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华岩寺外的黄昏里（外二首）

目睹一棵疲倦的树

独自穿过长街

回望的眼神里

仍有半阕云的缱绻

羊吃过的草

还在发出异响

手心仅剩一颗菩提子

挑弄乱了的掌纹

披着旧风衣，我就站在

即将失明的玻璃后

独自站在菩提树下

独自站在菩提树下

渴望与每一片叶子对话

从缝隙折射下来的光

逆向穿过鱼尾纹和眼角

行人来来往往，无人叫我名字

无人诠释玻璃上蝶形暗影的喻意

鸟儿飞过天桥的时候，我听到了

熟悉的金属碎裂声

转身，已寻不见十字路口，杏黄旗

古城墙，绣春刀和倒下的呐喊

只有一堆泛白的谶语，横斜过来

抵近隐隐作痛的脊骨

袁家岗

与行道树并排而立，成为简单的风景

鸟群飞过头顶，飞过南北走向的高架桥

看见棉花云的时候，就想起了

芒种后捆扎的马尾辫

自行车一晃而过，我已无法返程

一九九八的深秋，是一个值得缅怀的季节

不知道顺走光阴的小偷，是否还藏在

杂货店后的巷子里

兴隆湾也许是一个地名，也许是

一段难以言说的独白

手推车摆在斜阳里，没有人举起

绣着紫蔷薇的绢帕

还是那扇挂着大锁的铁门，拴着链子的狗

不知去向。摘掉眼镜看我的老人

左脸少了一颗血黑色痦子

转身，仍能听到关于白米糕的叫卖

三楼窗帘突然打开，有人拿着远望镜

朝北回望，也许他看见了

背对风口的少年

以及一把逆行的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