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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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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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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踵而至两个水库

1

五年前的一个晚上,我从朋友家回所里。朋友说,你回去走野狮坳,在杨柳出来,那里路已经修好了,要近好几里路呀。

我十三岁时到我的“同父”家,他和我回横江去,是走的野狮坳。但那时是小路,对路况已经没有印象了。朋友又勾起我的兴趣了,还能近几里路,我就骑摩托车再走了一趟野狮坳从杨柳出来的路。

之后,我回老家,往返基本上都是走这条路了。走的次数多了,我就记起了离这条路不远,应该有个黄梅水库呀。

老金溪区除了最大的柿竹水库,还有友谊、力背和黄梅水库。之前,我也去过这个水库一次。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中期区里组织综合治理,我们这支队伍到里面去过。那是一个晚上,我深一脚浅一脚从一个水库边上经过,有人说这就是黄梅水库呀。但那次我们是翻过塘头上后面的山进去的,现在那里估计连荒芜的小路都不见了。

这十余年,水泥路都到好多人的家门口了,至少也有机耕路进屋呀。是呀,我走在野狮坳到杨柳的路上,几次我都想,黄梅水库周边有人家住,这里到黄梅水库应该也就有路过去了呀。从野狮坳到杨柳,黄梅水库应该在路左边的方向。

下了野狮坳过来的陡坡,到黄土塘了,有几条水泥路往左边走,我不知道哪条是真哪条是假,我就一条一条地试。走一次野狮坳试一条,走到路的尽头,是某一户人家了,我就打倒转。

大概试到第三次时,水泥路也没有了,但有机耕路还延伸着。机耕路走了大约两公里,中间还走了一些转路,终于透过树荫,我看到路左边的山下有大片的水面了。我想,这里应该就是黄梅水库了。到水库堤坝上,当真是嘞。

黄梅水库不象老金溪区的其它几个水库,她养在深闺里,没有人为的破坏和污染,就象城里小伙子老是挂在嘴边的“村姑”一样清秀可爱嘞。受她“清秀可爱”的诱惑,我接着去了三次,还不倒瘾。堤坝往右,还有机耕路过去,但我每次只看了几眼,不敢涉足呀。

在我的意念中,这还是杨柳村,大马路过去还有大门、金门、排前、培兴四个村。而这条机耕路过去,也要分别经过这四个村的尾巴头,才从金龙村出来到大马路上。这么远的机耕路,还不知道是什么状况,我就望而却步了呀。

金龙村也有一条路可以回我的老家,金龙村往黄梅水库的方向有个金龙水库。金龙水库尾巴头是上鸡头,我有个姑奶奶嫁在那里,小时候我还到那里拜了几届年嘞。在我的印象中,姑奶奶家的厕所都好象是建在水库尾巴上。每次解手,看到下面是清澈的水库水,畅快之外,别有一番滋味哟。

到辖区工作后,姑奶奶不在了,我陪父亲又去了一次表叔家。我还寻找着记忆中的厕所,却怎么也找不到了,甚至看来还不是事实,有可能只是一种意念罢了。

后来,为了一个群众的更正年龄,我又到过这里。每次过了金龙水库的堤坝,我也看到路左边有机耕路过去,也想这条机耕路是到黄梅水库方向去的。但担心路程的远和路况的差,而一直没有成行呀。

去年,表哥到辖区来了,乡学区的贺主任请他吃饭,也捎带上我。席间,他们回忆起在金溪中学时的工作和生活。

贺主任说,那时他是单边户,老婆在屋里,有田有土,每个周末他都要回去支持农业生产。那时,周末只有一天,清早走路回去,第二天要更早走路赶回学校。

我问,你老家到大马路上就有四五里,大马路到金溪庙还有二十多里,一个单边就是三十来里了,你都是这样走,怎么不骑单车呢?

贺主任说,骑单车也冒快好多,大马路是一条差不多半圆形的路。他是走小路,经过金龙和黄梅两个水库,小路直多了,应该不到二十里吧。那时候,他年轻,胆子又大,还觉得沿路有好玩的山水,也就基本上是走小路了。不过嘛,回去都好点,清早开始走,到两个水库边就大天光了。回学校,要赶学生的早自习呀,就起床早一些,还是被吓过几跳猛家伙。一天早晨,外面好大的月光了,妻子催他起床。他洗漱后开始走,也就比平时早走了一个多小时。快到黄梅水库了,黎明前的黑暗,月光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小路在水库大坝的里边,也就是一尺多宽。他一个人走在上面,一阵夜风吹来,他打了一个寒颤,脚有点站不稳了。又听到水库里的水浪声朝他扑来,看了一眼乌区嘛黑的,他就再也不敢看了。他几乎是仄着身子,双手扶着堤坝,双脚一步一移,生怕踏空了,才过完了堤坝。而且,感觉时间好长好长的呀。

今年“八一”,我们的战友聚会还是定在九峰山那一块。我们安排了一个活动,大家比赛爬九峰山。站在山顶的瞭望塔上,因为塔四周的云杉已经被工作人员剃了“平头”,天气又特别的好,山下面的世界也就看得更清晰了。一起爬到山顶的人比平时也多,我们都是九峰山的子民,就互相介绍熟悉起山下的地形来。

衡阳这边,老金溪区的几个水库就象几面不规则的镜子镶嵌在崇山峻岭之间。其中的三个水库由远及近,列成一个阿拉伯数字“1”字阵。

修伟说,最近的是金龙水库,最远的是柿竹水库,中间是黄梅水库。我目测了一下,金龙和黄梅水库之间并不远呀。我就说,我们哪天就三点一线,沿着这三个水库走一走呀。

八月十八号,为了找到一条爬九峰山的小路,我又上了一次九峰山。这条小路的进口是柿竹冲,我就联想到柿竹水库,固名思义,这里应该是柿竹水的源头啊。

我发了一个朋友圈,朋友“李生”问,不是从柿竹水库出发吗?怎么不见水库照片呀?我回答,金溪河流到柿竹水库去了,而这里是金溪河最远的源头,离水库还远着嘞。

之后,我写了一篇散文《金溪源头登九峰》,我让“李生”先睹为快。很快,就勾起了“李生”儿时的回忆和对家乡的眷恋。

他说,他的老家就是在上金楼。那里留下了母亲常给他讲的“上金楼”名字的来由,父亲讲的家族典故,以及自己儿时的点滴趣事。后来,父亲到柿竹水库管理所工作,他又跟到那里去了。

上金楼?上鸡头?我步着这个谐音问,“上金楼”就是“上鸡头”,也就是金龙村的老屋组吧?

他说,记忆有点模糊了,上金楼好象是地名而非建筑,那应该就是那里呀。

我又说,既是金龙村的老屋组,那你的老家就在金龙水库尾巴头啊。三余有个鸡头冲,这里是从鸡头冲最深处过来,所以又叫“上鸡头”。可能是人们追求文雅一点,就变成“上金楼”了。我有个姑奶奶住在这里,大部分人家都姓李,应该是你的老家了。

很快,他回复,刚才问了母亲,正是我分析的结果。他父亲七十年代移山起屋,故屋场名为“移山坳”,正对着金龙水库。

啊,还真是呀,我激动着带着目的问他,那金龙水库到黄梅水库有多远呀?那一路的风景应该不错,什么时候我要去走一走。

他说,他不知道黄梅水库在哪里呀。

我记起了贺主任的话,就说,金溪杨柳的,原来九峰人走小路去金溪庙要经过黄梅水库呀。

他立即说,那他肯定去过,大前年他特意让表嫂带他从金溪庙经过杨柳小学到“上金楼”,重走了儿时路,全程步行大约两个小时呀。

我说,好啊,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再去走走,把两个水库走通了吧。

2

今年的国庆是七十周年大庆,国庆长假我们却要在所里值班。节前的周末,也只放了周六一天假。岳父母这个季度服的药妻子已买好了,我计划周六送回去。

昨天早上,我大早就醒了,总想到这一天还要做什么事。突然我想,是不是今天去走走这两个水库呀?不管有多远,一个上午应该也够了呀。

“李生”老家是老屋的,他肯定没有回来,我只得先去打前站了。汤主任的娘家不也是那个组的吗?还是问一下,别走转路了呀。我就问她,汤主任,在温柔乡里起来了没有?问你一个事,你家金龙水库到黄梅水库有多远呀?

她很快回答,大概一里半路,顶多两里路,龙哥你是今天去黄梅水库吗?

顶多两里路?这么近呀。上次在九峰山顶上看嗒是不远,但不至于这么近吧。不过,她这么说,肯定还是不远呀,也就更坚定了我要去达到这个目的的信心。

我说,我今天回去,想到那里走一走,中间是什么路呀?两头的机耕路修通了吗?

她回答,是泥巴路,可以开小车,但不怎么好走。

我说,那没有关系,我是骑摩托车,只这么远,就是走路也行呀。

她又说,你要回去,走金龙老屋也可以回横江,走鼻头冲、鸡头冲、上头冲都可以呀。

我说,好啊,这么多回家的路呀。那就这样,我走了这两个水库,再从你老家老屋组,上鼻头冲界上,从鼻头冲出冲回老家。我想,我规划这样的一条路线,基本上是全新的路,走起来更有味呀。用一句广告语形容,我就喜欢“喀甲味”呀。

今年,我两次分别徒步从后山的曾国藩古道和禹王城古道上了祝融峰,然后都是从前门下来。第一次四十多里,回来膝头痛了好一段时间。第二次五十多里,先是上身一圈怪痛,后是脚后跟痛,最后是趾关节红肿,竟然发展成痛风了。吃了两个月的中药,趾关节不痛了,肿也消了,但还有一些“红”不肯褪去。不过,中间我忍不住又爬了几次山。反正老婆不在这里,我贼心不死,也无天管无地守呀。这不,想到了这两个水库之间只有两里路远,且还可以骑车,我就又有毛毛瘾了。好在不需要走好多路,太阳光也不是那么强烈了,我索性在食堂吃了早餐才出发。

大约九点钟,我就到金龙村的地界了。弯到去金龙水库的组道上,透过路右边的林木,还能看到金龙水库的水了。我觉得还不过瘾,就停下来往夹在林木中的小路走进去,想照一张水库的侧影。但是,林木太茂密了,我总是不能达到目的。

算了,我又上车,一直到大坝边上,水库的全景才有一个轮廓了。大坝那一头的角上有一棵大樟树,挺拔着身子,其枝叶又迎着我向前倾,似乎是在欢迎我的到来。

我骑到大坝上,感觉水库越来越美了,好象水库里面还有一个灵性的东西在牵着我的思绪。但是,樟树那个主人在前面等我,我这个客人总不能把主人晾在那儿吧。来不及细想,我就把车停到去黄梅水库的路口,再回到这棵树下。

到树下看了,这棵树的枝叶又不全是朝大坝前倾了。其大部分枝叶还是往水库罩去,几乎罩住了水库的一个角呀。最边上的枝叶如果垂直下去,应该可以挨到水面上了。“主人”的一个手臂伸向我,算是向我打了招呼。我也向“主人”行了瞩目礼,又在他身上拍了拍。

然后,我沿着水库角上的小路往库底走去。路面不是很好,我只得左右观望探着路走。

突然,一个东西吸引了我。一棵大松树砍了有好多年了,树蔸都烂成一个空洞了。这个空洞壁上却长了一个大蘑菇。蘑菇已经干了,但显得还有生气。我拽了几下,才把它从洞壁上拽下来,且还有一块木皮嵌进了蘑菇里。蘑菇的外表象海边的沙滩,被大浪扑打退潮后形成的一道道规则的层层叠叠的圈。中间又是突出的两个小岛,轻轻一按,还有点潮湿感,是不是最大的海浪也打到了这里呀?而蘑菇的内表却是乳白色的,还蛮光滑。啊,这是传说中的灵芝吗?我要带回去,找师傅那个老中医去问个究竟哟。

有两个多月没有下大雨了,我一直下去了三丈多高,脚下才比水平面只高那么一点点了。大坝在这里有一个大级,是一条两尺宽的级,我沿着这一级朝大坝中间走去。我脚步往前走,脸却朝向水库中间,就象一个受检阅的战士,听到“向左看”“向右看”的命令后,双脚行着正步,双眼却要一眨不眨地看着主席台。

水库中间也确实有一个“主席台”,是一座山峰插到水库中间来了。我越走到中间,越惊讶了,这里比大坝坝面矮了三丈多,这个“主席台”在我的眼里又变得越来越有灵性了。对了,这就是一个大乌龟呀,“主席台”后面的更高更阔的大山是龟身呀。而这个“主席台”就是龟头,是这个有灵性的东西把头伸到水库中间来了嘞。龟头的侧边有一栋贴了墙砖的屋,那就是乌龟的眼睛了吧。龟头龟身上那些松树、杉树和楠竹,太阳光把它们照射得泛着绿油油的光,更加增添了乌龟的生气和灵气。这个水库,有了乌龟这个有灵性的东西,就能保持这里水源充足,也就能够滋润这一方水土,养育这一方百姓呀。而在那“抓革命、促生产”的岁月,修了这个水库,除了生产灌溉,除了流入岳沙河、蒸水、湘江、长江一直汇入海洋,还常年留住了龟颈位置以上的水,乌龟也就更加有灵气,也就能长生不老呀。有乌龟就有水库,有水库方能养灵乌龟,二者共生共存,相得益彰。对了,这个金龙水库,何不叫金龟水库呢?是呀,植被的“绿油油”被逐渐强烈的太阳光又照得金灿灿的,这个乌龟也就是金色的呀。

大坝正中间,正对着龟头的地方,有一个石梯上去。我沿着这个石梯,爬上坝面,还三步一回头。随着等高的差和距离的远,我看着这个“金龟”慢慢地不断地与水面更近距离的亲吻了。到坝面了,到大樟树边了,到摩托车上了,我都还依依不舍的。

到黄梅水库去的机耕路有一定的年份了,应该是有两个水库的时候就有了路呀。对了,路的年代应该更加久远,我们的父辈祖辈就有了这一条从九峰石子街到金溪庙的路。只是那时候是小路,这条小路在修了水库之后应该还保持了一段时间。直到改革开放后,才有了机耕路。就是这样,机耕路也应该有三十来年历史了。路面尽管坑坑洼洼,但就是这些坑坑洼洼,让我看到了上面的同样时代久远的青石子。依我看,现在农村的路,要么是硬化的水泥路,要么是深一脚浅一脚的泥水路。不过“水泥路”越来越多了,“泥水路”越来越少了。难怪汤主任说它是“泥巴路”,其实不是雨天,没有泥巴,我见到更多的还是石子,也就看出了它年代的久远了呀。路两边也有岔路通到各家各户去,但有了这些年代久远的石子,我是不会迷路的。原来计划不会走了就嘴巴甜一点,现在也不需要这个办法了。

在见到黄梅水库之前,我还是在两个地方停下了。

先是也有一条岔路到一户人家去,这户人家门前有一口塘,机耕路又有了塘坝的功能。主人应该是既有传统地理观念又有现代生活情趣的,后有靠,前有照,他又在路两边栽了不少并不算挺拔的树半挡住前面的空旷。这些树,有杨梅、桔子、板栗等品种。这里环境不错呀,我在这条林荫机耕路上停下了。我又到路里边看这口塘,这里面应该养着不少的鱼,又因为地势的高,水源不足,水是深黄色的。主人养了鱼,当然希望它长得快,就可能要放一些促进它生长的东西呀,这塘水就被鱼和它的主人搅浑了呀。我又想到了金龙水库,还有我见到的友谊、新桥等水库,现在都不承包给别人养鱼了,蓝莹莹的天空下也就有清泠泠的水了。如果不是政策的英明,毛主席手里修的这些大大小小的水库塘坝,大多也就会变成一库或一塘死水了。那些生意人无商不奸,还不作死喀搞,还不把一库一塘水搞得比这口小塘还浑呀。水库嘛,就要还它生活生产用水的功能呀,如果搞得好了,现在又有了一个观光的功能呀。

走了几分钟,我又停下了。刚过了一棵油桐树,上面的桐子个头大,太阳光照得,这棵树从果、叶到枝、干都好象浸满了桐油,让我忍不住回头看了几眼。前面路边的两排树,索性让我又停下了。有枫树、樟树,比起那户人家前面的树要挺拔伟岸得多了。这里的路面少了人迹的打扰,形成了三股道,中间是两尺宽的草,两边各是一米有余的石子。这里的石子路也平整,石子嵌在路上,还看不到多少泥土嘞。而且,石子路在林荫下还转了几个小弯,才上坡。如果说,前面那是“林荫机耕路”,这里要多加几个字,应该叫“九曲林荫石子路”。这是一处好地方,如果两个水库成了观光胜地,两里路的距离嘛,这里应该处在最中间,可以建一个休闲的好去处呀。从两头来,可以在这里休息;在这里休息好了,又可以分别往两头走。都只有里多路,两个水库都走到了,搞个“一日游”绝对不成问题呀。

3

下坡了,我往路右边睃寻着,水库应该就在右边呀。右边的山冲好象是水库尾巴头,农田荒芜了,对面山脚下,能隐约看到一条水位线,雨季时洪水曾经到过那里呀。

继续下坡,透过一排杉树,我就能看到水面了。那么说,这就是黄梅水库了。虽然能看到的水面不大,但是在这里是横着看,“横看成岭”,这一道道岭也把宽阔的水面挡住了。只有到大坝那个位置了,那才是侧着看,“侧成峰”了,才能尽可能多地看到水面呀。

我下车,走到机耕路边上,觉得还不尽兴,就进到山的中间,水库的大坝也能够看到一个角了。可是,摄入到照片里,水和坝的成分还是不多。也不错呀,我突然看到,这些遮挡水面的杉树排在照片里,就成了一副垂直而下的帘子。这满山的杉树就是遮挡水库深闺的大门帘,透过这些门帘,才能看到或者想象到养在深闺里“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羞怯仪态呀。

这时,一阵山风吹来,树枝索索作响,我闭上眼睛,甚至听到了“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啊,从这里看黄梅水库,如果打造出来,也是一个不错的景点啊。

终于到大坝上了,完全走过了,我才感觉不对呀。我从野狮坳那边到过黄梅水库三次,都在大坝上流连了好久,吗可能只有这么长啊。而且,刚才在杉树帘子里看到的大坝也雄伟得多呀,我有点明白了,那就还得继续走。

上前面这个坡有两条路,右边的路是黄土路,要平整一些,走的人肯定多一些,可能是前面有民居吧。左边的路凸凸凹凹,杂草丛生,且被山水洗出了两条漕,显然好久没有人光顾了。但是,它的上面除了漕里面少一些,其它地方还尽是青石头,这才是机耕路的原始路呀。我从这条原始路上到顶上,黄土路也上来了,我知道了,这是人们挖了一条更近的路上来,而且都只走这条近路了,原始路也就荒芜了呀。

再下一个坡,大坝就袒露在我的面前了。我彻底明白了,刚才的坝,只是黄梅水库的一个副坝。大坝右边角上有两块石碑,一块是“除险加固工程简介”,一块是“水库责任人”。啊,责任人里面怎么有我兄弟建成的名字啊,更大一级的责任人也是辖区的乡长啊。我再看工程简介,水库确实是坐落在辖区兄弟所在的培兴村啊。原来我听兄弟说,他家上面几个组有一条路到黄梅水库,而这条路又不是主路,我一直就以为黄梅水库是老家金溪镇的,今天这个“以为”被颠覆了。管它是哪里的,这里我反正是熟客了。过了大坝,我把车子停在最左边的溜水漕里。

左边的水库边上,有一条土路进去。路口有几蔸大松树,我选准了两棵松树中间的位置看水库。这里两边的松枝伸过来,又伸出长长的松针,就象两位久违的老友要见面了,很远就伸出手来,松枝是手臂,松针是手指啊。可是松针再长,它们也隔了几尺远,似乎很难够得着。我想,社会也是这样,人与人的关系也是这样,有时再好的关系也不能心心相印,也会有距离,也许这就是距离产生美吧。

距离还真产生了美,我略抬起头,就能看到大片一平如镜的水面。这里是水库的合口处,前面没有沟沟汊汊,水面也就很开阔。而开阔的水面有了这些松树及其松枝松针的陪衬和掩映,绿水青山都有了,而且搭配得异常和谐。特别是那些直插半空的松针,让这个画面变得非常的清新干净啊。

继续往前面走,右边没有什么大树了。可是矮林子下面的水里突然来了“扑通”一声,把我“招呼”了过去。我以为是什么水鸟,走过去,水面却只留下一圈圈波纹,并没有生命的存在呀。再远一些,有几只白鹭,是不是它们啊?我有点怀疑,因为它们一动不动,不太可能就闹出了刚才的动静。

土路的尽头有两条船,一条是驳船,另外一条船套在这条驳船上。这里是开阔水面的最里边,应该是水库最宽的地方了。我明白了,建设大坝的地方应该不是最宽的,不可能在最宽的地方锁住水库的水。这里再往上游,就是水库的几个分汊了。

我迈上驳船,一直到船头,这些沟沟汊汊在我前面也是横着的。我的目光被那些也横着的岭挡着,也就看不到沟沟汊汊的全貌了。不过,它们层层叠叠的,很有层次感。特别是最中间的那一个岭,突出在水库中间,雄伟壮观,大气磅礴。我能够看见的水面,有三三两两的白鹭展示着它们洁白的身姿。只不过,它们怎么打不起精神,是不是在倦怠地晒太阳啊?而且,数量也没有上几次看到的多,上几次它们可是成群结队的啊。

我往回走,这一侧的水面上又此起彼伏地发出“扑通”的声音。这下我看出来了,是一群群的鱼儿在欢快地跳着“广场舞”呢。这个“广场”有点大,最平了,还有点空旷寂静,没有任何东西掩饰呢。这些“舞者”和人一样也有大人小孩,我惊奇,它们在生态环境中自然生长,也能长得这么大啊。

我记起,战友们两次到新桥水库去。水库中间的小山四周坐满了钓鱼的人群,他们钓到的都是两把二两重的小鱼。国成养过鱼,他当场分析,现在生态养鱼,少有的大鱼都老奸巨猾地潜到水底去了。黄梅水库没有人钓鱼,大鱼们也就没有了“防人之心”,也就不那么“老奸巨猾”了,也就浮到水面上来了。可惜我不是一个钓者,不然下次一定要带根钓竿来,坐在那个驳船上,也模仿一下姜太公的丰采……

回到大坝边,我眼中黄梅水库的大坝比金龙水库高一些,也就多了一大级。水位不高,我沿着最下面一级走,也不担心会“湿鞋”。我越往大坝的另一边走,“侧成峰”的感觉也就越明显了。到中间,我就能把沟沟汊汊看得更深更清楚了。而且,最中间的那一个最大的山岭,也和金龙水库一样,最突出地插到水库中间来了。但是,我总感觉他们有一些不同。

继续往前走,这个大岭在我脑海中逐渐就定了型。对了,插到金龙水库中间的山头是金龟的头,而插到黄梅水库中间的山岭俨然就是一艘“航空母舰”了。在它两边后面的山岭都是它的“护卫舰”和“驱逐舰”,它们和“母舰”形成了一个战斗力极强的“航母战斗群”呀。“母舰”的面积比那个“金龟头”大多了,上面基本上还是平整的,突出的树林就是舰载机呀。好久没下雨了,水平面下去了,“母舰”四周自然形成的水位线以下,植被比上面浅多了,似乎是垂直而下的舰舷。我站的位置,比山岭的表面还低两丈,这艘“航空母舰”,似乎昂着头,向我呼啸着驶来嘞。

和金龙水库不同,上坝的石梯也多了两处。我一直走到最右边的石梯才上去,又见到了那两块石碑,想仔细看一下,大坝外面的景色又把我吸引了过去。它们一层一层横着叠下去,煞是好看呢。先是整个大坝外侧五十米高的密不透风的青草,再是下面靠水库水养着的几口浅蓝色的鱼塘,再是几块金黄色的稻谷还没有收割,最下面是洁白干净的水泥路面通到两边的屋场了。我想,如果这里真是朋友建成的“八担大丘”,水泥路下去不远,肯定就是建成的家了。到那里,我就很熟悉了。但是,水泥路只到两边的屋场,连机耕路也没有上来呀。不然的话,我就要从这条路下去,探寻这些“未知”了。

骑着摩托车,我又到两块石碑处了,一个老母从大坝角上的屋里出来。我不用看碑上的介绍了,就直接问老人。老人说,她是管谷场的。还真是溪江的啊,真是建成的“八担大丘”呀。我有点惊讶了,是惊讶这个好去处,我在辖区工作快三十年了,之前竟然还只走了三次。而且,直到今日才知道这里也是我的辖区嘞。老母说,不但是水库下面,水库的大部分地形都是他们组里的呀。

4

往回走,过了副坝,过了杉树“帘子”,上完坡,到了两个水库之间最高的地方了,却有一条土路修了下去。应该是通到水库边上去了,我意欲未尽,又跟了过去。下了一个长的陡坡,就到水库边上的一个土堆了。

这里斜对着大坝,大坝高耸在水面上,又是一番景色了。从大坝看水库,主要是“秀”。而从这里看大坝,主要是“雄”了。只有看了这里,黄梅水库男性的阳刚之气和女性的阴柔之美才全部领略到了。再上这一节陡坡路,有了这个心得,再上去我也会有劲了。副坝是拦住那一条地形比大坝位置低不少的冲,也有一条汊,汊边也有一个男子,他看了我几眼,就往回走了。男子的年纪比我还大一些,这么大的太阳他也不怕,难得他也有我一样的兴致呀。

上坡的路只上去十多米,又有一条小横路从山排上往水库深处去。从横路的出口看进去,这条路还象一个幽暗的洞子弯了进去。不错呀,我想“曲径通幽处”,里面的水光山色肯定也不错呀。

可是,只进去几丈深,路边一堆一堆的羽毛,还有一块一块的石灰水洒过的地方让我高兴不起来。石灰在我们这个地方有一个用处,是放进棺材伴着人身和拌黄土抖坟,本来就不祥了。这些羽毛,应该是白鹭的,而不再在白鹭身上,我眉头皱了起来,这不是更不祥了吗?

继续往前面走,有一片松林也插到水库里去了,我迅速过去。上面有几分地宽的平面,但阳光却很难得直射到里面。已经是十点多钟了,这里面却很凉爽,一点一点的阳光在树枝的缝隙处偷偷摸摸进来,洒到我的身上,也象捉迷藏似的。我四处捕捉着这些东西,却又看到了一些白鹭的羽毛。

对了,我在这里过得舒服,这里也一定是白鹭憩息的好地方呀,怎么也只见羽毛不见白鹭了呀?嗨,我大腿一拍,明白了。这里人烟稀少,偷猎人就有机可乘了。我前几次看到的那么多白鹭,都可能被偷猎人捕杀了呀。难怪这一地这一路的羽毛和石灰水,难怪水库里的白鹭不成群结队而三三两两了呀。少有的几只,它们也在水面上垂头丧气的,是不是它们的配偶不在了,它们的亲人一天比一天少了呀?那个水汊里看了我几眼转身就走的男人,肯定就是捕杀它们的刽子手了。水库生态养鱼,水下有人管。如果真有人捕杀白鹭,即便白鹭不是保护动物,水面上的破坏生态有不有人管呢?哪一天再看到水管站的彭站长,我一定要问一下。

我急着往回走,遇到这个情况我在考虑,是不是回去查一下,白鹭属于哪一级保护动物。再回到金龙水库,我也无心眷恋了。

令人欣慰的是,金龙水库上面还有老屋组,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是有成群结队的白鹭在嬉戏。它们在水面上,在“金龟”的头上、身上快乐地生活着,它们在这里应该生命无忧呀,才是真正的白雪公主了。

汤主任的老家还在水库尾巴头,我沿着她指引的路一直上山,先是水泥路,再是土路。土路也越来越陡了,我加足马力一往直前。有的地方陡不过去了,就是之字路,我踩着一挡有惊无险地到了山坳。虽说都是山坳,这里的地形比鸡头冲的山坳高多了。

土路又下坡了,到一个屋场,还有三米宽的水泥路进来了。家乡那边的三余村,鸡头冲以下,只有一条水泥路往这边来。应该说,这就是鼻头冲了。

出了鼻头冲口,还真是大马路,是我的老家了。到了我最熟悉的地方,这一天接踵而至串起两个水库的旅行,有收获,也有遗憾,终于可以划上句号了。

2019年10月2日作于溪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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