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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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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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枇杷行

1

几天前,我和妻、小丁散步归来,路过友谊村卫星组的大屋。小丁指着大屋前面树上黄澄澄的枇杷说,摘枇杷吃去。我说,好啊,我带队。

这棵枇杷树,生长在我初中班主任刘老师家禾堂边的水塘墈上,树冠覆盖了禾堂和水塘各半边。刘老师作古几年了,师娘及其后人们对我的那份亲情还在。这个大屋,我有庆祝、建华、铁钢几个朋友,老朱,老王、老邓都和我熟悉。这个生产小组,还有国冬是我的战友,还有五阿哥和汪兄弟几个铁哥们。去摘个枇杷,相信不会上纲上线,上到我拿了“群众一针一线”的高度的。

师娘不在家,老师的二儿子老刘、老邓、老朱他们都在禾堂上歇凉聊天。听说我们要摘枇杷,有人去拿钩子,有人去提篮子,有人去背楼梯。

没等他们拿来,小丁就迫不及待地爬上了树,我接着又把篮子和钩子递了上去。我们都站到禾堂边,看着、指挥着小丁搜寻、采摘着枇杷。

可是,在马路上看着是一片黄橙橙的,就近看也只有正对着马路伸到水塘中间的一个大枝上有十数爪品质最好的,再就是树尖上散落着的几爪了。那一枝最好的枇杷伸得太长,钩子也钩不过来;树尖上的枇杷又太高,小丁不敢再上去。

这样不行!我不顾妻子的反对,踩着梯子“嗖嗖嗖”也上了树。小丁一个东北人,尽管我年岁大了,但上树和摘枇杷的本事我都比他强。虽然我的体重比小丁重,也爬上到比小丁高两盘的枝头上。退而求其次,用上钩子,树尖上的几爪枇杷就被我收入篮中了。

老邓见我意欲未尽,在下面喊,那一枝最好的明天我帮你去摘,今天天黑了,不安全,留它再吃一个晚上的露水吧。

枇杷不多,老邓的妻子要我提回去。我说,不行,大家吃,边说边就打开庆祝房前绿化带上的自来水开关。洗了两爪,递给他们,他们却往一边躲,谁也没有接。

我们津津有味地吃着,甜甜的味道沁人心脾。平时吃的枇杷都是在集市上买的,一是没有这样新鲜,二是没有这样熟透,三是有些是良种的个头虽大但不是这个纯正的味,四是有些受了虫伤没有卖相。

快吃完了,小丁喝了口水,又连续喝了几大口。小丁感叹,啧啧啧,这个水怎么也这样好喝呀?

老邓接过话茬,这个水是好喝,是通过水管从山中接来的山泉,现在他们这个大屋都吃这个山泉水。

我忍不住也喝了几口,它尽管没有枇杷甜,枇杷的甜浓浓的,而这种甜是余味,是咽水时留在食道里的甘咧,是咽完后留在口腔里的甘咧,就是人们常说的“有咽味”。而且,这种甜是在我们吃完了浓甜的枇杷之后都还能感觉出来的淡甜。即使是一种淡甜,还能够在浓甜之后感觉出来,因为它是有别于枇杷甜的另有特色的一种甜。

我介绍了这种甜,平时从不喝生水的妻子也忍不住喝了几口。

小丁说,明天散步再来,每天都来灌一瓶水带回去,这个水比他喝的任何矿泉水都好喝呀。

老邓说,明天一定来,枇杷就由他去摘,保证我们能吃到更好的枇杷。

老刘也说,明天你师娘就会回来,还能喝点小酒啊。

2

第二天,我们却爽了约。是周末,小丁回县城了。战友请我吃晚饭,我和妻的散步线路也就随之改变了。接着的两天,我们走得都很晚,看不见枇杷,歇凉的人们也进屋了。

昨天,我又和小丁去散步。小丁说,今天带一个瓶子去装山泉水,我猛然记起那里的山泉和枇杷。

走到那里,我不禁朝枇杷树看了一下,看不到枇杷了。老邓夫妇正在庆祝的禾堂上歇凉,老邓大喊,吃枇杷呀。枇杷树上已经没有黄澄澄的色彩了,那天就熟透了,又过了几天,哪里还会有啊?

老邓的妻子知道了我的疑问,忙回答,还有喔。我说,打倒转来,我们的小丁要来灌山泉水。

从大西村口倒过来,他们还在等我们。邓妻问,进屋不?我说,走路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今天就不进屋了。不一会,他就提来一方便袋枇杷,足有四五斤。

她说,第二天,太阳没出来,老邓就去把那枝枇杷全摘了下来。傍晚时没看见你们来,就放在冰箱里。第二天是赶集,我要老邓提给你。老邓说,这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提给老龙不好意思,他不是天天在散步吗?这几天,我们天天在这里歇凉,以为总会看到你们。今天,终于等到了。

我感激地看着他们,又看了看枇杷,尽管放在冰箱里有几天了,但还很新鲜。因为老邓摘得好,是一爪一爪摘下来的,没有破皮,也就没有烂,甚至没有变色,还是黄澄澄的。

小丁抓了一颗,洗也没洗,剥了皮就往口里送,连呼,好吃好吃,比上次的还好吃一些。是的,上次是树尖上的,这次都是树枝上的。伸出来的枝头阳光充足,每颗枇杷的个头都大。

我还是递给他们说,我们一起吃吧。不不不,邓妻说,你老婆没来,你带回去给老婆孩子吃。我笑笑说,那我就领情了啊。

小丁拿着一壶水,我提着枇杷,往回走。我说,如此好的枇杷,让同事们也尝尝。小丁说,你留着吧,公子过两天高考完就回来了。我说,冰箱里出来的,尽管没有坏,还好吃,但是绝对留不得了。我心里想,有这么多,我计划给红玉两个小孩斤把,其余的就由所里大家把它们消灭掉。

碰到几个熟人,有骑摩托车开拖拉机的,有和我们一样走路的。因为枇杷的个头大,色彩黄,他们竟然看出了方便袋中的它们,都感到稀奇,说是好枇杷。我哄他们说,是我们在路边树上摘的。我一边说,一边递过去让他们在袋子里摘。

到红旗桥路口,新修的水泥路上,江初的妹妹、三伢子的妻子、还有一个堂客带着几个小孩在玩耍。我走过去,把袋子首先递给江初的妹。江初姓龙,是我爷爷辈的,我在他妹面前平时都是以娘屋人自居。她拿了一爪,我又递过袋子给三伢子的妻子。来的时候,她两公婆在河里洗苕子,还“恶”着要我拿些回去,她也拿了一爪。在路边的堂客不熟悉,我也向她走过去。一个小男孩冲了过来,抓了一大把,江初的妹说他不讲礼貌。那个堂客也高兴地走拢来,抓了几颗。我要她多抓,她坚决不肯。还有几个小孩在路边,我说,都来。人人有份,结果,只剩下一半了。

我们继续走,前面就是老喜的家。老喜的村书记没当了,就到外面去打拼了,只有妻子小红母子在家。他们的小崽一正十来岁,每次见到我隔老远就喊我姨爷爷。我想,如果他在屋边耍,就送他一爪。他奶奶的娘家父亲和我岳父是表兄弟的,我在这里工作,这根瓜棚藤上的亲还接上了。这一路的耽误,一正家却关门了,让他尝一尝的愿望也就不能实现了。

“老龙”,正走着,后面有人喊,是艳红骑着摩托车带着女儿玲子和小外孙。我说,有枇杷呢。玲子说,她要吃。艳红停下车,玲子又说,帮她放到后备箱。我打开后备箱,有几件衣服,放了熟透了的枇杷会弄脏衣服。把一袋都放进去,我又舍不得。我要玲子抓了一把,艳红也抓了一把。她们只顾抓枇杷了,小孩都弄哭了。

到学区门口,瑞莲和爱莲两朵“莲花”并蒂站在那里。瑞莲是我一个朋友的妻子,爱莲是一个老支部书记的夫人。她们都抓了几颗,我也没劝她们多抓。

黄医生妻子带孙子鹏鹏也出来散步了,我说鹏鹏呀,吃枇杷吧。他选了几颗,他奶奶要他谢谢伯伯。我再把袋子递给她,她见不多了,死命也不肯要了。

只有斤把枇杷了,袋子在我手里轻飘飘的,我也飘飘然起来。我说,小丁,这一路心情不错吧。我就是一颗不吃,也比吃了高兴呀。剩下的这些,我计划给红玉那两个小鬼吃算了。

小丁说,要得,是有味,见到这么多人跟你龙哥打招呼,见到这么多人自然流露出来的高兴,见到这么多人洗都不要洗就这样往口里送,比起回所里和他们一起吃有味多了。

快到所门口了,暮色中又有两个人迎面走来,是战友正端夫妇。正端在家里养病,妻子每天都陪他散步。因为他们走得不远,步速又慢,我们难得一路同行。我递过袋子说,枇杷不多了,你们也尝尝味吧。正端惊叹,这个时候了还有这么好的枇杷呀,不错!

眼看着袋子里为数不多的内容,我忙打电话给红玉。在所门口,我连袋子都给了红玉的小孩。

3

刚进屋落坐,红玉就来了微信,真好吃,谢谢老兄的枇杷!我回复,没什么,那天散步到友谊,第二天别人就摘了放在冰箱里等我去。今天终于见到我了,全部拿来了,我就做了一路的好人,让大家都吃得开心。到你这里是最后几颗了,不多,少吃多有味呀。

少吃多有味,是我对不多的枇杷的一个解释。农村有句话,少吃多有味,多吃冒点味。本意是说,物以稀为贵,东西不多了,大家争着吃,让着吃,没味的东西也有味了。我在这里有了进一步的意思,大家都尝到味了,美味大家分享,尽管越来越少,但却越来越有味了。

我想,这一袋枇杷,小丁自始至终就吃了那一颗,我更是一颗也未沾。小丁也是“少吃多有味”,我却是“不吃更有味”了。

和红玉多聊了几句,她又发来一朵月季花的表情,表示感谢。

我回复,这很正常,别人送我,我又送别人,这就是和谐社会的元素呀。我们又在这个和谐的社会里生存着,继续制造和回报给社会和谐。

其实,别人送我,我送别人,这种事情很多。朋友在广东是军官,回来给我带了一套阳江刀具。我只拿出一把砍骨刀,砍个排骨猪脚什么的,平时就单放在柜子下面。所里装修,东西搬来搬去,我就把这个不太好的柜子从四楼丢下去了。妻回来问我那把刀,并下楼寻找。几天了,地上只有柜子的骨架了。和枇杷一样,朋友送了我一套刀具,我把份量最重的砍骨刀又转手“送”了别人。

这篇文章的题目我早就想好了,《一路枇杷情》。写到这里,灵感一现,枇杷情?枇杷行?白居易不是有一首长诗《琵琶行》吗?诗人的“琵琶”是听得有味,我们的“枇杷”是送得有味,吃得有味。诗中我印象最深的一句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今天的枇杷,人与人之间相得甚欢的感情昭然若揭呀。

这一路“枇杷行”如此有味,和琵琶的“有味”是相通的。我就借用过来,拟为《枇杷行》。

不知白老前辈冥冥之中,会起诉我侵权否?

2016年6月9日写于溪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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