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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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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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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是爬山

1

这个周末,我又在所里。上周日,“留守部队”到白石峰腰的战友那里聚会,国成和修伟放了我们鸽子没有去。周三,国成就说,这个周末,我们搞起。周日是农历二十九日,国成不赶集,我把“搞起”的地点定在石市的黄门寨和珍珠岩。周六呢?肯定是爬山挖黄精。我联系修伟,他说,可以啊。我说,那就去铁钉寨,车子可以骑到九峰山庄,爬山难度不大,且应该有黄精,爬山挖黄精的目的都能达到。我以为妥妥的了,就把这两天的计划告诉国成。

可是,修伟周五晚上来电话,又变卦了。他说,只耽误一天的功夫,周日一定参加。那我就要修改计划了,还预备有一条路线嘞。村辅警常青早就对我说,从九峰三队我战友亲家的那条冲里上山,有黄精。从那里上山到茅庵子,这条爬山路线在我脑海中就形成好久了。如果有别人同行固然好,但难度大了,又挖不到黄精,别人就可能索然无味了。是我单独行动,那就改走这条路线吧。至于黄精嘛,肯定要挖一些用于明日聚会。如果在这条路线上不能得逞,那就下午马不停蹄,“奔袭”铁钉寨。

周六早餐后,我带足了水和干粮,骑车出发了。从九峰部队旧址进去,战友亲家家里没去过,但大致方位我知道。常青说,那条冲就在三队老水的屋对面。上了坡,我就从一棵大樟树下横过小河,跟着组道到老水屋对面了。对面坡上有几栋屋,也有入户的道路。我不知道战友的亲家是哪一栋,但听说好象是在最里面了。到冲口,水泥路断了,有几栋房子,也不能确定是哪一家。都关着门,又无法问询。还有机耕路进去,我就沿着小河边的机耕路慢慢行驶。机耕路上都是块石,我坐摇窝一样转了几个弯,上了几个坡。在一个弯里没有太阳的地方停下车,我背着登山包继续进冲。

又上了一个坡,转了一个弯,前面的机耕路没弯没坡了,但看着前面也到头了。可是,除了一排疑似的猪牛栏,并没有象样的住房。路边有一块醒目的牌子,这条冲叫“八家冲”。我联系常青,他在微信中挂的号码竟然是空号。工作群里也找不到他的电话,视频电话信号又不太好。那就算了,就不找黄精了。这条冲里,随便哪个皂,条条大道通北京,应该都能到茅庵子呀。

啊,前面有个女人越走越近了。我问,你是住在这冲里吗?不是,她回答,这冲里没谁住了,她是在放羊。我说,听常青说,这冲里有黄精,哪里有呀?她说,有是有,但现在柴太深了,难找啊。我说,没挖到也没关系,我主要是爬山,这条冲里从哪里爬到茅庵子最近啊?她说,都没有路了,多年就没有了。不过,不久前,她老倌子找羊找到茅庵子,跟着羊还是从一条冲里下来了,衣服都挂烂了。是这样吧,我送你一节路,那条冲要过了我家的羊棚子。

到看到的机耕路尽头,其实还有机耕路进去,只是长满了草。女人说,常青的父亲和她老公共爷爷。我明白了,她是看在这个份上,才怕我走错了。到羊棚子边上了,她指着前面第三个皂说,应该是从那里进去。羊棚子右边也有一个皂,我问可以上去不?不行不行,坚决不行,女人摆着手说,老倌子是从那里出来的,只有那个皂才有可能上去,其它都没有可能。结果,到里面,上不得上,下不得下,你会喊爷呀。

机耕路还在延伸,只是草丛中又添了柴和刺。这是小ks,我挑着路走,一下子就进去十几丈深了。女人的话还追过来,你可要注意安全啊。

2

到第三个皂,前面还有皂。女人先前提醒,不能走那里,那是到白马去了。这个皂,机耕路还在往里面延伸。是上坡路,有一大堆野苎麻,并不深,但生机勃勃的,我忍不住照了此行第一张照片。还有一堆堆的大冻茅拦路,好在冻茅边都有人先踩伏了一些,能够让我挨身而过。给我的这个方便,应该就是女人老倌子跟着羊下山时留下的。

机耕路真正到尽头了,冲左边山墈上似乎有人钻过的痕迹,应该也是老倌子留下的。我也钻进去,虽然有一些倒树和倒楠竹阻止我,我都能想办法过去。渐渐地,我发现脚下还真是一条路,应该就是多少年来老百姓在这条冲里的出入路。啊,我的脸一下子被蜘蛛网蒙住了。我不得已坐在一根倒楠竹上,把脸上的蜘蛛网清理掉,又把登山包里有羊角、小锄两用的工具拿出来。前面的蜘蛛又在深柴上张网以待,我举起工具,几下就把网子全部撕开了,吓得一个大蜘蛛急速逃窜。我又有些惭愧,把它辛辛苦苦结的网弄没了,网就是它的家,再要建个家,它又得有多少天的劳心劳力了。

不过,我也庆幸自己。刚才我如果不破网,如果脸上正好被这只大蜘蛛咬到,要是一只毒蜘蛛,那就是它对不起我了。与其这样,还不如我先对不住它。一个人,保护自己是最大的本能,而且是我一个人处在这个大山中呀。

想着想着,前面的路断了,应该是被上次的洪水冲断了。看得出来断口下面是一条小溪,还有水在流淌。那边的断口是一条石磡,还有几根树并排搭在石磡上。我沿着山边上去一点,这几根树搭得还算牢靠,我在上面走过去,就到石磡那头了。

石磡那头是一块平地,原来应该是一丘田,现在却长满了柴草和冻茅。没办法,我只得跳进小溪。小溪虽然有水流,但也有垫脚的石头。是一块块青色的、干净的石头叠放着,我又不忍落下脚了。石头下面都有水,我看着它们笑了。我把几根竹枝子捡开,拍了一个视频发朋友圈。我说,看到小溪中的这些石头,我想做一件事。小时候,我经常做。那年,我在老家照顾母亲,翻了里把路长的石头,才翻到十几只小个头的螃蟹。前年,我和几个战友在大坪的河里看到了更多的石头,却只翻到更少更小的螃蟹。纯生态的这里,应该有螃蟹翻吧。

我把手机塞回袋子,蹲下身子翻开一块块石头,当真翻到了几只个头不小的螃蟹。可是,袋子很快就被它们尖利的跪和螯刺开了,一只螃蟹滚了出来。我摇了摇头,这些预备装黄精的塑料袋子怎么留得住战斗力极强的螃蟹呀?算了,越来越少的野生螃蟹,就让它们在这个少有人类打扰的世界里繁衍生息吧。我索兴把它们都放出来,看它们匆忙逃离的样子,我又点头笑了。

小溪上坡了,里面又躺倒了不少横七竖八的倒楠竹。不过,小溪右边又有路了。上到一个半坡上,几枝青翠又让我停了下来,是茶叶。按说,这时候早就过了采茶的季节。但是,这里荒无人烟,茶叶和螃蟹一样没人打扰,也就一月月、一年年积极向上生长。去年的叶子老了,今年的茶尖却还嫩得喜人。而且,就是从上到下数到第三片第四片,下来两三寸,叶子有树叶大了,杆杆有棉签粗了,都还是嫩嫩的。嘿嘿嘿嘿,我摘了一枝放口里嚼着,一丝苦味之后,沁凉沁凉的。我抬头充分享受着这份沁凉,又笑了。前面还有一大片往上窜的茶尖,我把它们一一摘下来。塑料袋子留不住螃蟹,茶尖留得住啊。被我留住,回去一边看电视,一边煮着喝,别有一番风味啊。

我继而想,茶是人栽下的,一般都会在房前屋后。我四处看看,还看到山排上去了。若干年前,这条现在的山皂,原来的山冲,肯定住过人。其它山皂,也大同小异。不然,怎么叫八家冲呢?而且既是八家,这里曾经也是人丁兴旺呀。再说,这条冲当年应该还是翻山越岭到山那边的白马、我老家泉水甚至双峰县城永丰镇的主要道路嘞。

想多了,前面的小路突然被一堆倒楠竹扎扎实实堵住了。竹尾搁在小溪上,小溪上还有空间。我又跳下小溪钻进这个空间里,尽管脚下是一踩即碎的竹竿竹枝,尽管有一级一级的石面需要爬上去,我走得也算轻松。就这样一下在小溪里,一下在小路上,我行进得并不慢。啊,我不得不停下来,前面有两个山皂开岔了。

女人提醒我,要向右边靠,我也感觉右边的皂顶要矮一些。可是,我还是选择了左边的皂,因为右边的山皂一开始就荆棘丛生,而左边的山皂要平缓一些,一眼能够看得远一些。

两边山皂都有小溪下来,我正要跨过小溪往左边山皂去,却被右边山皂边上一蔸东西停住了脚步。一根藤上,对称有十几片长长的叶子,象土茯苓。但并不是很深的的土茯苓藤,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叶片和比较粗的藤呀。而且,藤和叶都是这么青葱。我想不出它是别的什么,难道是长在小溪旁,水分和养分充足,这里的土茯苓就这样了吗?我拿着工具过去,三两下就把蔸子四周刨开了,再拿着锄头那一头挖下去,再用一点力,“嘎”的一声,工具的把断了。啊,难道今天当真就只有爬山了?看见黄精除了手刨也莫奈其何了?如果这里没有黄精,铁钉寨也不能去了吗?

不行,我索兴在小溪中一块干净的石头上坐下来。捡起一块小长石头,一头对准断在工具中的木头,再用一块大石头敲打小长石头的另一头,没费多大力气就把木头敲出来了。嘿嘿,那就有办法了。我又用锄头那一头,把把的断头削成一个长方体,再用大石头敲打进工具。哈哈,尽管有一些松动,还勉强能用了。

我往左边山皂,只进去一点,又笑了,黄精也有了。一根不算小的黄精苗在小溪的左边山墈上,在太阳光下,叶片通红通红的。小溪在这个出口并不小,被历年的山洪洗得有个多人高了。我吊着一棵树下到溪底,再踩到左边山墈上,手里的工具终于发挥作用了。我朝山墈一路看上去、看进去,却没看到第二蔸黄精,只得从小溪中再爬上来。我以为有了第一蔸,就会有更多,就一手拿着这蔸黄精,一手拿着工具,等待着下一个收获。

直到前面被一大棚倒楠竹挡住了去路,左边的小溪也塞满了倒楠竹,只有右边的石磡上空爽一些,似乎还有人爬过的痕迹,有可能也是老倌子留下的足迹吧。但是,石磡有两级,每一级都有半个人高。不能马虎,我取下登山包,把黄精装进另一个塑料袋,再放进包里背上。

爬过这两级石磡,我又回到山皂。极目四望,也没有黄精。那就一心一意爬山吧,我在倒楠竹的空隙中穿行,还算游刃有余。没多久,我回过头看,这个山皂都爬好高了,对面层峦叠嶂的大山都比我矮了。我想,离茅庵子左边的横路应该不远了吧。

前面倒楠竹越来越少了,障碍少了,我心里一阵高兴。啊,面前的楠竹密密麻麻的,象插了一把筷子似的。我想,这把“筷子”上面一定就是我熟悉的横路了吧。山皂到这里,两边的山脊都不高了。右边的山脊还有一条若隐若现的路横过去,是有祖坟吗?反正不高,再说女人不是反复提醒我要走右边才会离茅庵子越来越近吗?我奔向这条路。

走到山脊上,没有祖坟,若隐若现的路朝着山脊一路上去了。我仰头看上去,应该也不高了。我再回头看一下,这个地方有些特征,有一块不大却比较开阔的地方,下来时应该记得在这里转弯。我想,那就一直走到横路上,再休息一会,走到茅庵子,再原路返回。再也不担心走错了,十二点钟再到铁钉寨,今天爬山挖黄精的目的就都能达到了。

胜利在望,我扯起脚竿子就走。到达疑似的横路,却不是横路。上面似乎还有好高,短暂的兴奋过后,我意识到肯定确实还有好高。好多次的爬山经验告诉我,都是这样。我干脆坐下来休息一会,补充一些水,然后把这些更高的山都踩到脚下。

我确定好一个目标,爬到远端的那棵树下。再确定下一个目标,步步为营。我连续确定了五个目标,也把两处地方远看成横路,终于看到一个山顶了。沿路没有真正的横路,我确定这个山顶是独立在横路之外的。进一步判断,这个山顶应该是在与白马交界的山脊上,对面就是白马。有三条山脊到山顶,刚才上来的山脊没有明显的路,而另外两条山脊都是有小路上来的。而且,这条路还似曾相识,就是九峰和白马的分水岭。那么说,左边的山脊小路是从旦观山来的,右边的山脊小路是到茅庵子再到九峰山顶去的。

我选择右边的山脊小路下去,到一个山坳上,再到一个山顶。再下到一个山坳,再爬到一个山顶。如此,大约爬到第四个山顶,下去不是山坳,而是一节平缓上行的路了。这个地方太熟悉了,前面就是从茅庵子过来的横路了。

3

那就打倒转,有些山顶上也有第三条山脊路上来,我原来在正确的路线转弯处做了记号。过了两个还是三个山顶,却找不到记号了。我继续朝前面走,到一个山坳。山坳正中间,一节大树挡住了去路。那就没有错,来路上是有这样一节树。我跨过去,爬面前这个山顶。爬到半腰,突然我眼前一亮。是谁把一个大玻璃饮料壶埋在路边,只剩下壶嘴以下两寸高露在外面。去年,我从旦观山爬到茅庵子再原路返回到旦观山,之后不久从茅庵子开始又爬了一个来回,只有一次在山腰上过的,其余三次都发现了这个玻璃壶,那就没有错!

爬到山顶,前面是有两个山脊,我也没看到记号。第一个山顶上,我是没做记号,是到了以后的山顶,发现这个问题了,怕回程走错了,才想起这个主意呀。

那就朝左边的山脊下去。虽说坡度大,但有楠竹和树援手,我也不担心惯性会把我拌倒。好象有些树叶竹叶上面有走动过的痕迹,我以为就是我刚才留下的。我清楚地记得,刚从山皂转到山脊上,有一块不大却比较开阔的地方,应该要在那里转回山皂。可是,一直没有发现。下山是速度快了一些,但并没有下多久,也许有特征的地方还在前面吧。

我继续在山脊上下行,前面却没有之前空旷了,树木疏密应该差不多,但藤藤扯扯的东西布满了山脊。我在藤藤扯扯中寻找路,却看到山脊并不长了,前面就是两个山皂的会合处了。那么说,是错过了那个有特征的地方了。这个地方离上来时看到的右边山皂近一些,我就从藤藤扯扯中奋不顾身下到这个山皂,反正离原来的路不远了。

皂口的藤藤扯扯更多,里面还暗藏着各种各样的刺,防不胜防地勾住我的衣服。也有小溪,但小溪上架满了历年的倒楠竹。我知道里面的深浅,就还是在藤藤扯扯中努力前行。

走了一会,要到那边山皂口去,还不得不面对小溪上的倒楠竹。我委屈着身子,从倒楠竹缝隙中慢慢下去,钻进小溪,里面有半个人高的空间。我在一块石头上坐下,看到前面小溪的空间越来越小,就观察计划怎么走。左边山墈上又有一块看似开阔实刚下面也是藤藤扯扯的地方,休息一会,我只得奋力前行到这片“开阔”地上。

出了这片地,两个山皂的小溪合到一处了,我站立的地方是小溪会合的左边。这里也长满了藤藤扯扯,里面也暗藏着各种各样的刺。右边小溪里依然堆满了倒楠竹,我被刺在手背上划了几个血印子,就几次想走到看似安全的倒楠竹上。真走过去了,“轰”的一声,楠竹碎了,我的脚就落下去两尺深了。幸好我的另一只脚没有进去,进去的脚才能够收得回来。

合拢的山皂越来越宽了,倒楠竹也少了,一眼望去,小溪里还能看得好远。不过,我确定,这个山皂并不是我上山时的山皂。是哪里呢?应该不是白马,分水岭上有个饮料壶,右边才是白马,我是从从左边下来的。大方向没有错,那就还在九峰这边。八家冲左边的冲有个竹制品加工厂,厂子后面的山我也爬过,别人还带我在那里挖过冬笋,那里没有这样大的一条山涧。茅庵子下面是有这样大的一条山涧,但是我是在和白马的分水岭上下来的,显然没到那里去。我看了看山涧两边的大山脊,就明白了,这个山皂和八家冲要么是隔了左边这个大山脊,要么是隔了右边这个大山脊。不论是在哪边,冲口都不会隔得太远。既来之,则安之,我索性跳到山涧里。

山皂宽了,山涧也宽了更陡了,有了一些石头坡,坡下还有一些小堰。天晴了这么久,石头上的水量不是很大。我把工具收起,踩在石头的凹处,小心翼翼下了好几个石头坡。又下了一个大坡,到一个稍大的堰氹边。我坐下来休息一会,啊,面前这一氹水里有十几个蝌蚪在自由地流动。仔细一看,还有更多的小虾米嘞。这样的小东西,我们小时候在田里、河里随处可见。可是,经过这几十年,这些东西在我的眼中几乎绝迹了。农村有句骂人的话,绝虾米兜,有人就开玩笑说,是把虾米骂没了。其实,是越来越不友好的环境和过量的农药化肥让它们生存不下去了。

我的视线跟着这些小东西,往石头坡底下看,这里的水好清澈呀。坡上的水流进堰氹里,泛起一大片水花,小东西是看不到了,但水花是清泠泠的。我好想扑过去狂喝几口,还不行,别打扰了这些小东西。对了,那就先来个朋友圈吧。我轻轻地捡开一根竹枝,从面前的小东西,到坡下的大片水花,拍了一个视频。并说,朋友们,你们看到小蝌蚪、小虾米没有?然后,我匍在水花上,把好些水花都喝到了肚子里。再看手机,海哥说,是麻拐子。我说,麻拐子还有一个更土的名,叫做秧麻粒。不过,那是青蛙刚产子的时候,现在还是应该叫蝌蚪了。

又下了几个石头坡,坡度越来越陡了,我更得小心翼翼了。正在下一个坡,有信息铃声此起彼伏。下了这个坡,我坐到一氹水边,看手机,点赞评论如潮水般涌来。还有一个聊天,是社区的小汪发来的,关于工作。我说,现在爬山,周一回复你。她说,生活有滋有味,甚是羡慕。啊,那就把有滋有味再传递给她吧。我把这个石头陡坡下的一氹水花,拍了视频发给她。我觉得还不够,说,这一汪水,又清又纯天生丽质。我耍了一个小心眼,她的姓名镶嵌在这句话里。她也逐渐看出来了,“令您如痴如醉依依不舍”之后,又来了四个敲打的表情。

有了海哥和小汪的互动,我心情大好了。抬起头,更高兴了。左边山墈上,一大片青翠欲滴的石菖蒲上面,有一根东西不青翠了,却是一根不小的黄精苗。叶子全部掉了,从卧倒的楠竹竿上面伸出来的尺多长苗尖,挂满了乌青色已经成熟了的黄精籽。竹竿下面的黄精苗虽然看不到,但我感觉挺大的。我绕过石菖蒲,爬到山墈上,把它挖了下来。这下,袋子里的那一蔸黄精不孤单了。而且,我还是相信,既然有,那就还有!

4

还真有,我又在两边山墈上挖了几蔸黄精。一蔸黄精还有叶子,籽也结得不薄,而它的杆子比小指还粗,转了几个弯匍匐在一堆柴上。我把它立起来,比我还高了尺余。今天的黄精有着落了,质量还蛮高,那也得给黄精来个朋友圈了。我拍了视频说,我今天以爬山玩水为主,也挖了十几蔸黄精,这一蔸黄精应该是最大的了吧。

前面的山涧平了,但是视线端处溪流似乎断了,都是柴草,应该又是藤藤扯扯,我又有些担心了,前路艰险呀!可是,很快我又笑了,左边的柴草窝里,也有一蔸大黄精挂满了饱满的籽挺拔向上,还有一蔸稍小稍年轻的黄精,从大约一米远的地方把枝头伸过来,轻轻地搭在大黄精的杆子上。我又发了一个朋友圈说,这两蔸黄精虽然老态龙钟的,但是还能勾肩搭背,好浪漫的哟。

心情的浪漫只是暂时的,前面的藤藤扯扯还得过去。走拢去,原来是右边的山墈滑坡了,土石塞满了山涧。山墈的主要成分是石头,石头落在涧底,溪流就在石头缝里穿过去了。山墈的表土还是落在最上面,原来就有柴草,下面湿润了,就生长了更多的藤藤扯扯出来了。

这些藤藤扯扯不算什么,我很快就走了出来,又到山涧上了,又看到溪流了。可面前的世界着实让我吓了一跳。脚下三米又是一个堰氹,比之前看到的都大,可以称之为堰塘了。关键是,石头坡几乎是垂直下去的,想要用之前的方法,踩着凹处一步一步下,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但是,一眼看下去,这条山涧还有好高好长。总得下去吧,我坐下来慢慢研究。坐着能够看得出下去的办法吗?那就站着,站在石头边上,我感觉腿肚子有些发抖。其实是心颤,我努力镇定住自己。左边是流水,水虽然不大,但几乎垂直的石面,太光了,肯定留不住脚。右边没有流水,但水大时的水和水小时迸溅的水滴在石面上结下了一层东西,溜滑溜滑的。石面虽说没有那么陡,也不敢下。突然,我在山墈边发现了一根拇指粗的藤,仔细一看,还不同于排在一起的枯枝,鲜活得很嘞。它的一头是山墈上下来的,一头还到石面的半腰上了,而半腰上正好有一个凹进去的地方。我朝山墈这头用力扯,竟然扯不动它。我把工具抛到堰塘外侧,一手抓住粗藤,一手在其它柴枝上带点力,一下子就踩到凹处了。抓紧粗藤,两三步就到堰塘边上了。

我坐在堰塘边,看着有水流下来的石头陡坡,又从泛着水花的远处看到近处平静如镜的水面。突然,我看到一只大螃蟹在两尺远的水里警惕地瞪着我这个“外星人”。我有点冲动了,想起身去抓它,还是没有站起来,我必须遵守前约。略抬起头,我眼神又定住了,堰墉的右边山墈上挺立着一枝花,这种花我是有生之年第二次才见到嘞。它黄黄的,象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孩,潇洒着她的一头“弯弯毛”。

记起来了,第一次是在双峰的黄巢山上的白石峰下看到的。我查了,是曼珠沙华,又叫彼岸花,但图片中的花是红色的,我这两次看到的都是黄色的。我站到墈边,想拍个照,却有一个干竹尖在它下面极不协调。我拖开竹尖,竹枝却把花茎勾断了。我大呼可惜,捡起它握在手里感叹,你这个金发美女,也太弱不禁风了吧。对了,下面也有一大片青翠欲滴的石菖蒲。我把花插到这一棚“青翠”中,情不自禁又笑了,好花配绿叶,这下就协调了啊。我又发了一个朋友圈说,有个老师在我的第一个朋友圈提醒我,在深山老林中,莫得美女蛇咬到了。美女蛇冒看到,美人花却有一朵!

下了几个长石坡,经过几个堰塘,我又在坡边挖了几蔸黄精。突然,我傻眼了,前面这个最大的堰塘,离我有丈多高。而且,石面比垂直下去还过分,坡脚还缩进去了不少。不大的水不需要经过石面,直接从上面甩到堰塘,发出巨大的声响。我从石面的最中间看到最左边,再看到最右边,是无论如何都下不去的。难道是绝路了,这是我的“华容道”吗?华容道都还有道可走,可这里呢?恐怖和绝望笼罩了我的全身心。我看两边山墈,也是绝壁。难道要我退回去吗?那难度简直太大了,而且费尽心力退到最上面,也不能保证找到上山的路线呀。我记起女人说的那句话,上不得上,下不得下,难道是应了这句话吗?我又想到了儿子在我每次爬山时都要说我喜欢做危险的动作,妻子总是叮嘱我爬山时不能是一个人。

不行,我要绝处逢生!一会儿,我就点点头,有办法了,我把工具抛下去。左边堰塘墈上中间有一蔸三棵枫树,三棵树最大的也只有碗口粗,但吊住我的身体应该没有问题。那头还有一蔸杉树,这头也有一蔸野柴,其余这面墈上也是藤藤扯扯和一些碎竹枝。首先,我伸出右手抓住这蔸柴,身体紧贴在藤藤扯扯上。抓住柴的手用力,身体跟着向前,好在身体匍着,受力面大,藤藤扯扯也羁绊不了我。我换了左手抓住这蔸柴,右手努力伸出去,抓住了最左边的枫树。移过去一些,再抓住最右边一棵枫树。然后,两只手都抓住了枫树。看下面,已经在堰塘正中间了。胜利在望!我用同样的方法,抓住最右边的杉树,再看下面已经是岸上了,而且只有一个人高了。我匍匐在藤藤扯扯上面,慢慢往下滑,双手逐渐离开杉树,再下滑,就脚踏实地了。

哈哈哈哈,我带着胜利的喜悦,继续下着山涧。突然,前面现出一块平地。过去一点看,是一条机耕路也修到前面来了。可是,离机耕路两丈多高,都是石头坡,不过山墈边上没有之前堰塘墈上那么多藤藤扯扯,小树小柴却不少。与刚才的历险已是小巫见大巫了,我故技重施,很快就到机耕路上了。我在最下面的小堰氹里洗了把脸,再看这条设了九九八十一难等着我的山涧。哈哈,你也难不到我吧。

下了半里机耕路的坡,就到村道上了。机耕路口右边台上有栋别致的建筑,我知道这是村里的养老院。村道再上去,就有三十六弯古道上茅庵子,再上九峰山。那这里应该是二组的地盘,下去再是三组。二组和三组只隔了一个大山脊,我原来并没有猜错。不到二十分钟,我就到八家冲停车的地方了。

时间已是中午一点半,有了这袋黄精,明天中午战友聚会黄精炖鸡就有了。今天,我从三队的八家冲进去,没有原路返回,而是从二队出来,战胜了意想不到的困难,也收获了另一条上山路线。

因为收获,又因为艰险,足矣!那就不去铁钉寨了,到山里来,我主要是爬山。

二零二四年九月三日于溪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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