的梦想,还有那永远不会凋谢的梧桐花。

春节过后,古城的雪渐渐融化,梧桐枝上冒出了新芽。苏亦城拿着一份项目计划书,站在“梧桐有书”的门口,脸上带着一丝紧张。他最近接到了一个重要的项目,和国外的教育机构合作,为山区学校建设数字化图书馆,这是他梦寐以求的项目,也是他想和长安一起完成的项目。

“长安,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苏亦城走进店里,把项目计划书递给长安,“这个项目需要和山区学校合作,我想以“梧桐有书”的名义参与,这样我们就能把图书馆和书店结合起来,让山里的孩子不仅能读到纸质书,还能接触到数字资源。”

长安翻开计划书,里面的设计理念和她的想法不谋而合,她早就想为山里的孩子建一个“线上线下结合”的图书馆,让他们能通过网络看到更多的书,了解更广阔的世界。“亦城,我支持你!”长安笑着说,“我们可以一起努力,把这个项目做好,让更多的孩子受益。”

苏亦城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他原本还担心长安会不同意,毕竟这个项目需要投入很多时间和精力,甚至可能会影响书店的运营。“谢谢你,长安。”苏亦城握住她的手,“我知道这个项目很难,但只要有你在,我就有信心。”

接下来的几个月,苏亦城和长安一起忙碌着。苏亦城负责和国外机构沟通,制定数字化图书馆的方案;长安负责设计图书馆的空间布局,制作文创产品来筹集资金;沈未希和莫瑾则负责联系山区学校,了解孩子们的需求;张阿婆和小雨则帮忙宣传,让更多的人关注这个项目。

项目进展得很顺利,国外机构对他们的方案非常认可,还特意派了专家来古城考察。考察那天,专家们参观了“梧桐有书”,看到店里的公益角、孩子们的作文展览,还有张阿婆讲述的支教故事,都深受感动。“你们做的不仅是一个项目,更是一份事业,一份充满爱的事业。”专家说,“我们愿意加大投入,和你们一起,把这个项目推广到更多的山区学校。”

项目成功的那天,苏亦城带着长安去了老街的梧桐树下。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枚梧桐花形状的戒指。“长安,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被你的善良和坚持打动。你说“梧桐有书”是你的家,那我想成为这个家的一部分,和你一起,守护这份爱和希望。你愿意嫁给我吗?”

长安看着戒指,又看着苏亦城真诚的眼神,笑着点了点头:“我愿意。”

梧桐树下,阳光透过新叶洒下来,落在他们身上,像是为他们送上最美好的祝福。长安知道,她和苏亦城的故事,会像“梧桐有书”的故事一样,充满爱和希望,一直延续下去。

秋末的古城举办了一场大型公益晚会,主题是“点亮山里孩子的梦想”。晚会的现场布置得温馨而浪漫,舞台背景是一棵巨大的梧桐画,上面贴满了山里孩子的作文和画作。长安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站在舞台上,讲述着“梧桐有书”的故事,讲述着母亲、张阿婆、小雨的故事,台下的观众都被感动得热泪盈眶。

沈未希分享了她的支教故事,她说:“在山里,我看到了孩子们对知识的渴望,看到了他们眼里的光。是“梧桐有书”,是长安和她的朋友们,让这束光变得更亮,让更多的孩子有了实现梦想的机会。”

莫瑾宣布,出版社将推出“山区儿童文学系列”图书,收录山里孩子的优秀作品,还将设立“山区儿童文学基金”,支持孩子们的写作教育。“我们希望,通过这些书,让更多的人看到山里孩子的才华,听到他们的声音。”

小雨也上台了,她穿着粉色的裙子,手里拿着自己的书,大声说:“我以后要成为一名作家,写更多关于山里的故事,让更多的人关注我们山里的孩子。我还要和长安姐姐一起,给山里的孩子建更多的图书馆,让他们有更多的书可以读!”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很多企业家当场表示要捐款捐物,还有的家长带着孩子来参加晚会,说要让孩子向小雨学习,珍惜现在的生活,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就在晚会快要结束的时候,舞台的侧门突然走进来一个老人,手里拿着一本线装书,封皮上的梧桐花已经褪色。老人走到台上,看着长安,笑着说:“孩子,我是当年给青川小学捐款的人。我一直在找能守住这笔钱的人,现在我找到了,就是你。”

老人说,他年轻时在山里当过老师,知道孩子们缺书读,所以捐了五十万,想给孩子们建图书馆。可后来钱被挪用了,他很伤心,只能四处寻找能帮他实现心愿的人。“我看到“梧桐有书”的故事,看到你和你的朋友们为山里孩子做的一切,我知道,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老人把线装书递给长安,里面夹着一张支票,上面写着“一百万”。“这笔钱,用来给山里的孩子建更多的图书馆,让他们能读到更多的书,实现自己的梦想。”

长安接过线装书,看着老人,又看着台下的朋友们,心里满是感动。她知道,这不仅是一笔捐款,更是一份传承,是老人对山里孩子的爱,是“梧桐有书”对希望的守护,是所有善良的人对梦想的支持。

晚会结束后,长安和朋友们站在舞台上,看着台下的观众渐渐散去,心里满是幸福和期待。她知道,“梧桐有书”的故事还会继续,未来还有更多的温暖和感动在等待着他们。

冬去春来,“梧桐有书”已经开业三年了。这三年里,书店不仅成为了古城的标志性建筑,还成为了连接城市和山区的桥梁,通过数字化图书馆项目,山里的孩子能读到更多的书,城里的孩子也能通过书店的公益活动,了解山里的生活,结交山里的朋友。

长安和苏亦城的婚礼在梧桐树下举行,参加婚礼的有老街的邻居,有山里的孩子,有出版社的编辑,还有很多曾经得到过“梧桐有书”帮助的人。张阿婆穿着红色的衣服,坐在主位上,看着长安穿着婚纱的样子,笑着说:“小林,你看,长安终于幸福了。”

母亲站在长安身边,眼里满是泪水:“我的女儿长大了,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婚礼后的第二天,长安和苏亦城一起去了青川小学。新的图书馆已经建成了,红色的砖墙,白色的窗户,门口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希望图书馆”。孩子们在图书馆里看书、写作业,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小雨拿着自己的书,给孩子们讲故事,她的身边围着一群小听众,眼里满是崇拜。

长安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满是幸福。她知道,母亲当年的愿望实现了,张阿婆的守护有了结果,小雨的梦想正在绽放,而她和苏亦城的未来,也会像“梧桐有书”一样,充满爱和希望。

回到古城时,夕阳已经把老街染成了金色。“梧桐有书”的门口,莫瑾和沈未希正忙着准备新的文创产品,张阿婆在给孩子们讲山里的故事,客人们围坐在一起,分享着自己的故事和梦想。

长安和苏亦城走进店里,看着眼前的一切,相视而笑。窗外的梧桐树上,新叶正在发芽,像是在预示着新的希望。长安知道,“梧桐有书”的故事还会继续,未来还有更多的温暖和感动在等待着他们,有书,有爱,有希望,有梦想,这就是“梧桐有书”,这就是他们想要守护的世界。

梧桐有书,不仅有书,还有爱和希望。在未来的岁月里,长安和她的朋友们,将继续带着这份爱和希望,传递温暖,点亮梦想,让更多的人在这个充满善意的世界里,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和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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