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勤耕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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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夏天，我在村子中街走路，脑袋瓜子一转，看见道北一户人家的小角门子边，站着一个人。她双手搭在门的上檐处，小圆脸上长着一双柳叶状眼睛，一张樱桃小嘴撅着。
我认识她几年了，她都到了读高中的年龄，而且正在玉泉高中读一年级。但是，在我不知道她退学的情况下，问：“大学生，你今天休息呀？”她嘴一张，发出声音“'啊呸’你讽刺我呀？”我莫名其妙地热脸贴了个冷屁股，说：“你别不知好歹，我是抬举你才跟你讲话。”她两只胳膊抱起膀子仰着脸，瞪着双眼望着我，好像是在示威。我无心跟她纠缠，继续赶路。
这次跟小个子女生偶遇，是我一生受亏损的开始。因为我年龄太小，立事晚，分辨不出善、恶对我的搅扰。恰巧这天回到家，我母亲跟我说了一件事。她说：“你老姨家的高二丫在玉泉中学退学了，她要回到村办中学复读，明年跟你们一起升高中念书去。”我一听，愣了一下，想道：“怪不得她今天做贼心虚，我跟她开玩笑，她还‘吐我’。那……”我没有直接问我妈这件事情的根么来底，平静一下后，我说：“妈，别人家的事，请你少管。”我妈跟我说：“李晓华，你听妈妈的劝，给她问问。你是学习委员，老师会听你的话。”我说：“妈妈介绍上学的事，可不是小事。再说，我刚才还看见她了，我发现她很没有礼貌……”妈妈说：“我们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也要跟李老师把她想降班的事情说一声。”我答应了妈妈的请求。
我就读“砬子沟戴帽中学”，从小学一年级入学到升入初一年级，一直担任学习委员职务，是历届班主任老师的左膀右臂。我信妈妈的话，很快把高二丫想降级的事情跟李老师交代了。李老师问：“他就是高瑞家的二女儿吗？”我说：“是。”李老师说：“我们班在册学生有二十一名，不过她要入班，我也得请示玉泉镇文委组。”我说：“李老师，她一个小个子女生不敢独自走山路上学。转回来，可以跟我们搭伴一起上学……”
我终于完成了母亲交给我的一个任务～牵线使高二丫回到了“砬子沟戴帽中学”复读。她因此结束了在家休学的状态，融入到了我们班集体。
高二丫在家庭里就表现出“女王”的霸气，她妈都怕她。她跟她姐和弟扬言说：“我要出人头地，改变高氏家族的命运。”她说这话是有渊源的。砬子沟人上上下下都知道，高家祖坟葬到了有风水的地方。高哲、高兆哥俩都出息人了。一个在县里当人大常委会委员长，一个在阿什河乡当“一把手”。那么，高二丫父亲和近枝高四叔却不尽人意。一个是赶大车的，一个是当农村供销合作社营业员的。可按着当时人们的价值观论断，却给他们这股高氏兄弟打了差评。因此，到了高二丫这辈子人，她要当高氏家族的“马前卒”。在高二丫夸下海口的同时，她忽略了一个重因素，一个人的成长成才，跟基因、幼儿教育、后天教育有直接的关系。高二丫只知道她祖母那辈子就受气，她的五奶知书达礼，不踩挤人，培养孩子有方，高哲、高兆哥俩就出自她手。她的大奶奶就做事抢风头，就像红楼梦里面的王熙凤一样当家做主，贬过她的祖母（三奶奶），可是人家俩儿子也是吃皇粮的。像这样的家族历史，在高二丫的心灵中埋下了复仇的种子。但是，她一个砬子沟土生土长的小黄毛丫头是如此地高估了自己的本事。
在高二丫第一次升入高中后，没有念到一年，跟她一起上学的张彩华就退学了。只剩下她自己，还是个矮个小女生，她就不敢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赶路求学了。
这才引出一段我为她引荐入学的机缘，同时，也为我自己种下了一颗荆棘的种子。
“砬子沟戴帽中学”，纯属村级办学理念。教我们的正、副班主任老师都是村领导班子选拔出来的两位高中毕业生任教，得到了镇文委组的批准后上任的。他们的教学手段基本是照本宣科，没有任何教学实验设备和基本的教具。我们学得却是津津乐道，感觉我们就是未来的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接班人。我在这时一直保持五好学生的成绩。我没有感受到挫折为何物，还想朝着当文学家的道路奔跑。
然而，自打高二丫插入我们这个班级后，班委会的格局很快就被打乱了。在新的选举班会上，副班任贾老师像第一次选举班级干部时一样，热情高涨。他站在黑板前，手中掐着根像一支香烟似的白粉笔，跃跃欲试地等待记录新的班委会的组织成员，选举出新一届班委会。
这次选举班委会所不同的是，多了一个往届归来的复读生—高二丫。她的插班，“砬子沟戴帽中学”第一届初中班就由“三窝”学生组成（高二丫是上届、我和李萍萍是六年级本届、季春江和穆大桥是五年级，也是我的下届）。副班任贾老师和我开始都低估了高二丫带给男、女同学的情绪价值。因为她是老户人家的后裔，在这里上小学时就认识李婷婷。这次高二丫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对后桌李婷婷说：“我听说李晓华是你们班的'红人’，我就不相信我们三个臭皮匠顶不住一个诸葛亮。”李婷婷的大哥是我的班主任，她是同学眼睛里的“百灵鸟”。此时，她一听新生说这话，便答：“我们谁也不选她，看她还支棱不支棱？”高二丫一听她这样的回应，心里乐开了花。
一位在阿城一中毕业，身材一米七五高的贾老师，他一直记录班委会候选人的名字，就是没有人提到我的名字。他启发坐在台下的学生说：“我们看一看有没有落下的人选。”高镇江站起身来说：“我选李晓华。”他的发声儿，一下子打消了沉默局面，也止息了老师的“动员令”。贾老师望着全班同学激动地说：“我们开始举手表决吧。得票前五名的同学被列为班委会成员，我们再利用开班委会的形式，分工班级干部的职务。”贾老师说完，他站在黑板前拭目以待地准备当一回“选举.监票人”。这当儿，同学们把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黑板上面的“后选人名字”。
这间土房教室座落在山根下的一栋麦秸、木料、黑土构成的房屋里，成了插班生高二丫想一手遮天的舞台。但是，在贾老师威严的目光下，我还是通过了选举，被列在五名班委会成员之列。这时，我看不惯、也不明白高二丫这后来者为什么有如此的嚣张气焰和底气来攻击我？而我小小的年纪实在受不了一群人的异样目光。我跟贾老师说：“老师，我退出班委会，请把高镇江补上替我当学习文员吧。”贾老师当然不同意我的请求，他说：“老师给你时间，请你好好考虑考虑。”我说：“我已经深思熟虑了。”从这一刻起，我就失去了当班级干部的机会。这不是我的心里真实想法，是被我介绍来的复读生排挤掉了。
这天放学，班级干部开会，我闷闷不乐地独自走三里多路回到砬子沟三队村西口的三姨家。我先是看母亲在这里跟三姨说事情，等了一会儿，我又憋不住尿，去三姨家靠路边的茅厕里解手。这时候，我在帐子里的缝隙看见高二丫和李婷婷从学校的方向朝着这条路走过来。高二丫说：“她看我回来念书，倒是挺有自知之明，退出班委会。之前，我交本子时她总是待答不理的。走路时，她一遇见我就躲。这回可好，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李婷婷说：“我不怕她……”
她们的谈话被我听的一清二楚。但我的年龄还太小，没跟家长聊这件事情。我把心中的怨气撒在我的卫生作业本背面：“Gaoeryahejichunyangshiliangkoyzi.”（翻译：高二丫和季春洋是两口子。）两天之后，使我没想到的是，一天下午，李老师忽然找我谈话。我如约来到办公室，站在他面前，他坐在办公桌前，从一摞作业本中翻到我的作业本说：“李晓华同学，这是你的本子吗？”我说：“是”。他翻开我卫生作业本子背面的一页纸让我看。我忽然明白了，我的心里“秘密”被戳穿了。他说：“这是孙文珍老师批改作业时发现的。你怎么会说两个男、女同学是两口子呢？”我心想：“我用拼音发泄个人恩怨，怎么这么快就被他们‘察觉’出来了？对了，原来孙文珍老师是季春洋的亲舅妈，所以……”面对李老师的质问，我低头不语。他说：“你以后不要再写这类负面言语毁谤人了，老师这次就不追究你责任了。你今后要团结同学，做好自己。”我点头表示同意老师的观点。
在我失去当学习班委职务后，内心空虚混沌无法释怀。我在这时期阅读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书中说：“人生应该这样度过，在回首往事的时候，没有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没有因为碌碌无闻而羞愧。”保尔柯察金钢铁般的誓言，激发了我的斗志。我跟村里下放干部～苏联大使学习俄语开始了。第一次考试取得了五科成绩优异。李老师认命我和其他两位同学是“五好学生”。
李老师的这个决定，捅了马蜂窝。高二丫在自己书桌一边用粉笔写：“五好学生”是什么货色？”恰巧，她犯了我曾经犯有的“错误”，用写负面言语发泄自己的不满。不过，李老师没有点名批评她。他只在课堂上讲：“我们这次考试李晓华取得了优异成绩，另外，班级取得篮球比赛胜利，有她的积极参与才有凝聚力。因此与其他两位同学一同被评为“五好学生”。高二丫拉拢人想推翻李老师决定的阴谋破产了。
我们这一波同学都是1955年出生的属羊人。只有高二丫和跟她脚前脚后插到我们班里的张彩华大我们一岁，属马。另外有一位穆大桥男生小我们两岁，他属鸡。在我被评为“五好学生”的日子里，穆大桥也被评为“救落水儿童小英雄”称号。在我们砬子沟有一条河流，纵贯村子的西山角下，每到夏季都会有村民和孩子在里面洗澡。这年夏天刚下过大雨不久，杨春祥就下河里洗澡。他不会游泳，眼瞅着他就要沉到河底。穆大桥拼着命把杨春祥救上岸。在我们都获奖的日子里，穆大桥跟我的关系也很好，我们一起走过了初中的学习道路。我当时还没有把他看在眼睛里，只是他对我说过的一句话：“你放弃了98/100的基本群众”，感动了我。
砬子沟有三个自然屯：上高家子、月季屯、石虎岭。另外，在这三个自然屯中间设有村民委员会办公室、一所村办学校、一个卫生所。
我就是在这所村办小学的土屋里度过了我的童年和少年。这所小学校址就是由泥土、木料、麦秸配搭筑成的简易校舍。它后身紧靠山根，前面有操场。学校仅有一台扩音器，每天做操使用完，就放回仓库锁好，生怕被小偷盗走。
在这时期，班里除了高二丫和张彩华是从玉泉中学高中班转到“砬子沟戴帽中学”复读外，还有一个是赤脚医生季春军的弟弟季春海也插到了新办的初中班。季春海跟季春洋是叔伯哥俩。他曾经当过高二丫和张彩华班里的班长，也是学霸。
我在这时期经常去住在石虎岭的娄乐荣家里玩。她有一个弟弟，是她放学后经常带的娃子。我一去，我们就一同带他去河套边玩。一条砬子沟母亲河从上游石虎岭一直流到上高家子。我要徒步7华里才会到达石虎岭娄乐荣家。说来奇怪，在我们上高家子下游见不到“白化石”，一到石虎岭的河套上游，我们就会捡到很多“白化石”。有一次，我们在河套捡完了“白化石”，娄乐荣要带我去她家里吃饭，我欣然应允了。她的父母都是老实人，他们也没有特意准备好吃的，只有家常便饭。一桌子野菜（小根蒜、婆婆丁、水芹菜）、鸡蛋、咸鸭蛋和烀土豆。我就是从那次在他们家吃过土豆，使我终身爱上吃土豆。娄乐荣妈妈把小土豆洗净、烀熟，然后，用油煎出黄嘎巴，再撒点咸盐，盛到碗里，用餐者用筷子一夹吃，满口香。那时候，也没有好吃的，我所记住的美食，就是娄妈妈给我做的“土豆丸子”。娄乐荣长得相当漂亮，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双眼暴皮，我们是在打篮球时建立起的友谊，一直延续到初中毕业，她就辍学、务农、养家了。
回到现实中，我的学习道路还在延伸，我在这时依然按照自己的规划学习。我在写作文时，有时候不会拐弯了，我还是要假装去李老师家问题。李婷婷看在她哥哥是我班主任的份上，她还是热情接待我。我在她家听戏匣子里红云播音员说：“……把阶级觉悟提得高高的。”我回去就把作文写得通畅了。
高二丫家是老户，她爷爷那辈子就有亲叔伯哥们十三个。她的爷爷高老三跟高老五及高老大是亲哥仨。在高二丫父亲高瑞那辈子有亲弟一个，亲妹一个；叔伯哥兄弟四个（高哲、高兆，是高老五的儿子；高营、高胜是高老大的儿子）。高老十、高十一、高十二、高十三是亲哥兄弟。排行中间的有的在村里，也有在月季屯的高金相（青岗中学历史教师）、高金颖（在大庆石油1205钻井队是继承铁人精神的好队长……）
在高瑞的二女儿高二丫有了振兴家族的愿望后，她在家里会用手薅着小弟高振翼的头发、用脚踹他的屁股说：“你怎么就不好好学习，为祖上挣个光。”她的弟弟只是哭泣不止，也不逃跑。她的妈妈也不敢拉开。高二丫就怕一个人，她就读的初二班长季春洋。她的妈妈这时提醒说：“二丫头，快去上学吧，你小弟会听你话的。”高二丫这才忽然想起：“坏了，我今天应该早去，季春洋去镇上参加学生代表讲用会，我还要替他喊，立、礼、坐和负责班级事物呢。”她一想到他就立刻头脑清醒了起来。
季春洋真的很优秀，他是队长季全的大儿子，是赤脚医生季春军的堂弟。他是我下一届的学弟，性格比较谦卑温和，我就是看不惯她跟高二丫眉来眼去的样子。因为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季春洋不但学习好，在家里也常常帮助父母干家务，拿着斧头劈柴是他标志性动作。看护弟弟、妹妹也是他经常旅行的义务。他们家跟寡妇大娘（季春军、季春海的妈）住在一个四合院。两家人的大事小情还是要季春洋的父亲季全主持、定夺。季春海的哥哥是赤脚医生，后来在哈尔滨卫生学校进修深造，学成后被调到巴彦县卫生院当院长。他的寡妇妈四个孩子有三个吃皇粮，只有一个最精明的季春海当上砬子沟采石场的老板（这是后话）。眼下季春洋看中了高二丫，但是，没有通光，只是暗度陈仓。季春洋也可能看中高哲、高兆在县里做官，将来他若是成为高家的上门女婿，那会青云直上。因为，高枫、高素兰已经被高哲安排到要职岗位。旁观者最清楚，季家不用巴结高官也会有出息。在这个村子里敢跟高氏家族抗衡的有赵斌（在黑龙江省电力局当总工程师）、季氏家族有季春军（巴彦医院院长）王彦博（沈阳军区军官）……
高瑞在村里赶大车除了给队里拉脚外，还无数次为村里人救急。我妈怀“前置胎盘”难产，就是高瑞赶大车送到玉泉卫生院抢救活的。妈妈每当提起这事都会眼泪汪汪。因此，她托我给高二丫说情、引荐她降级到“砬子沟戴帽中学”插班的。我学习好的一个重要原因在于我姐会教我语文和“思品”，我自己也会问村东头下放的苏联大使老丁问题。老丁给我讲过一个故事，他说：“我在苏联当大使期间，中国政府出口给苏联的苹果，我们在检查苹果质量过程中如果，偶尔发现一个烂苹果，我们就会趁人不备，咬下烂苹果的部位，说、这苹果真好吃。”这样可以保证我们的出口产品质量顺利过关。”我听得津津有乐道。老丁又说：“你要好好学习俄语哦，将来俄语仍然是我们中国人走出国门的语言工具。”我似懂非懂地连连点头。
这最后一学期“砬子沟戴帽中学”会有几个名额被保送到玉泉高级中学读书。这个班级的每个同学都会为之努力争取升学。我不知道李老师从哪里得知我会念不起。这个消息被我姐探听一二。她实锤我会继续读书，不会辍学。她表示：“有我在，我妹妹就会继续读书。”
我能够升入玉泉高级中学继续学习，是我迈进了大学的一条腿。
1972年3月1日，我在玉泉高级中学灰楼一层墙上贴着的榜单中，寻到了自己的名字。原来，我被分到高中三班，我到了二楼西侧找到了我的班级。这班一共有53名学生，他们都是来自玉泉城镇和乡村的十六七岁的男女中学生，男女同学陆续来到教室里就坐，等待班主任老师与大家见面。我的班主任叫占国。他站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我发现他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教师，长着一双大眼睛，一脑袋瓜子银色头发，是肇东人。他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他的家就住在学校附近。他是从阿城师范学校调来的政治老师，家里共有五口人。他对我们非常好，只是他跟别班老师的教学风格不同。在别班老师抓教学、提高学生学习成绩之时，他却带领我们搞社会调查和勤工俭学。
早在1969年玉泉镇北有一个郭凤兰女士被选九大代表，她所在的镇北二队就成为了典型单位。因此，就有一批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到此地。占国老师就是带着我们班全体学生去采访知识青年典型范景玉的。我当时是六个发言人之一，写了几页纸的社会调查报告到各班宣讲。我还不知道自己把宝贵的精力用错了地方，还得意洋洋。在学校第一次排学年大榜排名时，我们班根本没有人得到好名次，我的单科俄语就是那次考到学校第一名。被俄语老师表扬。她说：“李晓华同学是学年唯一的一个100分。就她一个人把音尾变对了格。”我在马寿玉老师的鼓励下，有了自信。我开始把化学成绩也往上提（期中考试我打了99分）化学刘庭林老师站在三尺讲台前向全班同学讲：“有一个女学生，她家离学校15里地，来回走得两个半钟头。可她这次把化学成绩从原来的59分提到99分。我们大家应该向她那样刻苦学习。”刘老师是一个非常有教学经验的化学老师，他的腿是在上大学的时期，打篮球时摔伤的，走路一瘸一拐的，但是，他对化学教学精益求精，是化学“大拿”，学生都非常尊重他和信赖他。
我每天按部就班早晨太阳不出就上路，晚间摸黑回到家里，也不知道累。有时候，班级刷墙、粘标语、学习园地、班委会表，我还争先恐后报名参加，占国老师知道后，他说：“你家里离学校远，就不要额外参加活动了。”我心想：“我还不是团员呢，我要入团，不积极参加班级活动怎么行。”可我嘴上却把雷锋的一句话用上了，我说：“这是我应该做的。”占国老师微微张开嘴笑了笑，没有反驳我的话。
在这期间，我还借大姑家的小推车把平地的冰块儿一车一车地推进壕沟里。晚间伸手不见五指才拉车从学校回到大姑家去住宿。因此，在入团中，我的介绍人王英花反悔不同意我入团，杨桂花、汪丽丽特意找我谈话，占国老师亲自批准我入团。这时，高二丫走在路上对我说：“你在中学落我，在高中也落我，我们一起读高中的就你和季春洋入团了。
高二丫说完这话没多久，就随我们回到村子里。公社蹲点干部于忠慧亲自在社员大会上讲：“以后村里有好人好事，都由高二丫采写，她还要参加一个黑龙江省新闻单位在阿城举办的农村通信员培训会。”在他一旁的大队书记武林木说：“高二丫有造就。”他一旁的张皋会说；“李晓华也不错。”武林木说：“李晓华拾粪较多。”我当时明竟知道，高二丫就是朝中有人，他们才捧她。”高二丫被培训后，真是的忙得不可开交她一边当妇女副队长，一边在歇息时写文章。一天中午，上高家子各家的有限广播喇叭说：“解放军帮助上高家子村刨冰十立方米，社员把大冰块子用牛、马车送到地里，来年春天就会减少旱情……”有人说稿件是高二丫写的，因为她参加培训一个礼拜。下放干部住苏联丁大使的儿子丁立志说：“这篇稿子是李晓华写的，我给她寄到阿城人民广播站的，信封是她自己糊的。”谣言不攻自破，我收到稿费，不多，十五块钱。这之后不久，高二丫跟季春洋订婚了。他们的喜结良缘也给我9年前的“冤案”平反昭雪了，有人说我是预言家。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那样的相爱多年，修成正果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我跟高二丫的关系缓和，是从我参加高考后，我这小人物也算是砬子沟村唯一一个敢“朝乎”高考、并进入复试的第一人。但我没有把握住读师范的机会。我被聘当“砬子沟戴帽中学”的物理老师。这样，我跟当小学老师的高二丫成了同事。不过，我们被农村曲校长炒了鱿鱼。高二丫打官司赢了，她重返学校取得了33个学生都考上初中的好成绩，我教的物理课，校长的儿子取得了玉泉镇联考前五名的好成绩。他都不留用我们，我不找他算账的原因是我跟教过我的老师争一个名额，我因此放弃了（不是我软柿子好捏，我写的材料告倒过村霸和部队打人的连长）。我真正经历苦难才懂得凡事都有因果关系。高二丫遇到了堂叔高青，爷俩竟争一个教师转正名额，最后，高二丫采取告状手段，夺去了堂叔的生命，自己也因此生病，54岁就撒手人寰。她临死前，她把还在读书的女儿过继给小姑子了。说：“我儿子我不惦记，他大学已毕业。女儿还在念书，我不想把她交到后娘手里。季春华，你就多操心了，你和小宇是血脉相连，把她交给你我放心。”
生命不在长度，在于它的宽度。高二丫该得到的，都得到了。只是她还没有完成高氏本股兴家大业，她就去世了。的确，她的家族本来她本人就差一步就吃皇粮了，只是她等不及了，就状告了堂叔转正“造假”。堂叔没等到来年再遇机会就心脏脱落亡命了。她良心不善也短命呜呼。
高二丫死前两年，她的妈妈换肺结核吐血病逝了。她的父亲白发人送了黑发人，这个全村子最老实的人，他由于想二女儿想得厉害，便整天在大儿子家落脚，自觉干着修桥补路的活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