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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爬九峰山,在山脚下,从十一条线路登上了九峰山主峰正托峰,自觉再没有遗憾了。
半个月前,战友修伟提出哪天再去爬九峰山,山那边的古城饭店不错。山那边?我立马就想到了友明同学和我在两年前,试图找到我三十多年前走的“一字路”,却沿着双峰那边的机耕路,也未走到机耕路的尽头,就从一条似路非路的小路登上了主峰。这条机耕路没有走到尽头,还真是我的一个小遗憾呀。我就提出,我们走这条机耕路,来个环游九峰山。我本想,纵向我走了十一条线路,横向再有这个环游,总没有遗憾了吧。
上上个周六,我和修伟环游九峰山后,还是留下了遗憾。我们“摩托化行军”,有时是在山下的垅里,九峰山的九个峰一字排开,在我们眼中就现得明明白白的了。修伟对我说,龙哥,九峰山哪个地方你都走到了,九峰山有九个峰,这九个峰,你都爬到了吗?
啊!我自恃在同龄人中,且在我这个年龄以下的人群中,我最熟悉九峰山了。可是,连九个峰都没有走到,熟悉个屁呀?不要回忆,我都明白,每次从不同线路到山腰上了,都是先走几条横向的路,从衡阳的九峰林场左边到茅庵子,右边到双峰的九峰山庄。然后,从茅庵子上到继续横向的“一字路”,通过陡坡上双峰的“石灰”路、石梯路,这两年又有了直接登顶的陡梯。或者从九峰山庄,通过“石灰”路,这几年又变成了石梯路登顶。
一字排开的九个峰,从衡阳这边看,正托峰左边六个峰,右边两个峰。右边的两个峰,一个峰是在“石灰”路和石梯路上,最右边的那个峰我也没有去过。而左边的六个峰,我竟然一个也没有涉足。修伟一语中的,让我感到惭愧。我咬牙切齿地说,是的,九峰山有九个峰,我只爬过两个峰,这是个遗憾,而且是个大遗憾。好多没有路的山我都登了,我不相信就登不了它们。哪天,这一字排开九个峰,我要全拿下,你来吗?来!修伟毫不犹豫地说,龙哥你走到哪里我都陪你。
还有一个小遗憾。在古城饭店,我喝完了半斤米酒。巧遇同学一帮人,又喝了四两白酒,我的酒喝得够高了,但还是去了终点站茅庵子,在这里发现了大片黄精苗。因为没有工具,我只用钥匙挖下两蔸黄精和百合,约定下次带工具去。在山脚下的房内哥哥家里又喝了一杯米酒,结果四蔸宝贝都兴致勃勃送给了哥哥,可事后自己还蒙在鼓里。第二天早上发现东西不见了,修伟才道出缘由,又说过几天我们再去挖。可是,当天下午,我就带两个小家伙到茅庵子挖了百多蔸黄精苗和百合苗栽在红玉的后花园里。
这个小遗憾没有了,可是,那个大遗憾还如鲠在喉嘞。这十多天,我在四楼上,散步在溪江垅里,一字排开的九个峰历历在目啊。左边的六个峰,还有右边的两个峰,总是停留在我的眼中,索绕在我的脑海中。终有一天,我要把他们踩在脚下。就好象某个领导人的一首有争议的诗,后面两句“昔日在你脚下走,今日从你头上过”。这个“今日”,我想要很快到来,我也相信很快会到来的。
这个大遗憾,折磨了我一个星期。第二个星期,天气预报都说是雨。周五早晨,我又跑到四楼走廊北头看九峰山,竟然看不出有下雨的迹象,东方还有一些曙色了。我再看天气预报,今天多云,明天也只有十一时有小雨。啊,天变了,也许,还有变化,而且我预感到还会变得更好,十一时的小雨都有可能会变回去。哈哈,我跃跃欲试了。
我先是打电话给修伟,他说,明天他来。感谢修伟这个爬山“老铁”,每次需要他,他都会出现,实践他的“龙哥你走到哪里我都陪你”。
上午,我在窗口上班,九点半,有点空闲了,我立即发了一个朋友圈。我说,九峰山有九个峰,主峰左边的六个峰,最右边还有一个峰,有谁都登过吗?明天,我们准备一举拿下。已有两个人的队伍,还有加入的吗?这七个峰,我没有涉足,我相信因为有了山腰上的横向的路,有了纵向的“石灰”路和石梯路,别人也就不会寻只擂槌打背心去涉足。至少在我的朋友圈中,没有听说哪个都涉足过。我相信,我的这段话对真正的爬山人,是有蛊惑力的。
首先是师傅有了反应,明天下雨,不好爬吧?我把天气预报截图发给他,并回答,天气还有变化的。红艳说,我登上了九个峰。我回答,我认识的人还没有,除非你我不认识呀。桂香说,她要来。我直截了当,难度有点大,你不适宜。王书记说,他力争来。我说,欢迎加强领导呀。
“情有独钟“说,拍一下传奇的铁钉寨。对了,右边那个没爬的峰可能就是铁钉寨了。传说九峰山庄坐落的地方原来是一个土匪的老巢,而铁钉寨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有土匪值守望风。一旦两边山下有商队出现,就通知老巢出动人马在路上设下埋伏。这个望风的地方两边都能一览无遗,肯定地势高且险要,应该就是右边这个我没有爬过的峰呀。好啊,我立即答应他了。
到下午,还有几个朋友也报名要来。我知道,真心要来的并不多。不过,还真有一个真心的。三点多,小勇要我明确集合时间地点。晚上,我说,看了两个系统的天气预报,今天晚上十点之后就没有雨了。明天的活动,八成是能够成行的。已经有修伟、小勇确定报名,请还有行动意向的,再确认一下。确定参加人员后,我再确定行动时间、路线和集合地点。
我这个通知没有迎来更多的报名和确认,就是小勇都退出了。五点多钟,他说,明天要爽约了,上午要到村里开会,对不起大哥,可否后天去?我说,原则上不改变行程。
周六早晨,天亮了。有句话,东方不亮西方亮。这时,东方的晨曦亮了,西方也亮了。修伟问我还有哪些人,我说就我们俩。他说,有个人想去。有个人?这么早?我明白了,是你夫人吗?欢迎欢迎呀。修伟说,她想去摘茶。我说,山里是有好茶,她奈得何不?他说,爬山她也奈得何。我不再说了,不能打压他们的积极性。到哪山唱哪山的歌,实在不行,到时候再临时修正计划吧。
2
八点半,我们在红旗桥会合。修伟先到了,还说,我这个最守时的人,也迟到了两分钟。说来有愧,我还以为他的夫人早晨祟不清呢。在山脚下的房内哥哥屋后,我看到九个峰又在眼前一字排开了,就停车拍了下来。今天的目标,就是要征服它们呀。又开始走了,我想,计划的第一个改变,就是减小强度,只走左边的六个峰和主峰算了。
九点钟,我们到达茅庵子。我们都带了不少方便袋,可工具嘛,修伟没有带柴刀,只带了一把挖子。他说,方便袋他们装茶叶,挖子你龙哥挖百合和黄精。我要帮修伟夫妇在古银杏下照一张合影,夫人不但不肯,还第一个沿着茅庵子后面的小路进山了。看着她矫健的身影,我放心了。
可是,上了几丈远,他们却不沿路上去,而是钻到山排里面去了。修伟说,他上次看到的茶叶,不但别人没采去,而且这些嫩尖尖又长深了长大了。他们打破了我的计划,我在后面目瞪口呆的,好在他们在前面都勾着腰采茶,看不到我的神色。山排上几亩宽都是茶树,采茶又是细功夫,要采到何时呀?我甚至有点不满了,今天这个山还怎么爬,别说九个峰了,就是这边的六个峰,都不知道能完成任务不。他们可不明白我的心情,一下子就进去了两丈多远。
我又放宽心了,茶树没人管理,被柴刺侵犯了,稀稀落落的,这两亩地的茶叶,我估计不要采好久。既然没有办法改变他们的采茶,那就尽量改变他们的采茶时间。我也钻进山排,和他们一起采茶。两个人的事情三个人做,就可以节省三分之一的时间。不对,原来是二分之一,减三分之一,怎么只有六分之一了。那就算蛮的,一个小时的事,一个人做是一个小时,两个人做是半个小时,三个人做是二十分钟,那就还是三分之一了。管它呢,我不纠结了,还是采茶吧。
半个小时了,还没有采完,我不得不提醒他们,山顶上有更好的茶,我今天可是带你们去那里采的啊。修伟对夫人说,是呀,我们采过的地方,你就不要回头去采了,即使没采干净,那有好多呀?留给别人吧。
把个多小时留在这里,我们终于又出发了,一边走,我对行程又作了一些修正。那边两个峰是坚决不能去了,就是这边的六个峰,原计划从最矮的一坡爬上去,也要看有不有明显的路了。如果没有明显的路,夫人就这样硬爬肯定不行。我们就只得先沿着“一字路“走,上陡梯,登主峰。再从左边一个一个峰往下爬。
我记得,与友明同学从双峰那边登主峰,主峰下面第二个和第三个峰遍山遍岭是茶树,就让夫人在那里采个饱。我们再一个一个峰数下去,等探出路来,再回头带夫人把六个峰再数一遍下山。今天能够把这六个峰走熟,也不虚此行了呀。
这样,我的心就又放宽了一些。“一字路”边上很多黄精苗,比我那天下午带两个小家伙挖回去的粗壮些,生命力旺盛一些,还不要我在那些刺窝里去钻。我忍不住停下来仔细看,还要动手挖一些出来。修伟夫妇就走得快些,走到前面去了。修伟大喊,龙哥,前面好多,你看得尽呀,挖得尽呀。夫人更有惊喜,她说,看到了主峰上的亭子。我追了过去,远远的,还真看到了一座飘逸的亭子耸立在主峰上,不,耸立在这一路山峰的顶端,耸立在最高树木的枝叶上。我看着这一路山峰,感觉到并不难呀,今天的任务将会完成得轻松了。
我的心完全放下了,又低头看修伟说的黄精苗子。确实有好多,还一棚一棚的,有时一棚就有十多株。我还是停下来仔细看,这一棚一棚的造型都好看。看了一会,我终于发现了好看的原因。它们的枝叶都是朝一个方向仰靠着,一个个似亮开的手掌掌握着同样的方向和角度,就变得这样好看了。不过,我不去挖它们,是现在正上山,也是不想破坏它们好看的造型呀。
我又诧异,路边这么多黄精,“一字路”我走得太多了,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呢?李华说,茅庵子后面的山上有好多黄精。有一次,我却把陡梯下的一株大洋姜当成黄精挖出来晒到朋友圈,惹得李华还要和我找“专家”鉴定。
开始的两公里“一字路”,几乎是在山脊上走,有一定的坡度。又要走山腰了,我知道,左边的山开始是峰了。我目测了一会,没有路到峰上去。这个峰不高,也许还不是九峰之一,我继续走。
“一字路”又要上坡了,所谓“一字路”,大体是往上的,基本上是平着的,能够称得上坡的,陡梯之前,应该只有这里了。路上坡了,是因为左边的山坡度最大,这是第一个峰吗?
修伟说,应该算一个峰,但这密密麻麻的竹子,哪里有路呀?我也想到了刀面山上,有几个山坳的上山处正是因为这些小竹子挡路,我们有次大部队的行动就流产了。第二天,我一个人去,在竹崽子窝里找到路的蛛丝马迹,进去了,里面的路况就好多了。没有了这些路障,再有一次,我就带着三个人成功走完了刀面山全程。可是,在这里,我的目光在竹崽子窝里睃巡了几遍,也没有看到路的任何迹象。而且,今天又多了一个夫人,还是先上主峰吧。
进入山腰上的“一字路”,路基本上是平的,山的高度却在往上长,左边的山峰也就一个比一个高。也能看出一些突兀的山峰,我们都猜这是第几个峰。
左边山排上的竹崽子没有了,大多是洋杉树,还有本地的土杉树和松树,也间或有一些柴刺。我和修伟要上去的难度不大,但有一个夫人在,她不行,而且也不能让她落单在“一字路”上,她可是第一次到这里。而且就是整个九峰山,她都是第一次上来啊。
再往前面走,修伟又发现山上有谁攀爬过的痕迹,他匍拢去看,说有脚印,不是野猪的就是山羊的。脚印还蛮新鲜,不是今天早上就是昨天晚上的。也是啊,这二十四个小时内,就是平时都没有哪个吃饱了从这里上下山,这里毛路子都没有一条啊。可是,这条痕迹一路上去了,大有逢山破山的架势,这个事实又真实存在着啊。有了这个真实存在,就彻底打消了我在“一字路”找小路上山的念头了。我进一步想,在主峰再一路走过来还有一个好处,能够一路数过来,第六个、第五个……直至第一个呀。
3
“一字路”上面没有竹崽子了,下面的竹崽子却是漫山遍野的。现在,正是长笋子的季节,竹崽子窝里常年累月没人砍,遮天蔽日的,长不出竹笋,它们有的就长到“一字路”上来了。夫人想断一些回去,也断了这个念头。一些嫩嫩的、茁壮的都被人断了呀。修伟说,谁这么缺德,专拣最好的断呀。夫人又有了新发现,断口不齐且破了,不是人断的,是什么东西咬断的。修伟更仔细看了,结论是,那不是野猪就是山羊,吃新鲜笋子,野猪的可能性还大一些。应该说,就是那头在山排上留下了一长路痕迹的野猪,至少它也是参与者。我沉思,如果把夫人一个人留在“一字路”上,想想都有点后怕呀。
夫人还是看到了收获,让她行起了“注目礼”。这蔸大茶树,比我在茅庵子后面看到的任何一蔸都大些,而且每一片老叶子丫里都发了新芽,生机勃勃的。先前又没有人采过,只是这里地形高些,新芽还不深,采下来都可以叫“谷芽子茶”。夫人说,采了有点可惜。我说,那你就在这山上陪着野猪和山羊多玩两天,等它长深了粗了一些再采呀。
修伟指着山下一株大树上爬的藤问,那是不是猕猴桃呀?我说,不是,这两年我和华华摘了不少的猕猴桃,它的藤不是这个样子。我走在前面,突然,修伟在后面大喊,龙哥,这总是猕猴桃藤了,就在你的头上啊。你都过去了,却没有看到,还说你对它好熟悉。
是吗?我回过头,稍微抬一下头,是看到了一棚大猕猴桃藤。而且,我更加兴奋了,上面的花刚谢,还密密麻麻结了小果子嘞。修伟说,好多好多呀,这一棚弥猴桃藤好宽好厚,都挂了果呀。
是呀,但是,“一字路”我走得太多了,之前怎么没有发现呢?对了,“一字路”下面是有一棚,应该离这里不远。往前面走一点,就找到了这一棚。是心念念的下面这一大棚,让我对上面那一大棚视而不见了。
我说,竹崽子窝里还有一条路下去,是摘猕猴桃的人走出来的,其中也有我的脚印。可是结的果不多,竹崽子上面这一大棚藤上就一粒也没有。去年我下去了,看见爬到一棵杉树上去的粗藤上结了十几粒。我踩在搁起的竹崽子上,离地面两米了,手还够不着猕猴桃,又怕把藤扯死了,也只能望桃兴叹。结果,我拿出手机把猕猴桃拍下来,也只有最近的两颗看得清晰。修伟说,就是那蔸杉树吗?今年又结了不少啊。
我说,去年的一次爬山,我是故意来寻猕猴桃的,这棚猕猴桃藤我发现四年了,只是去年在手机里“采“了两颗。前年,我在九峰山庄上去石梯路边的一个山皂里发现了一皂一棚一棚的猕猴桃藤,可我去看了两年,都是只见藤不见果。由此,我估计,野生的弥猴桃藤要十年以上才会挂果。没想到就在我的头顶上,还有这么一大棚猕猴桃挂了这么多果呀。
修伟说,如果都成熟的话,起码有两百斤,龙哥你要记得这个地方,到时候记得摘回去让战友们尝尝啊。我说,肯定会记得,但它不该生长在路边,分我可能冒得份。修伟说,九峰山还有哪个爬你这么多呀?我说,我的可惜,不只是我摘不到,而且不会等它成熟,就会被别人摘光了。修伟说,也说不定,刚才那树路边的茶不是还没人采吗?我摇摇头感叹,这些猕猴桃,不同于茶,更珍贵,喜欢的人更多。它生得好,因为位置不好,可能死不好呀。
到陡梯了,修伟说,这下他记得了。去年的“八一“战友聚会,我还组织了一个节目,就是在这个陡梯下到九峰山庄去的。我们到山庄后,继续沿着双峰那边的石梯路登顶,第一名到最后一名,会费每下一个名次多出十元钱,结果只有修伟、孝运和我三个人爬山,他们都要打牌。也就只有两个档次,我们出八十元每人,他们出一百三十元每人。修伟说,是呀,他们宁愿多出五十元钱都不愿意爬山,其实那次上山就是两公里,下山更轻快。
我说,还有一个小插曲。我们下来后,我宣布了出会费的档次,他们毫不犹豫地把钱给了我。一会儿,国成要跟修伟借五十元钱。修伟不明白,出来聚会,五十元钱都要借吗?我立即说,不要借,会相公借书老虎借猪的,他是看我们比他少出了五十元。
上陡梯了,我让修伟夫妇走在前面。我说,大概是五百级,我数过的。你们要缓打缓势来,不然到中途就没有气力上去了啊。
见我们上了陡梯,山上的一支十多人的队伍也沿着陡梯下来了。他们应该是第一次来,还问我陡梯是下到哪里。我说,下了这个陡梯,有一节平的石板路,再有一节石梯路,就下到山庄了,不会走错的。
我们缓打缓势到三分之二处,并不怎么吃力。修伟说,龙哥,你气魄好,能够一口气冲上去吗?我接受了挑战,一口气冲了四十多梯,感觉不行了,还是继续。不过速度没有先前快了,达不到“冲”的程度,口里也不停地换着气,反正背对着修伟,他们看不到。最后十多梯,我上气不接下气,还是咬紧牙关上去了。
我回过头,故意叉着腰,显得我还精神,实际上是用手支撑着身体。修伟夫妇还在我开始冲的一个平台上,靠在钢索上休息。一会儿,他们也不休息,往上爬了。到中途,夫人又对右边山排上的几蔸茶树感兴趣,从钢索下面钻过去了。
修伟上来了,我们围着瞭望塔转,看四周的山山水水。修伟说,怎么把这些水杉上面都锯断了,只留下一两盘孤零零的树枝。我说,这样好啊,山上的人能够清晰地看到山下的风景,山下的人也能够清晰地看到山上的瞭望塔、避雷针等标志。还有,你看,这些树好有造型,相邻树的树枝勾搭在一起,又形成了各种“大门”的造型。不信,我们在底下拍几张,其背景绝对对得住我们啊。修伟你不要动,这个造型就蛮好呀。
回到陡梯口,夫人还在采茶。我说,就在主峰左边下去,第二个、第三个峰的山坳和山排上是大片大片的茶树,我们等下去爬山,紧你采呀。
夫人听我说,又回到了陡梯上。她走了几步,修伟说,这里的“大门”更好看。我知道,修伟说的是陡梯两边的树枝也勾搭上了。有陡梯作陪衬,有夫人的一袭红妆在下面,是比山顶四周那些“大门”的造型更有特色。在茅庵子的古银杏树下,我要为他们夫妇照一张合影。夫人赶紧溜开了,还说她最不喜欢照相。这次,我也不通知她了,赶紧偷拍了几个镜头。她上来了,给她看,她也乐呵呵地笑。
4
正托峰上,北面是双峰,没有路直接上来。南面是衡阳,有我们刚刚爬上的陡梯路。东边的石梯路,两公里下面是九峰山庄。西边是九峰山左边的六个峰,在山顶上看着还是有一条小路下去。三年前,我和友明同学正是从这条小路上来的。这三年,我想再走这条小路,几次下到半腰上,因为半腰以下路况实在太差了,又没有有兴趣的同伴,也就只有一次到了山坳上的那棚雪苞边。
这次,我是无论如何都要下去了。要去征服那六个峰,这是必经之路呀。修伟夫妇要采茶,也必须到有雪苞的山坳上,以及过去两个峰的山坡和山坳上呀。
又到半腰上了,林木之中,柴刺越来越多了。小路却越来越小,还左右摇摆了,弄不清哪是真正的下坡路。夫人却高兴了,林木柴刺中,也有几蔸茶钻出来,因为是在夹缝中求生,这些茶树往往是一枝独秀。又因为没有路,每年都无人可及,这“一枝”还真的“秀”得可以,有好几个茶尖长长的、嫩嫩的,蛮逗人喜欢。夫人不但是自己摘,还鼓动修伟摘。我也采了几尖顺到口里,嚼几下,就沁人心脾啊。
再下面一些,左右摇摆的路也没有了。但离山坳不远了,我们总能走下去,也就没有谁说个难字。啊,这是黄精吗?苗子有手指粗,叶子是大片的,比先前看到的色彩要深一些,还结了一些籽,它是不是上次我认错了的洋姜啊?修伟过来了,肯定地说,这就是黄精。有挖子,我很快就把结果挖出来了。还真是黄精,下面的兜子足有半斤重。还在春天里,大多数黄精都还在长苗子,它就有这么大的兜子,苗子是今年的,兜子绝对有好几年了。
修伟说,黄精下面的兜子越大,尽管苗子是每年新发的,苗子也粗一些。而且,兜子越大,上面光光的,白白净净的,没有毛子,连土也不沾。兜子越小,毛子却哄哄嗒。我说,有一句话叫“屌小毛多”。修伟说,还有一句话“屌小毛长”。我笑了,这两句玩笑话,用在这里,都恰如其分嘞。
山坳里,现在雪苞无苞。好多茶树呀!夫人丢下一句感叹,很快就扑到这些茶树上去了。
我看着面前第一个峰,这一面太陡了,且没有任何路的痕迹。我就说,是这样,我发现的大片茶山还不是在这里,修伟你陪老婆在这里采。我过去看看,为你们找到下一处采茶的地点。然后,我找到路,爬上这第一个峰,再一个一个峰拿下来。
修伟说,你先上去,打一声号子,我就上来。
第一个峰的峰腰上有一条小路过去,也就是友明同学和我过来的路。我快步推进,回过头突然不见了九峰山主峰。我又回去,就着树枝的缝隙拍了几张主峰的照片。我大约绕着山体转了半个圈,又是一个山坳了,是由我和友明同学上来的一个山坡和这个峰夹着形成的。
这个山坳上,以及山坳下面的皂里,山坳上面的山排,大片大片的茶树还保存完好,整整齐齐的,好大好大一蔸的。我想,搞集体时,栽下的茶树应该就是这个样子。而且,它们更加粗壮老成了。只是完好的茶树上,没有下主峰时那样好的茶尖了。清明节第二天,我和修伟摩托化行军在下面的机耕路上,见到一些采茶的妇人背着笆篓,她们肯定是上到这里采去了第一批新茶。而这些细茶芽,是这两个星期重新长出来的。
左边这个山峰,这一面虽然也没有路上去,但坡度缓一些。我把几蔸黄精放在一棵大树下,就从这里上山。我打电话告诉修伟,这边的茶叶好多,你们不要在那个山坳上逗留太久了,我开始上第一个峰了。我的意思是,不让他们在那里太久,我的征服这些峰的计划要步步推进了,他们也要跟上来。
目标明确,上去还不是很难,不到十分钟,我就把第一个峰踩在脚下了。这么容易呀,还是让他们尽兴地采茶吧。我喊修伟,他就在下面应。我说,你们不要性急,等我完成第二个峰,才打电话给你们。
应该说,这是九峰山第二高峰了。我知道,右边的那个峰离主峰远一些,明显比主峰矮好多,而这个峰,却可以与主峰比肩了。我又拍了几张主峰的照片,爬山要步步推进,相片、朋友圈以及下山后的游记都要步步推进呀。
这个山顶上,有不少的黄精苗,这是主峰上没有的。当然,主峰上有了建设,有了不断的脚步,不但是没有黄精苗,就是其它本山生的植物,恐怕也只有四周地面上的小草了。那些被断了头的树,都是云杉和洋杉树,都是从山外引进的品种呀。
应该说,这里的黄精苗,是九峰山长得最高的苗子了。虽然都是细苗,但这里没有任何污染,又高寒,品种绝对正宗,营养和药用价值绝对最好。我忍不住又落下了挖子,挖了几蔸。这里比茅庵子后面好挖多了,扒开一层柴屑子,刨开一层松软的黑土,不费吹灰之力,兜子就出来了。
我拿着这几株黄精苗,背对着主峰,考虑怎么下这个峰。左边有一个峰,很近,下去两丈来高,再上一点坡就是了。前面偏右也有一个峰,远一些,但峰高一些,应该那是第二个峰吧。而且,是在我上山的来路方向,那棵大黄精苗还在路上呢。那就原路下去吧,其实没有路,我下去的也不是原路。
路上,又有了不少黄精苗子。我还是手痒,又挖了几蔸比那棵大的小多了、比山顶上那几株小的大多了的黄精苗子。因为是在山排上,还易得挖一些,基本上一挖子下去,这一蔸就出来了。
还真不是原路,这一大棚一大棚的映山红,原路上就没有呀。而且象这样大棚的,开得这样鲜艳的映山红,不但是今年我没有看到,就是往年也少见呀。那年与同学在刀面山上见过一蔸大的映山红,那里山癫上到处都是映山红,可那样大蔸的也不多见呀。前几年在维新堂后面的高山上,我也见过一棚一棚的映山红,但没有这样大棚,没有这样大气。
这里的映山红不在路边,没有游客手痒;这里更没有任何污染,从枝叶到花朵都很茂盛;这里背北风,尽管地势高,对了,应该是九峰山上最高的映山红了,但大自然的严寒也莫奈其何。
而且,在这里花开的渐进程度,还能同时出现,有含苞待放的,有半苞欲放的,有开苞怒放的。花都是红色的,可色彩的深浅也各异,从淡到深能看出好几种颜色呢。
就是花开的渐进程度和花色的深浅程度的体现,也各具形态。有几种花苞和颜色在一棚映山红都能体现的,有的一棚既有含苞、半苞又有开苞的,有的一棚既有浅红色、鲜红色又有深红色的。
5
从第一个峰顶下来,第二个山坳上都是茶树,我回到大树下取回几蔸黄精,又跨过这个山坳。
到第三个山坳上,就少有茶树了,有了大树,也有了更深更密的柴刺,我的行进有点吃力了。不过,在这里我又收获了一些黄精苗。
这里的黄精苗子比刚才下坡时见到的又粗些,下面的兜子也大一些。我还挖了几蔸百合,怕柴刺伤害了它们,我到裤袋子里拿方便袋。袋子里空空如也,方便袋大多被柴刺挂掉了,好在还有一只掉在不远的来路上。我把黄精和百合的兜子部分塞进方便袋里,把口子扎上,苗子就露在外面。我握着这一袋收获,直面第二个峰上去。
越到上面,柴草越少一些,我很快就登上了这个峰。在这个峰上,还能看到主峰,我在上面拍了这三个峰三点一线的照片。峰上也有百合和黄精苗子,我又收获了一些,塞进方便袋子里。我告诉修伟,过来的山坳和山排上有大片的茶叶,你们索性采个够,我到第三个峰才打电话给你啊。
其实,到这时,我有一定把握了。我爬上第三个峰,并不要好久,他们的茶叶还不可能采够。那么,我再爬到第四个峰,甚至第五、六个峰,我都独自完成,一直下到“一字路”上。到那时,他们的茶叶也采够了,我再告诉他们路线。或者,我回过头来,再走一遍,接他们又走一遍。走了这一遍一遍又一遍,我以后就熟记于心了,下次再来就争取不走或少走石梯路和陡梯路了。
第三个峰,近在咫尺,只是要下一个小坡,到一个山坳上,再上一个小坡就到了。
这里看不到主峰了,我就坐在卧在山顶的一棵树干上,准备打电话给修伟。对了,还不能打,不能打扰他们的采茶,夫人此行的主要目的可是采茶呀,修伟的主要任务也就要尽职尽责陪护着夫人采呀。我还是把几个峰都完成了,才告诉他们吧。
我觉得,到现在已经完成三个峰了,余下的三个峰肯定矮一些,且越来越接近“一字路”了,也就没有难度了。任务过半了,也不难呀,我激动不已,又余兴未尽。对,应该要发朋友圈了,向朋友们报告我们的行程,宣告我今天的计划很快就要完成了呀。
打开微信,小勇问我,已经出发了吗?他刚才把会开完了。啊,他还能来吗?把六个峰全部踩在脚下,我已是指时可待呀。看他来微信的时间,是九点五十二分。他用心了,我也理解他“把会开完了“的“把“字了。他到村里开会,是最大的领导,可以左右完会的时间,也就大早开完了会。然后报告给我,他还是不想爽约呀。
可是,现在都十一点五十五分了。啊,两个小时前,他发信息时,我们还在茅庵子后面采茶呀。他从三余村到茅庵子,有半个小时就可以到呀。如果那时候我看到了微信,顶多等十几分钟,他就可以跟上队伍呀。两个小时之后才看到微信,该死的信号,让我做了一回不厚道的人。小勇几次要加入我的爬山队伍,这次离我们最近了,可是还是错过了,不知他作何感想啊。
十二点正,我开始发朋友圈。我把黄精和百合苗子这些战利品拿出来,摆在山顶上,为它们照了一些照片,加上先前的活品照片,发了第一个朋友圈。我说,同志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第二个朋友圈,我把先前照的那些栩栩如生的猕猴桃照片又发了出去,特别是那些密密麻麻,再过几个月就会长大成熟的猕猴桃更会诱惑朋友们。我说,同志们,知道这又是什么吗?下次喊你们来,还会犹豫不决吗?
第三个朋友圈,我选取了几幅登山的照片,向大家报告了之前的行程。我说,十点四十分就登上主峰了,接下来还有左边六个峰,拿下这些高地,看我们的吧。
我又记起了那几棚映山红,把它们形态各异的照片发了第四个朋友圈。我说,今年,你们见过这么漂亮的映山红吗?反正我是第一次见到,你们赶快拿去做手机封面吧。
我知道,这几个朋友圈,一定会有热烈的反应。我也不管他们,计划向余下的三个峰发起冲击。等三个峰都拿下后,再向朋友们报告,再来看朋友们的热烈反应。最后一个峰,肯定离“一字路”最近。投“一字路”的地方,肯定就是那一排密丝少缝的竹崽子。如果在那里到不了“一字路”,我就折回来,找一个更适合投“一字路”的地方,带他们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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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峰顶与众不同,也是一字形的。我是从“一字”的这头来,就往“一字”的那头去。
前面不是“一字”了,面前的世界蛮开阔的。不但是要下一个大坡,而且这个大坡的表面都垦复了,栽下了树。我想,山坡下面的几个峰一定就是余下的三个峰了,而峰下面就是“一字路”和我们衡阳的几个村子。我一阵窃喜,脚步就快了,迅速下行到山腰上。
不对呀,如果此峰就是彼峰,那么峰顶上都垦复栽树了,我刚刚经过的“一字路”上面怎么没有任何垦复的迹象呀?而且,我往左边山排上看下去,垦复的山体一眼看不到头,根本就没有“一字路”的踪影呀。我从主峰过来几个峰,一个峰比一个峰低,主峰到“一字路”就是一个陡梯的距离,“一字路”不可能低到这里了,都还要和我捉迷藏呀。
我再看右边,是一个大山排,山排上是有几个峰高高在上。但是,到这里了,余下的几个峰不可能都还这么高高在上啊。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我还心存百分之一的侥幸,也许“一字路”藏在这个垦复的山体里,“犹抱琵琶”全“遮面”,我朝疑似的山峰奔过去。我无心在这里逗留,又下去了三十余米,结果还是摇摇头。我感觉到,今天无论如何都是走错了。而且,这里下去绝对不是衡阳这边,如果一意孤行再下去,再上来就艰难了。
我赶快回头,朝山上冲。冲回半山腰了,我打电话给修伟说,我肯定走错了,要爬回到第三个峰上再给他联系啊。他说,难怪刚才打我电话,无法接通。
到峰顶,我再与修伟联系。他说,他们正在与我靠拢。我说,我们互相走近,再会商下一步怎么走。
我们会合了,夫人说,那就从面前的皂里下山。我找到主峰方向,面对着,这个皂是右边,就说,管它嘞,只要大方向不错,我们就能走回“一字路”。
我们下行了二十米,修伟又不走了。他说,不对,这是一个楠竹皂。我们在“一字路“上,就没有看到路上面有一根楠竹,何况这是一皂楠竹了。夫人还说,是你没有看到楠竹吧。
我努力回忆着,应该说“一字路”上面目之所及的地方,一草一木我都熟悉呀,是找不到一根楠竹呀。我说,算了,今天时候不早了,也不探索了,我们沿着主峰方向,回到主峰下面那个山坳,往右边下去,回到“一字路”,应该再不会走错了。
到山坳了,再上主峰走陡梯下去不是我的性格,他们也不想爬上去了。山皂里正好有一条毛路子下去,我们统一思想就从这里下山。我捣着手指说,陡梯四百级,垂直高度大概一百米,主峰到山坳二十米,山皂与陡梯基本上是平行的,我们只要下去八十米就可以了。
在山皂,修伟提着两大袋茶叶,我拿着那袋宝贝。我们又遇到了一些象样的黄精和百合,就滞留下来挖,我的方便袋又充实了不少内容。夫人打着空手,倒成了我们的先锋,而且很快就发现了“一字路”,惊喜地向我们报告好消息。
终于回到“一字路”上,我们还念念不忘,不停地再从路墈看上去。修伟说,还真看不到一根楠竹,幸好没有朝那皂楠竹下去。我说,也看不到任何垦复的山,我也幸好没有再从那里下去了。还有,我搔搔头皮说,这些山也没有我看到的那几座高高在上的山高,怎么又看不到那些山了呢?对了,我又自言自语,我明白了。
修伟问,你明白什么了?我说,“一字路”上面的这些山应该是主峰这边的六个峰,双峰那边肯定也有几个峰,有可能比我们这边的还要高。因为两边的山峰高差不大,我们在衡阳这边的山下看不到双峰那边的峰,双峰那边在山下也看不到我们衡阳这边的峰。双峰那边的峰和衡阳这边的峰是在主峰过来第一个峰上开了岔。我应该往左边较矮的峰走,就走在衡阳这边的六个峰上了。我是往右边较高的峰过去了,就往双峰那边的几个峰去了,离“一字路”也就越来越远了呀。修伟说,那怎么双峰衡阳两边都叫九峰山呢?我说,兴许这么凑巧,在两边的山下数,都是九个峰呀。
老实说,我对自己的说法也持怀疑态度。一连过了三个山皂,我看着错开排列过来的山脊和山皂,也看到了每个山皂里都有隐隐约约的毛路子上去。
到第四个皂了,我说,下次我就从这个皂里上去。每个山脊上面应该就是一个峰,这里上去后右边的一个峰,应该是主峰过来第三个峰。我到第三个峰后,面对主峰一个一个爬上去。再回到这里,到左边这四个峰上,继续找到第五个第六个峰。再从第六个峰走到主峰,走出这条线路来,就再也不会错了,下下次也不会错了。
修伟说,你一个人来,如果看不到主峰的大方向,还是有可能走错的啊。是这样,只要我在家,随叫随到,召之即来。
召之即来?好啊,我大呼,我们是军人,还来之能战,战之必胜!
我又说,九峰山有九个峰,这九个高地,在山下看着是一字排开的,到山上来还是有些复杂。今天半途而废,也积累了一些经验。终有一天,我们要一个一个脚踏实地登上去,全部拿下来啊!
2020年4月27日写于溪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