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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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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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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山顶“坐井观天“

1

我不习惯在外面睡。这十余年,除了丈母娘家,几乎就没有在别人家里过几个夜。就是在丈母娘家,也难得睡个囫囵觉。

十多天前,又到丈母娘家里了。我晚上还是这样,深夜才睡着,天未亮就醒来了。先一天寻游自家的山,那一块不大的山,让我有了意外的收获,也让我余兴未尽啊。想着想着,窗外已透进不断增强的光,小鸟“啾啾”地叫着,似乎在召唤着我。

丈母娘的屋后,就是连绵的山。最高的山峰,比我自家的山高多了,去年我和儿子就爬过一次呀。跟着崇山峻岭一路爬上去,一座比一座高,看似顶峰到了,前面的山又要高一些。到前面的山,再前面的的山还要高些。我和儿子花了一个多小时,爬过了十数座山峰,才到达顶峰。那样的情景,好令人留恋也,好令人向往也。今天儿子没来,我就一个人去吧。

一骨碌坐起来,三分钟我就到了禾堂边。那座最高的山峰,在丈母娘家的右侧。从分水坳望过去,可以看到她圆圆的山顶。分水坳两边的山把她托起来,既象一个正在焚香的香炉,又象一个偌大的金银元宝。我把这个“香炉”和“元宝”摄入手机,发到朋友圈。并说:“目标,这个山顶!有谁想去,跟我来!约起!”

天还蒙蒙亮,想妻正在酣睡,她在娘屋里肯定睡得香啊。但还是叫了她一声,没叫醒也就算了。

2

面对对面的山峰,还是只得从屋后绕着爬上去。经过两个屋场,就步入进山的山脊路了。

开始的路还比较宽,是几年前安装移动信号塔,需要拖材料上山由挖土机挖出来的路。之后,再没有车子上去了,路被柴草侵占了大半。不过,路边的柴草稍矮,一片嫩绿的细辛药苗还是吸引了我的眼球。

临近移动信号塔,路两边有了相拥而上的楠竹。路较陡,我仰头看去,它们还要和稍远的信号塔比高嘞。有两根楠竹,看上去还高一些。不过,那是视角问题。随着我的走近,它们还是没有比赢,而且把头都比弯了,几头秀发在半空飘逸着。而信号塔上面的两根针,却直插蓝天啊。

再往上走,有一块一亩大小的坪。这块坪,原来是一块菜土。我和妻结婚前后那段时间,还到这里帮丈母娘种过菜。挑着肥料,要换几次肩,到这里还气喘吁吁的。

二十多年了,这里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坪边,先前看到的那种嫩绿的细辛,更加粗壮、嫩绿一些了。坪的深处,却越来越黑咕隆咚了。密密的楠竹戴着厚厚的枝叶形成的帽子连在一起,几乎遮天蔽日了。太阳从东边的山岭上让晨曦提前签到,晨曦横照过来,楠竹光光的身子才可以照出一面的亮来。这种在森林中,上面无光,下面有光的情况,不是人为而是自然形成的景色,不亲临其境,还真看不到,还真想象不出来嘞。

又到了一个山顶,一簇花伸过路面,向我招着手。是五朵小花围着一朵大花,大花已有花瓣松开,而小花们都还含苞未放。象一个个雪糕诱我口水,又象几个火炬催我奋进,更象城市公园里的一组路灯,白亮而不刺眼,照亮我游园的道路。

这样的“路灯”,前面路上还有,只是有些中间的大花已经盛开,把山路照得更“亮”了。一个,二个,三个,它们或从路左边或从路右边伸出来,排列着,一路看过去还真是路灯嘞。

到一个山坳处,另一种小花,又组成了一组十多个小灯组合而成的大路灯。也许是山坳处低洼一些,大自然就安排了这样的一列大组路灯。

又上坡了,东边的光线更强了。我顺着白光看过去,乳白色的光下面,蜿蜒的九个山峰一字排开,这不就是九峰山吗?上次我在仙鹅峰顶看九峰山俨然近在咫尺,在这里看九峰山也是这样近啊。在仙鹅山看有这样的效果,那是高的缘故。那么说,这里的海拔也不低了。

又到一个山坳了,前面一大片楠竹象筷子一样插在那里。不,如果大地是一个筷子筒,这些楠竹就是那一大把筷子嘛。是呀,山下有一个筷子厂,我想象,这一把“筷子”真的要做成筷子,那可以供多少人用餐啊。

继续上坡,楠竹渐渐稀疏,又有一些植物钻楠竹的空子展示它们的风采了。

这个时候,山里的人们大多醒来了。几株百合也睡醒了,它的上肢伸着懒腰,头顶上的几片叶子叶尖朝上张开。它们骄傲地告诉我,今天的它们肯定又要比昨天长上去几厘米了。

一株油桐树树龄不长,它的一个枝头伸到路面上,几片大叶上墨绿墨绿的,一尘不染。我不忍心把尘世的东西沾染到它的身上,绕着它走了过去。

一堆野生杨梅树苗,还只有一尺多深,却长得葱葱茏茏的,枝叶上光洁到看不到一个虫眼。

走上一段稍平的路,路中间长了两根大笋,下面几尺高的笋壳已经剥落,只有在长竹枝的地方以上,才被笋壳半松半紧地包裹着,下面几盘竹枝争相挤开笋壳的束缚,就象胸脯丰满的少妇在绽放着青春嘞。

特别是,有几个“少妇”的脚下伸出层层叠叠,不下几百上千根条状的、肉色的东西。一层层地紧挨着,最下面一层的尖部紧紧地抓住地面。也不怪,“少妇”风吹杨柳,她的“脚趾”不扣住地面,在这个山坡上是难以稳得住脚跟的。

我的老家就在竹山排,与楠竹打的交道多,可它是这样长着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啊。我把它拍下来,等一下,还要发到朋友圈,绝对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宝贝东东。

继续前行,我的左手拿着手机往前甩,眼前一亮,看到手机里有一双脚。啊,我哑然笑了,原来是手机没有按黑,还开启着照相功能,右脚随左手往前,一只鞋和裤管就摄入了手机。

不知为什么,右边的山坡上,有几分地的林木都砍了,这几分地全是嫩嫩的细辛。路边还有一排一排的麦冬,一片片深绿色的长叶显得很君子,很有男子汉“赤条条来赤条条去”的气概。

上次我拍了一些这样的相片回去,一名老中医说这就是补气的麦冬,麦冬是结在这个蔸公下面的。这个山里还有其它中草药,比起现在市场上那些种植的,功效肯定要好多了。如果到秋天,它们成熟了,能采些回去,多好啊。

3

到了,前面就是最后一个山坳了。可是,面前却看不到路了,山体象一堵墙堵在我的面前。最高的山峰,就在这堵墙上鹤立鸡群似地耸立着。

上次,我和儿子就是从这堵墙上艰难地爬上去的。记得那是下半年,山体上的柴草荆棘没有这么厚。这次却长满了,我一个人,不得不考虑曲线爬山的办法。

不急,我坐在路边的草地上,打开流量,决定把之前拍的照片发到朋友圈。呼啦啦,手机里跳出一堆赞和评论。我知道,这是对我清早与他们“约定”的回复。不管他们,我先把照片发过去,又问他们,前面就是目标山顶,没有路怎么办?其实更是自问,还是休息一下吧,考虑怎么征服她。

我再看之前的赞和评论,这么一大早,都有二十余人点赞和评论了。同学的妹妹丽萍问,你是爬哪里的山,是你的泉水冲吗?丽萍的娘家离这里只有十多里路,她肯定是看出了一些端倪。

不一会,天大亮了,朋友圈的第二条微信很快也有了回音。战友祥林回答,她一直在你胯下,想怎么征服都行呀!祥林不错,联系上我的怎么“征服她”了。

我有兴趣了,索性来一次互动吧。我回复,还没有找到路呢,霸王硬开弓,那是你的本事呀。祥林说,战友你太谦虚了,不肯承认是吧。谦虚?我有了灵感,几句话很快就回了过去,巍巍青山眼前挂,无路怎么征服她。朋友要我硬开弓,且爬且惜莫惊吓。祥林也来了两句,巍巍青山算个啥,无路也骑你胯下。我立即接上,何需霸王硬开弓,无论怎样不糟塌。战友新伟也不甘寂寞,你是“闻鸡”爬山,可惜离你太远,要不然与你共寻一条上山的路。连妹夫也开起了玩笑,姐夫又看上哪位美女哪,准备去征服她?

我在山体的边上搜索着,左边的树木柴草之间好象有一条缝。我扒开看,似乎是有一条路斜着过去。我点点头,只要是斜着的,盘旋而上,应该也会到达山顶。

我边走边扒,突然眼前一亮,这不是猫耳朵吗?我看着它,有两片,在油茶的枝尖上晃动。它们白白的,略呈黄色了,应该是成熟得有点过分了。我轻轻摘下来,送到口里去,甜甜的,还算新鲜。

下面山里隐隐约约好象还有猫耳朵,我掰开一根杉枝,左边的路下,竟然有白花花的一大片呀。这里的地形肯定比昨天我自家的山高,因而油茶树长得矮瘦一些。但是,猫耳朵还生得多一些,只是都有熟透了的感觉,早两天来就好了。

不急,我下到路墈,边吃边采,手心还盛不下了。我选择一根大楠竹,剥了一皮大笋壳,折成荷包状。然后,在另一皮笋壳上撕下一条,在尾巴上打了一个结,再一撕为二,成了一条长笋壳带,在荷包中间腰上。再做一根笋壳带,扎住一边的腰线,从荷包底部蔸过去,吊住腰线的另一边。这样,腰线就不会往上滑了。这是我小时候这个季节摘刺叶苞需要的装备,今天也派上用场了。

我把放在另一片笋壳上的猫耳朵塞了进去,竟塞了大半个荷包。我又做了一个荷包,把两个荷包都提起来。直到把两个荷包都塞满了,我才回到那条似路非路的路上。

走了十几丈远,我高兴起来了,终于这条不好走的路走到尽头了,前面有了一片杉树林。这片林子,横有十几丈宽,应该是这座山体的一面。直嘛,下到山脚,上面应该差不多也到山顶了,却看不到顶部。杉树都有接近两尺围一棵,横直斜对的,应该是山下的八角亭村还是大队的时候管理的林场栽种的。林子里空荡荡的,树脚下柴草几乎都没有。我拍了两张照片发到朋友圈,并高兴地说,我找到了这样一片林子,就不怕上不去啦。

冲啊,我狂叫着,一鼓作气,就冲到了杉树林的最上一排。手机响过不停,我掏出来一看,仅仅几分钟,就有二十几个朋友点了赞。他们没有评论,因为他们知道我经过了最困难的一段,已经成功在望,为我加油就是了。

离山顶应该还有一段距离,这一段距离,大树不多了,但柴草荆棘结成了一张密密的网,在阻止我向山顶发起冲击。不管它们,我径直往上走。手挂伤了,鞋子出来了。我再穿上鞋子,一只鞋垫还不见了。

继续走,几根金樱子刺条又勾住了我的衣服不准我走,但我还要死命护住两个荷包。不过,没要多久,我就冲出了重围,登上了极顶。

我把两袋猫耳朵摆到地上,为它们照了两张照片。然后,我沿着山顶的丈来宽三丈来长的顶面不停地走着,照着。

走到一处,别看是在山顶上,光线竟然不是很好。我抬头,头顶上,几棵树的枝丫交叉到一起,树叶重叠到一起,只在中间留下一个直径一尺多的圆“井”与天相接。

这样从“井”里看天,竟然不只一处,只是另外两处的“井口”要稍大一些。我的人仿佛坐在“井”底,并不断仰头看天。

啊,我这不是坐井观天的井底之蛙吗?四周的山都矮,这几个“天井”也就高高在上了,这里外面的世界比起真正的水井外面的世界要空旷得多了。做这样的井底之蛙,成语的本义和引申义都改变了,我也乐心乐意做啊。

这时,妻来电话了,说是等我回去再办早餐。我赶紧把在山顶上照的两个“荷包”和几张有关“天井”的相片,发到朋友圈。并向朋友们报告,终于到山顶啦!天上是一“井”的天,地上还有我小小的收获。妻喊吃早餐啦,我向自己发出命令,下山!

4

到山下了,我打开手机,又有几十来人点赞,还有一些人评论。同事“吃亏是福”说,老班长,你这是“一览众山小”啊。战友祥林针对我的“天井”一说,说是一叶障目。对于两个荷包,女儿问笋壳里装的是什么?发小香香帮我回答说,应该是拿笋壳摘苞吃吧。对呀,她小时候和我一起就是用这个方法摘过刺叶苞嘞。

到丈母娘家了,妻赶紧做早餐。我把猫耳朵从荷包里面解放出来,竟然在桌子上摊了一堆好大。在他们吃之前,我立即照了几张,并把所有照片选了一组发到朋友圈。并附一首打油诗诗《我心荡漾》,目标锁定闻鸡早,茶耳倦怠徐娘老。登顶放眼一井天,我心荡漾舞风骚。“闻鸡”是借用战友新伟的,“徐娘半老”是说猫耳朵熟透了,“一井天”是登顶后的发现,后一句是下山后的豁达心情。

早餐后,我再看手机,点赞的和评论更多了。妹妹回复三个“强”的表情,“爱你一生”说今早收获不错呀,同学晓连道我厉害。宜兰说她要恰,丽宾说留一点给她恰,红艳说带点猫耳朵给她看和恰。远在“天府之国”的“似水流年”说,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野菜,老哥你过的真是神仙日子呀,放假了到你家叨扰一番如何?“惜缘追梦”问,那白色的一根一根的东西是什么?我回复,猜猜。他说,什么根是长在外面的,猜不透呀,不过,以前好像见过。我发了一张带笋的照片私微过去,与笋蔸公相像,他才弄明白。

我知道,肯定有人会和我的打油诗,寻到下面,还真的有呀。同学宇良来了一首,闻鸡而起欲登高,妄想揽日领风骚。谁知天空井字露,还是回家温存好。我立即回复,人生易老天难老,天无止境无限高。天地悠悠涕泪下,放眼天地激动闹。宇良继续,登高而归心情好,无限风景诗中找。惹得同学千里外,无心事事和风骚。我一时没有诗出来,就说,你回来,我们见个面,和风骚!宇良又回复,聚首有时并不难,品茶吟诗话衷肠。不记当年娃娃面,醉近花甲又何妨。于登山之外,我们又对了几首打油诗。惹得大家直呼我们“人才”“有才”,有人还称赞这是“豪情满天下”呀。

这次登山,有一个特点。就是一边登山,一边发朋友圈,与朋友们互动,互相传输友情和快乐。这样的特点,是以前没有过的。

哈哈哈哈,这座年少时我经常看到的,到丈母娘家每次都看到的,离老家直线距离只有几里之遥的高峰,我爬到山顶,又"坐井观天"。竟然爬出了,“观”到了与平时的爬山不一样的味道,真的不错也。

2017年5月3日写于溪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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