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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治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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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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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大先生不老的情怀

2025大吉之年,又是孙绍振先生学术著作的丰收年,沉甸甸的20卷《孙绍振文集》,就是孙先生在追求卓越长征途中的又一座丰碑。我作为孙先生半个多世纪的弟子,在此呈献给自己先生的,除了祝贺还是祝贺!更以无比敬仰的心情,高歌一声孙先生那感人无数的不老情怀。孙绍振先生是一位在高校培养人才的教授、学者,面对的大多是他的本、硕、博的学子。给学子们以由表及里、由浅入深的学问。在知识文化界有一句话叫: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孙绍振先生受之无愧。在孙绍振先生长达半个多世纪教书的同时,全身心育人之事例甚多,倘若要专此编写一本书,必定很厚,且感人肺腑。倘若只用已经广泛应用的“春风化雨”、“润物无声”之类的言辞,肯定不足以把孙绍振的精神境界体现出来。孙绍振先生的可亲可敬可爱,在高尚的精神境界之外,还有一种不老的、令人由衷敬仰的情怀!

在课堂教学上,孙先生是教授中的教授;在学术研究领域,孙先生是先生中的先生。这早已经是万众同声,山海同证。然而,在情怀与博爱方面,孙大先生虽然是鲐背之年的上寿之人了,却是岁月如歌,情怀不老。近年来,当我去拜望先生时,先生会怀柔地对我说:年岁不饶人,你也一步步走向老年了,小心谨慎为要。特别是2022年疫情期间,我不幸罹患了心脏病,多次住院治疗,孙先生尤为关切。多次询问房颤发作时是什么症状?什么感受?要如何治疗等等。每当面对面交谈时,说着说着,或许是心跳加快使然,导致我忘乎所以地激动起来,语速急促,声高八度。这个时候,孙先生就会及时阻止,不无严肃地说:别激动别激动!师命不可违,我立马降低音量,不敢再迫害自己的心脏。由于心脏病是个重疾,我以“时时可死、步步求生”这八个字为座右铭。也因此在拜望先生时常会心怀戚戚地说:我把每一天当成最后一天来度过。先生一听:立刻纠正说:错!应当把每一天当成节日来欢度!“末日”与“节日”,两字之差,阴阳相隔。心怀大善的孙先生爱生如子,年已九十,却情怀不老,谁能不为这种厚重的师恩鞠躬九十度呢!

在悠悠岁月中,我曾常常回望数十年前孙先生关爱弟子的这么一件事:因为我是师大第三届的工农兵学员,不但上山下乡五六年期间不敢谈情说爱,入学师大了仍然不敢造次。直到毕业留校,都年近而立之年了,居然还没有接触过女性。由于留校后学校分配的住宅与孙先生楼对楼,也就常常见面。一天,去看望先生时,孙先生忧于我的个人问题尚未解决,提起了去三明纺织厂学工时的一位女工。看到我一时间手足无措,便一脸慈爱地说:这样吧,我亲笔给小叶写封信,如无意外,想必此信会起决定性作用。边说边龙飞凤舞,信写好后还不忘贴上邮票,说这是“一条龙”服务。由于这位姓叶的女工心心念念要回上海,也就没有了后面的故事。时光晃了晃就过去了四十余年,直到如今先生还为此留憾,说这是他为学生做媒罕见的一次失败。然而,这般师恩,我却没齿不敢忘。

面对学生的家事已然如此,面对学生的学业事业呢,那就更加上心了。有一位早早在权威的《文学评论》上,有声有色地对当代先锋小说的前途做出分析的弟子,其深邃的文风和目光远大的气度,充满着浩然之气。犹如横空出世的天马,奔驰于长空,行于所当行,止于所不得不止。如此才情和气势,让孙先生意识到这是一个会成大器的好苗子,于是面对面地征询他想不想留校工作。后面有关留校与否的故事情节虽然跌宕起伏,但功到事成,这位才华横溢的弟子,在教学和学术上成绩斐然、硕果累累;

有一位被孙先生认定是位人才的学生,为此游说中文系上下毕业后将其留校任教并继续深造。然而稍不留神,学校人事部门已经把档案往该生的家乡寄出。在几近“木已成舟”的情况下,惜才如金的孙先生依然毫不气馁地为其奔走,终于扭转乾坤,寄出的档案又被追回。后来,事实证明孙先生果然是慧眼识珠,这位差一步就是乡村教师的学子,不仅在母校福建师大被破格晋升为教授,还以大才干成为首都师大的文科领军人物;

又一位学子撰写的研究生论文,被有关专家下了个“看不懂”的结论。而在有特别识别能力的孙先生眼中,不仅看懂了此篇别具水准的论文,且还从中看出创作者是一位在学术上很有见地的大才,决定着力保护。于是,孙先生在论文评审会上力排众议后终于力挽狂澜,显露别有天地的论文被通过了。这位才子得以展翅飞翔,从东南福建飞到了京都,成为北京大学文科学术领域的先锋和领导者;

再一位在文学创作之路上勇毅前行的弟子,或许是满脑子都是故事情节,情感丰富得不拘小节。这对于某些循规蹈矩的学校或单位领导人来说,是难以接受的,导致毕业后在寻找立足点上遇到了阻碍。孙先生又从“人才难得”的角度,为这位弟子左右奔走,直至成功。并向有关刊物力荐其作品,在“柳暗花明”之后终成正果……

我的一位同窗热衷于写诗,一次,他挑选了一组写边防哨卡的诗稿寄给孙先生,想请先生点评一下。孙先生果真对于精彩的句子予以鼓励,也在败笔处批注:“不能这么写”……倘若对学生缺乏爱心的师长,是不可能如此费劲的。然而,让这位同学在睡梦中都会笑醒的是,孙先生看后竟然转寄给著名的大诗人、解放军文艺社的社长李瑛,商请给予处理一下;我另一位来自闽东的同学也爱好写诗,也给孙先生寄了一首诗歌习作请求指点,原以为孙先生教学繁忙,况且学生无数,或许无法拨冗,因此对于是否回信没有太多的期待。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孙先生很快就回复了,回信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还记得你”。当即对诗作点评道“这首诗的开头还不错,后面就太拘泥了……云云。

极其看重才干的孙先生,不仅仅钟爱麾下的门生,面对异地的人才,也是一视同仁。当孙先生在领衔福建省写作协会时,力荐闽西一位知名作家入会,之后,很快授与常务理事在闽西发展新会员,以壮大省写作协会队伍。

孙先生在诸如此类因为重视人才,竭力让其发光发热而不遗余力的大小故事,在六十多年的从教为师生涯中,不胜枚举。孙先生大爱无声、眷顾无言,泽被学子,让多少门生故旧感恩于心。

上善若水的孙先生不仅仅眷顾着自己的学生,面对往昔的亲朋好友以及当年的同学,特别是对那些无私帮助过自己的人,在他的记忆和思想感情中“一个也不能少”。他早年有一位恩友,曾经在自己的危难时节给予力助后脱离了险境,恩深难忘。当出差张家港时,第一要事就是拨通了114的求助电话。一番周折后没能找着恩友,不无失落的孙先生恨不得四处张贴“寻人启事”,几番风雨后终于如愿相见。然而若干年后,当孙先生再次到江阴看望恩友时,发现在他那浑浊的眼光中已经不认识自己了。难过得无语的孙先生在告辞之时给了他家人一个信封,只能以那一厚叠的慰问金表达心意了。重情重义的孙老师因为恩友罹患疾病,沉重的心情延续了好长好久。

孙先生的仁爱之心,不仅仅是面对文化人与自己的弟子,当他下放在大山深处时,与太多目不识丁的“草根”乡亲成为知己。与村民肩并肩地伺弄庄稼,走进农舍为孩子们理发,真切情感的使然,让这位乡亲们心目中的大先生成为村民们真正的朋友,也天然地成为乡亲们的保护对象。下放第一年的春节,这位大先生是村民们请进自家过年的争抢对象。你争我夺,竟然让大先生的手臂光荣负伤。农家的米酒香又甜,山里的村民是亲人。

孙先生有一位已移居新西兰的诗人学生这样评论自己的老师:才气超然、学问高深的孙先生在“教授”这个群体中最是岁月洒脱无忧,浅浅清欢常伴的师者之范、学者之风。永远都在为人为师为友中语出真率、性情天然,是无数讲台上集师者之大成的成功人士。

无论在哪里,孙先生总是以大爱之心做事,用感恩之心做人,情怀满溢。是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总想替别人撑伞。而这把为他人遮风挡雨的“伞”,时至今日,始终没有放下,一直都在孙先生的手上。

古人有这么一句名言:“大德者必得其寿”!毋庸置疑,孙先生既是智者,更是仁者,情怀不老人不老。于是,孔圣人的“知者乐,仁者寿”这六个字,孙大先生受之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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