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清
网站用户
1
如今，战友们都奔了五十。好多年前，辖区内的战友就形成了一个规矩，每个人的生日前夕，大家都要来提前贺生。不要人情钱，战友们打打牌，叙叙旧，碰碰杯，劝劝菜，气氛特好，心情特好。这个星期一是我的生日，星期日自己一家人在衡阳，我就把与战友聚会的时间推到生日这天下午了。而且，平时是在家里办，这次单身匹马在单位，我就约大家去曾国藩的出生地白玉堂。我告诉会长国成，早点去，上次和修伟从另一个方向爬上的那个高媚山不错，大家都可以去看看。国成说，那就三点钟在所里集中吧。
四点钟，到白玉堂，在饭店点好菜。然后，我提议，看谁有意向到山上去啊。国成说，那要爬四十多分钟，他就不去了。知道他们都没有这个爱好，我就要他们安心打牌，一个人下了楼。
面对雾濛濛的大山，我不甘心，问店里的一个伙计这边爬高媚山怎么上去。伙计说，在白玉堂后面往上走，大约三里路远，就到了第一个插红旗的地方。再上去，就有了那些生得漂亮的石头，不要多久就可以到高媚山最高的插红旗处了。我翻出上次在山上拍的照片给他看，其中拍到了一个水库。他说，那个水库有一条排水渠，也可以通向第一个插红旗的地方。只有三里路，我被打压下去的兴趣又浮了上来。知道还有两个战友在楼上当观众，又上楼去邀他们。还是没有谁响应，我把脸转向唯一的女同胞秋阳的老婆，她也说要带孙，不陪我了。我悻悻地又下了楼，一个人向白玉堂走去。
白玉堂是曾国藩出生的地方，也是曾国藩在家乡留下最多日子的地方。但是，现在的曾国藩故居主景区却是富厚堂。富厚堂是他带领湘军南征北战时，母亲去世了，他回来守孝的地方。他仅仅在那里守了一年的孝，富厚堂却把给他生命和童趣的白玉堂掩盖了。上次，我在爬上衡阳皂后的游记中说，那在山顶上绵延十多里长的形态各一的石头就象一条长龙，龙头下就是白玉堂。那么说，这条长龙的摇头摆尾，就隆重诞生了曾国藩老先生。后来，有人告诉我，修伟称之为“衡阳皂”的那座插有红旗的高山，叫高媚峰。今天我倒要从这边爬上高媚峰，看一路过来的崇山峻岭，这条长龙怎么就能诞生了这样一位“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有思想有精神令世人景仰的能人和大人物呢？
白玉堂后面是有一条机耕路上去，好象可以通向山里。走了一百多米，路却在一栋房子的禾堂上，就到了尽头。返回去，又见到一条机耕路往冲里去。我眼前一亮，冲后就是大山，通过机耕路，一定能够更加接近高媚峰。走了两百多米，路却越来越不象路了。应该说，多年以来这条路就有了的。现在冲里的田都没有人作了，田荒了，路也就荒了呀。有几处地方，路被洪水冲断了，田主们也置之不理，我要想办法费时间才能跨过去。如此，肯定难以到达山顶。何况，既然上面有两处插了红旗，说明上面肯定有人走，下面也就绝对不是这样难行的路。再说，上次我们从衡阳那边上去，是没有路，但看到往双峰这边下山的路况相对较好呀。我又返回，白玉堂后侧有几栋古朴式样的民居，通向民居又有一条机耕路摆在我的面前。
2
民居后面，沿着机耕路继续上。这条路，光洁，有车辙，比起原来的两条路都有人气，而且肯定不短，能够通向深山里。路旁有一条小河，还有电线杆和电线跟着路和河进去，有水有路有电上面就一定有人家，我信心大增。哟，小河上有块石板桥，过了桥是一条笔直的匀称的陡峭的石级路，足有一百多级。而要从机耕路上去，要转一个很大的之字弯。弯上面也就是石级顶端能看到的一节平直的路线，就象平行四边形的上底。我心里一阵高兴，莫不这就是我照片中水库的堤坝吧。但这阵高兴昙花一现，不可能呀，水库的地形不可能这样低呀。根据以往的经验，为了节省体力，我还是走之字弯吧。
幸好没有走石级，兴冲冲爬完这一百多级，就会气喘吁吁了。平行四边形的上底只是一丘稍大的田.机耕路还象一个钻头，坚强地往山里“钻”进去。我有准备，信心满满地在“钻头”上一步一个脚印。当然，路到视线中的一个尽头，还不是尽头。“钻头”转一个弯，又向视线中的另一个尽头“钻”去。转了好多个弯，路侧也有石头凳子搁着。我相信前面不会太远了，时间过去了二十多分钟，也就不在凳子上逗留了。
又转了几个弯，我的体力已经透支了，却看不到尽头在哪里。我想要休息一下了，路旁却没有了可供休息的石头。我知道了，那两块石头摆的地方肯定是恰到好处的，你不遵照执行，就得吃哑巴亏呀。这时，我已是满头满身大汗。我爬过不少的山，还从来没有过还在机耕路上，还没上到山路上就这样子身体出状况的。我右手的几个指头并拢，在额头上抹下一把汗水，用力地甩到路上，又继续跟着“钻头”爬坡。
终于有了一节平路，我舒了一口气，这下离山顶总不远了吧。再过去，又有一个水库，竖的一块防洪责任牌子，告诉我这是天子坪水库。我翻出上次照片上的那个水库，确实有点像。可是，那个水库离我们照相的地方很近呀。而我往水库左侧的山上看，却怎么也找不到我称之为迎客松的那两棵大树生存的地方，更看不到那两面红旗的影子呀。
不过，这个水库很不错。我爬了四里路以上的坡，路两旁都是树木。在这么高的地理位置上，竟然还有一个这么大而深的水库。水库水面满的时候至少有五十亩宽，最深的地方十米会有吧，这个堤坝就有十多米高啊。库面涵盖三条小冲，小冲进去也有总共几十亩田，水库和冲口的田不作了，三条小冲里面的田因地势高一些还在作。也不怪，山山岭岭上还散布着几栋民房，这里的老百姓还要吃饭呀。
水库的风景更是养眼，让我暂时忘却了山顶的诱惑。两座山从大山上下来，直插到离大坝不远的水库中央，又有一座圆圆的山包规则地安放在两座山中间，就象一个巨人的两个手掌，不偏不倚地捧着一件宝贝。圆圆的山包后面还有两座稍小的、圆圆的山包，恐怕也是有人捧着吧。水库已经捕捞了，水面只有两亩多了，五座山加上两侧的山水位线下都有陡缓不一的几米高，曾经浸了水。如果水面是基本满的，可以想象山水相映成趣，风景这里就独好了。生活在这里的人，每天能够接受如此山水的洗礼，该是多么幸福的事啊。哟，水库是满的，上次我照的那个水库就是满的，是不是水库失去了部分水，我就认不出来了呢？
走完大坝，左边是好象有一条渠道，且有一坪松树。四排松树最中间的间隙要宽一些，形成了一条路。这是不是饭店伙计说的渠道呢？我在路上走进去，可以。再过去，就不可以了，不见渠道，更没有象样的路。山上都砍了路，不可能山下的路还是这样吧，我只得返回大坝。
通过大坝，机耕路不是还在往上面延伸吗？我在延伸的路上延伸着脚步。可是延伸的路也走完了，只看到尽头的几户人家，山顶上的两面红旗和迎客松还是不见踪影呀。我一下子清醒过来了，我照的那个水库上面还有几条住人的山冲，记得修伟说的其中的喇叭冲有很多吹喇叭的，上到冲里去也有弯弯曲曲的机耕路。可这里，机耕路就到了尽头，还是不对呀。此水库绝对不是彼水库，水库左面的此山也不是插红旗有迎客松的彼山。这个水库叫天子坪水库，上次修伟不是说，过去的红旗，是由天子坪部队插的，而天子坪部队是在喇叭冲的大山后的另一个地方。如此说，今天确实是走错路线了。时间也不早了，战友们还在等着我这个生日老倌，我赶紧往回走吧。
3
往山下走，此路还是上山的彼路。尽管这次爬山没有到达目的地，但也有收获，至少能用排除法，证明了这条路不是通往高媚山的路。而且，我见识了天子坪上的这个水库，这是处好地方。这里之所以叫天子坪，应该水库处原来有一块大坪，大概是古代的天子向往的地方吧。或者，是这里的风水好，人们向往出一代天子吧。如此想，我就没有遗憾，且又有成就感了，今天我也是“天之骄子”了。
上山时，我没有很好看看沿途的风景。下山时，我就悠哉游哉，要认真看看了。两蔸大枫树，树叶红红的，我蹲在地上，托起相机，让红红的枫叶红遍天空，红遍我的镜头。几株山茶树，怒放几十朵花，我调整焦距，让素雅的花瓣白满屏幕，也白满天空。
上山的路象一个“钻头”往深山老林钻去，下山的路又象一条白蟒游向涧底。这条白蟒时而向左，时而向右，我用手机不停地捕捉着它的英姿。我还不忘路右边的一些路，总想走出一条通往高媚山顶的正确道路来。
一条小路，我走进去里把路，尽管没有达到目的，但收获的风景却让我心满意足了。山下有水流动的声音，虽然看不到，却能感觉到是从天子坪水库大坝下过来的深涧。深涧原来也是田，现在长满了树。能看见的是沿深涧上去茂密的森林，两边的山交错排列着，立体感非常明显。由于排列有序，能一眼看到冲尖。只是，我想搜寻到红旗和迎客松，还是失望了。
整个上山下山，我是一个人，开始还有点落寞，后来也就忘却了自己的单身。直到快到山脚，才看到一个小姑娘，和我一样，也坚定地朝着“钻头”方向一路“钻”上去。姑娘应该是放学回来，她穿着鲜艳的衣服，背着显眼的书包。今天，她走回了大山。明天，她又会走出大山。后天，她更会用汗水和智慧回馈大山。虽说我今天没有找到红旗，没有看到白玉堂后山那条长龙的影子，甚至登高媚山的路也还在云里雾里。这个小姑娘，却让我一眼望穿，看到了大山的希望。
4
回到饭店，我对老板娘说，今天肯定走错了。我进一步解释，有一个水库，肯定不是我上次看到的水库。
她说，是错了。要上山，最近的路，是要从白玉堂后面的小路上去。今天是天气不行，不然，就近的那面红旗，这里是可以看得到的。
我仰天大笑，哈哈哈哈，走错了也没有关系，排除了那些路，知道了这条路，下次就能通过这条小路爬到红旗下了。
我在心里说，如果今天不走错，红旗是看到了，却收获不到如“钻头”和“白蟒”的路，收获不了沿途的秀美山水，收获不了风景如画的天子坪水库。上山的路，都了然于心了，也就不会去探求摸索出这另外的一条路来。不熟悉路途也好，能探求出别样的、意外的风景来。从未知到有知的过程，尽管艰苦，也有满满的收获呢。
回到所里，我把照片发到朋友圈。并介绍说，战友聚会，一个人，一小时，一身臭汗，坚定的脚步走了这些路，幸福的眼睛看了这些景。不是名山大川，没有名胜古迹，朋友们只是点了许多赞。也有同学友明的一条评论与我有同感，虽没有风景区的美丽，但出自天然，别有一番韵味，也是风景呢。
2016年11月16日写于溪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