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旭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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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很多人一样，我喜爱敦煌月牙泉。但我的喜爱，自有与众不同的的独特感受。从呱呱坠地到年过半百，来过月牙泉的次数已记不清了。有人说，月牙泉是鸣沙山的眼睛，是一种静止和流动了千万年的深情；也有人说很久以前，月牙泉是地球表面的一滴泪。这略带忧伤的文字，不仅叩响了我的心扉，更唤醒了长久以来埋藏心底的那一片永恒向往，于是，我深深地记住了这只明亮的眼睛和它那清澈的“一滴泪”。总之，一见到月牙泉，我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心扉一下子就开阔了，各种美好的向往在心头不断升华，幻化出“天净沙”与“月泉晓澈”空旷而淳朴的美。
影响最深的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正是高考最紧张的时候，慈爱的父母让我吃最好的食物，穿最好的衣服，提供最好的生活及学习条件，家里什么事都不让参与，让我养精蓄锐，期盼我金榜题名。可由于长期熬夜，造成过度疲劳，我感到身心俱疲，理想的翅膀飞的很慢很慢。就在我有些灰心的时候，一个同学邀请我游览月牙泉，原来他也和我一样，感到有些疲累，想去释放一下。高考大战在即，我们不能像一个心中没有任何牵挂的游人一样去闲逛，目的是先把压在心头烦躁紧张放在一边，纯粹去散散心，以逸待劳，这在惜时如金的人看来，有些不可理喻。
在月牙泉我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惊喜。当我掬了一捧月牙泉清凉的圣水清洗脸颊的时候，感到一股清凉传遍全身，顿时觉得心旷神怡，看着铁背鱼惬意游来游去，看到七星草在微风吹皱的波浪里轻轻地摇曳，看到硕大的鸣沙山，一种奇异的温柔，一种孩提式的冲动，把我的身心与鸣沙山、月牙泉紧紧地融合在了一起。我陶醉着，这一夜，我们没有回家，是在月牙泉边度过的；或坐、或立，或绕着湖边散步，或高谈阔论畅谈我们的理想，累了，躺在柔软的五色沙上面，笼盖四野，呼吸着月牙泉温润的气息，不知不觉到了深夜，万籁俱寂，一点都不害怕，鸣沙山、月牙泉只属于我们，我们也同时属于鸣沙山、月牙泉，后来又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人和山、和泉，还有无尽的夜色、徐徐的清风融为一体，这一夜睡的特别香，特别踏实，焦虑和忧愁好像都被抛掷到九霄云外了。第二天醒来，感到神清气爽，精神抖擞，正好是东方的鱼白肚最壮观最美丽最诱人的时候，我们舒展了一下自己的筋骨，当回过神来重新审视、打量与自己共眠一夜的鸣沙山和月牙泉的时候，奇迹发生了，鸣沙山在明与暗色彩的交互变幻中，一股股硕大的紫气慢慢地、源源不断地向月牙泉倾注，那种颜色和与平时见到的大不一样，在经过我们躯体的时候，我们自身也经历了一次美丽才穿透。这股紫气的源头是九天长空还是鸣沙山强壮的胸腹，好像难以判别。月牙泉的水一下子变得五彩缤纷起来，每一滴泉水都变成蔚蓝的精灵。那种山与泉、人与自然美丽的邂逅被我们赶上了，一切都发生在神不知、鬼不觉之间，我们感到惬意极了，在月牙泉边放浪形骸，欢呼雀跃。然后再掬了一捧月牙泉的圣水洗洁脸上的沙土，那种泥土的芳香、甘泉的清冽、空气的洁净，又一次注入躯体之中，与自己的血液一同流动，产生一种无与伦比的强大力量，那种水乳交融般的惬意在身体里幸福的升腾。此时此刻，另一个干净的我，一个没有忧愁的我、一个没有私心杂念的我、一个智慧无穷的我、一个踌躇满志的我、一个全新的我活脱脱站立在鸣沙山下，站立在月牙泉边。我感觉到一种庄严，一种粗犷，一种阔大，才是它们的本色和气质。天还没有亮，面对着这个孤寂的、带几分神秘和野性的世界，沙的海洋，巨大而晶莹的圣泉，它的冷静和尊严，凛然而又浪漫的存在，让人感到震撼。让人觉得鸣沙山、月牙泉都是有意识的、有意志的，亲近它会感到无比温暖，你的胸襟会不由自主变得豁达博大，你的意志也会变得坚强如铁。
高考刚完通知还没有来，母亲说她梦见儿子骑一匹大红马回来了。她说梦见马，就是喜事要来，是高考成功的预示，古代状元高中都骑着大红马。母亲的梦非常灵验，不久，我和这位同学都考入省城兰州的一所大学。
我常常以为，那次与鸣沙山、月牙泉厮守一夜，我获得了某种神灵的启示，那就是大自然与人之间有一种奇妙的契合。鸣沙山的伟岸、雄健与名节古人著文赋诗不计其数，不时地在我的脑海里闪现。无数次的梦中，我来到了月牙泉边，泉边那纯真垂钓的少年就是我哟，轻轻吹起歌哨，手舞足蹈，吟唱一曲古老的歌儿，唱给心中的月牙泉，就连长风和浮云都被我深情所打动，不知不觉停下了她们的脚步。
人在旅途，途经沙漠地带那种希望与失望相交织的庄严祈祷，泉水是一种寻求，一种机智、一种渴望。那时候我还没有见过大海，也没有见过长江和黄河，党河对于我来说已经是浩浩然荡荡然的大水了。我从小在党河溪流里戏水，常常在它的碧波里沐浴，惊叹于绣壤春耕的美丽与自身的渺小。我的心目中，党河是“水是人血脉”，的圣水，鸣沙山、月牙泉都是钟灵毓秀的神山神泉，鸣沙山自由强劲风吹打在脸上，不但不感到疼，还希望它多吹一会儿。
后来我又多次来过月牙泉，有时陪同外地的老师同学一起来的，有时是陪同亲戚朋友一起来的，还有的是参加完敦煌学国际学术讨论会后和参会代表集体来的。有了女友的时候，也带她来到月牙泉。后来有了孩子，也多次带他们来玩。孩子长大了，又陪同他（她）的老师和同学游玩。
沙泉共生是一种永恒的美丽，也是一种情意、也是一种奇迹。金黄的鸣沙山，像一个母亲抱着自己的婴儿，一辈子保持一种姿势，永远不感到疲劳。这种毅力，把凶恶的风沙牢牢控制住，千万年肆虐不起来，尽管有沙尘，但都是跳梁小丑丑恶地表演一下罢了。
文革时期，月牙泉的庙宇全部被野蛮拆毁了，连一砖一石都没有留下来；月牙泉的水被农民用抽水机抽干了，泉南岸台地上原建有娘娘殿、龙王宫、药王洞、玉泉楼、雷音寺等雕梁画栋、勾心斗角的大片古建筑群。月牙泉最早的记载见于东汉《辛氏三秦记》：“河西有沙角山，峰愕危峻，逾于石山，其沙粒粗色黄，有如干躇。又山之阳有一泉，云是沙井，绵历千古，沙不填之。”这里所记“沙井”便指今日月牙泉。自此之后，关于月牙泉的记载便屡见史籍，并与鸣沙山紧密地连在一起。唐《元和郡县志》载：“鸣沙山有一泉水，名日沙井，绵历古今，沙填不满，水极甘美。”月牙泉，东西长300余米，南北宽50余米，泉形酷似月牙，四周是高耸的沙山。它的神奇之处就是流沙永远填埋不住清泉。过去，人们难解大自然的奥秘，却以丰富的想象力创造出优美的神话传说来解释自然现象。相传很久以前，敦煌一带是一望无际的大戈壁，没有鸣沙山，更没有月牙泉，有一年这里大旱，树木庄稼都枯死了，人们干渴难忍，大放悲声。美丽善良的白云仙子路过这里，听到人们撕心裂肺的哭声，心如针刺，伤心地掉下了同情的泪珠。泪珠落地化为清泉，解救了人们干渴的灾难。为了感恩戴德，人们修了一座庙宇供奉白云仙子。这样，便惹恼了神沙观里的神沙大仙，他抓把黄沙一扬，化作沙山想填埋清泉，赶走夺他香火的白云仙子。白云仙子道行浅，斗不过神沙大仙，便来到九天找嫦娥，借月亮与神沙大仙斗法。这天正好是初五。白云仙子借来一弯新月，放在沙山中间化为清冽莹澈的月牙泉，供人们饮水浇田。神沙大仙又使出妖法，去填月牙泉，嫦娥知晓后，非常生气，谴责神沙大仙蛮横无理，欺人太甚，轻轻将衣袖一拂，大风顿生，把填泉的流沙吹上山顶。气得神沙大仙吼声如雷，沙山因此而鸣响。
在那遥远浩渺的西北高原，月牙泉默默无语地静卧在蓝天底下，经受着雨雪风霜，在千年的孤独与寂寞中，伴着呼啸掠过的长风和缱绻浮动的白云，编织着无边的思绪。后来经过多次拯救，但不尽人意，恢复的很慢，元气大伤。现在月牙泉边，白杨亨享玉立，垂柳和左公柳舞带飘丝，沙枣花香气袭人，丛丛芦苇摇曳，对对野鸟飞翔，风景如诗如画。古丝绸之路上，驼铃声渐近，出使西域的大汉商队从大漠孤烟处归来。沿着黄沙勾勒的弧线，载着来自异域的奇珍异宝，途经这里，游客骑着骆驼，舞女、杂耍团等络绎不绝，再度呈现往昔古丝绸之路的欣荣场景，犹如“现代恰似文化的行者，借此展示了古丝绸之路上各族人民相遇相知，文化交融演绎的画面，”形成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