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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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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文学
2025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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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喇昆仑精神之生死与共》

砭骨的冰封河谷,高寒的世界屋脊。

热烈的赤胆忠心,火热的高原军营。

此刻,我在神仙湾哨所,眼前是飒爽英姿的新战友,脑海里却浮现出那群生死相依的老战友。我默默将时光浓缩成文字,那些可歌可泣的人和事,像八一厂拍的获奖电影,在我脑海里无限重播,历历在目……

祁发宝团长,党和人民的英雄团长!冰峰雪谷的条件是那样艰苦!英雄团长的精神是那样无私!您是以身作则的将帅楷模:在上千人的团部里:您总让士兵和下属们率先酒足饭饱,而自己却永远是吃“剩饭剩菜”的那最后一个;在星罗棋布的野营中:一线战士总睡在最温暖的内帐,只因您爱兵如子,自己却总睡在那寒冷的风口上;在昆仑山刺骨的冰河里:您像一匹健朗的老马,马不停蹄穿梭在大河两岸,将一匹匹小马驮过了河;在神圣领土遭受到侵犯的抉择时刻,又是您身先士卒,一马当先,横刀立马,一夫当关,用血肉之躯筑起钢铁长城。您张开双臂的样子是那样凛然无畏,却也因此成为敌军的重点攻击目标,即使额骨裂开一道十几厘米长的口子,也依旧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扯开头顶的绷带,您本还想冲锋呀,却因休克最终晕倒在战友的怀里。老团长,您是我敬爱的祁叔叔:重伤不下火线的坚毅,舍生忘死的豪迈气概,是中国军魂最生动的写照。

陈红军营长和祁发宝团长一样,是俺们甘肃老乡,生前作为祁团长麾下机步营的营长,他第一时间得知团长和战友身陷敌阵的消息,便义无反顾地率部增援。冲锋陷阵的他一边与敌缠斗一边拼死护住团长,用自己的身体作为盾牌承受敌人的攻击。几名战士上前将重伤昏迷的团长带走,而营长却主动留下断后,再次用自己的身体阻挡敌人的追击,看着战士们已经安全撤离,营长却悄然倒下,再也没有站起来。营长挺身而出,不仅冲破了敌人的防线,更营救了许多战友,他的英勇牺牲不仅是军人使命的生动诠释,更是战友情的真实写照!但他的牺牲却也给家人带来了巨大的悲痛,尤其是他的父母和始终彼此深爱的妻子肖嵌文。营长是个孝子,由于父母一直居住在老家两当县,他生前就用自己的积蓄为二老在县城里买了套房子,并且离姐姐家不远,这样姐姐还可以帮忙照顾二老。同时国家也为两位老人提供了一定的医疗福利,定期会将二老接到西安的大医院体检。营长家有贤妻,是西安音乐学院的一名声乐教师,光荣就义时,嫂子已怀有五个月的身孕,听到牺牲这两个字时,嫂子心头瞬间仿佛被一把大锤重重地砸了一下,崩溃大哭,无论如何,她也想不到丈夫会就此离自己而去,还有四个月他们就要和孩子见面了,孩子也就此没了父亲,可一想到二人尚未出世的孩子,嫂子最终却强压悲痛,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给孩子带来不好的影响。四个月后,那天是2020年10月25日,嫂子的遗腹子陈潇楠呱呱坠地,那天是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出国作战纪念日,孩子的外公也是一名志愿军老战士,她相信这是冥冥之中的血脉传承。作为烈士遗孀,组织上本打算给嫂子提供一份更便于照顾孩子的优越工作,但她却断然拒绝,在嫂子的心里,营长是为国戍边的英雄,保家卫国是义不容辞的使命和责任,作为家属也不应该利用英雄的名誉为自己开后门。而我身为喀喇昆仑山上一枚小小的边防兵,衷心希望小潇楠能在喀喇昆仑精神的鼓舞下,成为像营长那样对祖国和人民有所贡献的人。时光荏苒,一晃已是2023年春节,团部又组织我们到康西瓦烈士陵园去看望先烈,我站在营长墓碑前,给嫂子打了个微信电话,昆仑山和西安两小时的时差仿佛让时空错位,电话那头,嫂子泣不成声,她说有朝一日要带孩子到康西瓦烈士陵园来看营长,更想来看看我们这一张张饱经沧桑的稚嫩脸庞。嫂子说营长生前最喜欢听她唱《我愿意》,我想那是我听过最浪漫动人的情歌。此刻我摘下防寒的雷锋帽,心潮汹涌百感交集,任凭砭骨冬风将我的大脑麻痹。我蹲坐在“营长身旁”,矗立的墓碑像营长挺直的脊梁,高洁的军魂与墓碑融为一体,他一直在我身旁,似乎从未走远……

陈祥榕,我的老班长,你是最可爱的人,青春在寸草不生的雪域高原上扎根发芽。在我军以寡敌众的艰难时刻,有人高喊“营长连长被围攻了”,身为我军盾牌手,是你呀老班长,是你毅然撑起伤痕累累的盾牌和身躯,用青春的热血和生命,为战友筑起最后一道生命的屏障。战斗结束了,我的心死寂有如喀纳斯的湖水,沉默地打扫着战场。在陈红军营长的遗体之上,一名勇士正紧紧抱护着他,这正是祥榕——营长平时关爱最多的“娃娃”之一。我还记得你笑起来会露出小虎牙,清澈的眼眸里蕴含着对疆土深邃的热爱,它仿佛昆仑山新溶解的雪水般澄澈透亮。在我印象里,你永远是那个吵嚷着要去一线的老班长,是母亲的好儿子,是姐姐的好弟弟,更是中国青少年的英雄和偶像。陈母问勇的故事令无数同胞不能自已,勇冠三军的事迹在华夏大地上响彻九霄。姐姐陈巧钗本是一名专职律师,但为了继承弟弟的遗志,她毅然加入国防动员战线,最终投笔从戎,成为一名光荣的军队文职人员。而今,我也有幸承你遗志,入伍入党,成为一枚小小光荣的边防兵。看吧,而今在喀喇昆仑,还有无数个像你这样的人,他们追寻你的足迹,感受你的精神,都渴望成为像你这样的人。清澈的爱,有人接续!

肖思远烈士是河南新乡人,生前刚从我团某班班长晋升为我团某排代理排长。在战友们被敌军用钢管、棍棒、石块攻击的惊魂瞬间,意识到敌众我寡的思远毅然放下手中摄像取证的本职工作,冲到前沿投入战斗。发现还有战友被围攻,思远再次冲向前去,拼死营救战友,用身体为战友再次筑起生命的屏障,并战至生命最后一刻……战后,团部整理烈士遗物时,发现思远的钱包里珍藏着一张漂亮女孩的照片。牺牲当天,他也曾憧憬未来:“她支持我在部队长干,我想娶她,给她做一辈子的菜……”战争是过于残酷的东西,能瞬间让无数家庭从四世同堂到家破人亡。只是思远的弟弟时常梦见哥哥端着枪威武的样子,他决心投笔从戎,将哥哥的喀喇昆仑精神传承下去。思远的弟弟叫肖荣基,目前是杨根思连的一名下士,因在部队表现优异,还参加了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阅兵式。同年5月,肖思远民兵连授旗仪式在他的老家河南省延津县石婆固镇龙王庙村庄重举行,“走在喀喇昆仑,我们就是祖国的界碑,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是祖国的领土,无比自豪!”——这段摘自思远战地日记的激昂誓言,在授旗仪式现场回响,气贯神州大地,传遍全党全军。

王焯冉烈士是河南漯河人,生前是陈红军营长麾下的一名战士。作为营长身后的增援部队,焯冉和战友马命等人连夜渡过加勒万河谷增援一线,战士们用炽热的身体数次蹚过冰冷的河水。第4次蹚河时有人被激流冲散,焯冉和马命拼尽全力将3名战友推上岸,自己却被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突然,焯冉一只脚被卡在水下巨石缝中。生死攸关时刻,他将马命猛地推向岸边:“你先上,如果我死了,照顾好我老娘!”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马命获救了,焯冉则永远倒在了刺骨的激流中。走上斗争一线前,焯冉向党组织递交了入党申请书。他说:“这个时候递交入党申请书,就是希望组织能在任务中考察自己,在斗争一线考察自己。”后来,在焯冉老家漯河某镇社区,当地民兵连被命名为王焯冉民兵连。与此同时,焯冉的表弟盛冠杰亦受其舍己救人精神的强烈鼓舞,大学毕业后放弃国企工作机会,选择报考空军工程大学航空机务士官学校并被录取,继承烈士遗志参军入伍。

平时同甘共苦,战时生死与共。那场战斗中,团长顶在最前面阻挡外军,营长救团长、战士救营长、班长救战士……我军官兵万众一心、众志成城、生死相依、矢志卫国,是以少胜多的关键所在。那场战斗后,“宁将鲜血流尽,不失国土一寸”的誓言,被很多官兵自发写在了头盔里、衣服上,铭刻在热血的胸膛里。

喀喇昆仑的勇士们,英勇无畏的子弟兵。你们永远不是一只孤军在坚守。此刻你们保卫着,是故土的妻儿老小,是祖国的万家灯火,是苍茫的雪域高原,是壮阔的万里河山。万里河山终无恙,守边护边志更坚。你们是祖国最忠勇的卫士,祖国的心永远和你们连在一起!亿万人民的心永远和你们贴在一起!

为什么旗帜美如画?近代中国曾饱受列强凌辱,只因忧国忧民的仁人志士,赤胆忠诚的英勇战士,他们同心同德,铸起血肉长城,英雄和烈士们用鲜血染红它。

军民鱼水情,官兵战友情。在几十年如一日的冰雪昼夜中,万千官兵发扬喀喇昆仑精神,克服极度高寒缺氧,像钉子似的牢牢坚守在自己的战位上,诉说着对祖国和人民最长情的告白。

而此刻,我像祖国二百万军人一样,即将再次远离家乡,去往那熟悉又陌生的边疆:哨所早已物是人非,老战友虽然马革裹尸,新战友仍然前赴后继。团长、营长、老班长、思远还有焯冉,还有眼前这些前赴后继的新兵蛋子,感谢你们带给我生命中最好的感动,我想这就是喀喇昆仑精神的真谛,它让我们看到:人生,总有生生不息的希望!

军旅歌唱家谭晶有一首脍炙人口的《你是我的将军,我是你的兵》,歌词它这样唱:

我的心在流血

为你正在流血的伤痕

我的泪已模糊

为你生死离别的战友

我翻山越岭奔向你

为了早一刻来到你身边

用身躯挡住棍棒和石头

远远赶走你头上的死神

你是我的将军我是你的兵

让我用热血熔化铁骨钢筋

你是我的将军我是你的兵

让我用身躯打开你生命之门

你是我的将军我是你的兵

让我为你献上无悔的赤胆忠诚

你是我的将军我是你的兵

让我用生命报答你爱兵如子

你我生死与共

谨以此文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正义必胜!和平必胜!人民必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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