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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辞世后,老家泉水村最让我牵挂的就是年迈的岳父母。这几年,每每回泉水村,我几乎都要在岳父母家留宿个把晚上,就有了白天的爬山和傍晚的散步。村中四周的山都被我爬遍了,散步我从分水坳到双峰的八角亭也走了十次以上。
两次爬仙鹅峰,快到仙鹅山组的地盘时,路况越来越不好了。我看到右边有条小路下去,知道下到哪条冲里,出冲就会到八角亭。一次到峨龙大叔门口,看到他家屋后有挖土机的作业声,电话问一个熟人,方知是八角亭那边修了机耕路上来。是以登仙鹅峰为主,我也就披荆斩棘去登山,把小路和机耕路都抛到脑后了。
去八角亭散了几次步,我总是记起路左边有一个楠木冲,山上的小路很有可能就是下到这条冲里的。当年我和父亲进过这条冲,是挑竹枝子还是山苍籽我就不记得了,但我记得这条冲的山山水水朴实干净,大人们热情好客,有几棵大树我现在还觉得好大好大的啊。只是这个冲名“楠木”,是因为这几棵大树之中有楠木,还是由楠竹和树木合成的呢,至今也不得而知。
我又记得,有一条机耕路进去,要上几个陡坡,转几个大弯,才能看到那几棵大树,进到那几栋土砖房子。我在路左边寻找,却只有快到八角亭了,才有一条机耕路平着进了冲,这应该是到另一条冲去的。而那条冲一进去就是上坡呀,而且路口一定是在敬冲湾呀。可是,我从敬冲湾看下去看上来都是好几回了,直到那条平着的机耕路变成了水泥路,也没有发现一条象样的路从敬冲湾上去。
今年国庆中秋是一天,我和家人下午才到岳父母家。晚上散步时,我又记起了楠木冲,然而还是找不到进冲的机耕路。一个人躺在床上,甚觉不甘心。早上四点多,醒来了,这份不甘心又涌上心头。五点钟,我就坐起来。对了,再去!散步是晚上看不清路,就把那个丢了。我算着时间出发,走到敬冲湾刚好天光,再仔细寻寻,可能会有收获的。这十多年,好多地方的村道组道都硬化了,我不相信这条机耕路反而销声匿迹了。
2
五点半,我也不跟妻打招呼,一是她应该睡得正香,二是她知道了会坚决反对我一个人上山。等我找到那条路,进了冲,生米煮成熟饭了,才告诉她我的惊喜,她自觉反对无效也就不会反对了呀。
到分水坳,还黑谱谱的。这段时间雨水多,正坳上的塘里水满了,尽管四周的房屋没有谁家开灯,但黑谱谱的光漾到塘里,我还是能看到塘里波光粼粼的。
我出来时,岳父起床了,看见我出来,以为我是爬山,没有问我,但可能会告诉他女儿。为了他们不担心,也为了告知朋友们,我觉得要发个朋友圈了。于是,我在圈里打开相机,选择了两棵芭蕉树的中间对准塘里面的“波光粼粼”,拍了一张。可是再看照片,只看到几片芭蕉叶摇曳着,其它黑糊糊的,哪里还有“波光粼粼”呀。我说,这是哪里?只有我知道。从这里开始,我踏上了寻游故地的路……
甘头冲,才真正是双峰衡阳的交界处。儿时,我在外婆家拜年,顺带着把外婆一个生产队的年都要拜到。也就是在甘头冲的四太婆家里,能够吃到当时最好的糖果猫耳朵。又到甘头冲了,一条狗早早地迎了上来,它“汪汪汪汪”地叫着,我昂首挺胸走过去。四太婆的孙子也早起了,出来赶狗。他看不清是我,我也就不讲这个礼貌了。
快到敬冲湾了,要下一个坡。我穿的所谓“空调鞋”原来蛮合脚,穿的次数多了,就大了一些。上下坡时,双脚在宽松的环境里前后左右移动,感觉不是很爽。我踩在路边的护栏上,把鞋带系紧,感觉鞋又合脚了。
我迈开大步下坡,突然一阵鸟叫声从后面追来。叫声很有节奏,走着走着我还能套着节奏走。节奏越来越快了,我的脚步只得跟着节奏快起来,竟然还小跑起来了。直到坡下完了,鸟叫声也没有了,我还停不下脚步,又惯性着跑了几十步。
走着走着,又感觉脚紧了,好象血管也不通畅了。我只得又踩在护栏上,松了半寸鞋带。我一刻也不忘寻路,可没有看到啊。有几条水泥路,都是通到路边的人家去的,屋后又没有路接上去。
过了敬冲湾,是有一条路进去了。可路口只有两米多,不象,我摇摇头继续往前面走。不对呀,我回忆着,前面到平着的水泥路进冲,中间再不可能有路了。
我折回去,又审视着这个两米宽的路口,索性走进去。哈哈,到里面就有三米多宽了。我明白了,是主路修成了水泥路,路面加宽了,把路口侵占米把宽去了。
3
上了一个坡,就转弯了。路不但宽了,而且大雨把路面洗刷得干干净净的。路边有水沟,隔几丈远有人挖了一条浅沟将路面的水引到沟里。所以,到路面的水少了惯性,就只是洗,不是冲,路面也就干净而不坎坷。不错呀,我印象中就是这样一条路,这里进去就是楠木冲呀。我彻底明白了,不但是因为路口被主路侵略得窄了,而且是因为每次散步都是在傍晚,才让我找了好几年才找回几十年前的路,才可能找回几十年前温馨而神秘的楠木冲。
转了几个弯,上了几个坡。透过树林,还能看到右边冲里的水田了。“啾啾——”“啾啾啾——”,又有了婉转的鸟叫声。我记起了在主路上听到的节奏越来越快的鸟叫声,遗憾没有留下音视频来。我即刻拿起手机,录了视频,发了朋友圈。我问,友友们,你们听见鸟叫声了没有?这是什么鸟呀?
前面是一段直行的上坡路,我极目望去,最远端的台子上,两棵大树下,终于有土砖屋的影子了。
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上去,看到土砖屋只是几间杂屋。转过一个手肘弯,一排长五间的土砖屋才卧在左边。房屋的外表还算整洁,但侧门都是关的,堂屋门也是铁将军守着。门前的禾坪上长满了草,有些地方个多人高了。有一条小路从杂草中穿过去,到阶基上,证明这栋屋现在空着,却还有人管理。不过,我想要照到这栋屋的全景,还得往前走到一个半坡上。
也有两条机耕路往左边去,一条是到另一个屋场,一条通到山上去了,估计会有小路连着在哪里投到山脊上从我家屋后上仙鹅山的那条路上。我都不进去,还是走老机耕路。
路边又有几个屋场,都是土砖屋,却都比第一栋破败凋零一些了。有一个屋场,甚至只留下一间杂屋,双向电扯到杂屋边的一根电杆上,才可以确定这里原来也是一栋大土砖屋呀。
电线再没扯上去了,老机耕路也没再上去好多。到一个上坡处,里边的土墈,还能看出是这两三年挖的。我想,三年前我在峨龙大叔禾堂上听到的挖土机工作声音,应该就是从这里延伸过去的路上发出的。还真有可能如此,前面可以看到一个山坳了。路边有一棚猕猴桃藤,上面没有果子,一棚刺藤却结满了黄澄澄的金樱子,我都没有留连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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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山坳上了,面前的世界很精彩,却全然陌生了。几条新挖的机耕路在光秃秃的山体上爬行着,特别是一叠梯土从山腰长上来,长到前面的山顶了。在我印象中,从竹山排上来的路,我过来那段柴刺的路,到峨龙大叔家,这边都是山啊。
山排上原来长满了油茶,我还心心念念上面的猫耳朵和茶苞。“猫耳朵”和四太婆家的糖果猫耳朵同样好吃,现在提倡野味和绿色食品,这种树上结的猫耳朵也就更让我心驰神往了。而茶苞却是只闻其名,可能后来也见到了其形,可我这一生都没有尝到其味啊。这些茶树后来没人管理了,柴刺长上来了,把茶树都缠满了。可是,这些柴刺和茶树都不见了,却只有这些梯土和机耕路了。我记得,别人爬九峰山,大都是从九峰山庄上了主峰就大功告成。我爬了三十多年的九峰山,还从山下山腰的十几条路上了九峰山。有一天,战友修伟问我,九峰山其余八峰我上过吗?之后,我硬是走了三次,才走出一条完整的爬九峰路线。有一次,我还走到双峰那边去了,迷路了,只得原路返回。我不禁问自己,这是我们衡阳的仙鹅山吗?这里还能找到峨龙大叔的家吗?从这里还能够上到仙鹅峰顶吗?
对了,我如果到前面梯土长上来的山头上,站在上面,那里视野开阔,一定能够看出端倪来。我冲到山头上,还是迷糊了。我这几年两上仙鹅峰,都能看到对面的九峰山现得清楚明白。有一次,我自豪地说,老金溪区撤区并乡后分为两个乡镇,辖区的溪江乡有第一高峰九峰山,老家的金溪镇也有第二高峰仙鹅峰。而且,我对仙鹅山脚下的老家两个小村合并后不能取名为“仙鹅山村”还耿耿于怀,不断地惭愧自己人微言轻呀。九峰山哪里去了呢?当真是我走错了,从双峰这边的一条冲上来,又要到另一条冲下去了吗?
“喔喔喔——”“喔喔喔——”这不是公鸡的声音吗?我侧耳细听,还真是的嘞。啊,还有母鸡“咯咯咯”“咯咯咯”的叫声。不错呀,我大声说,在这个山里,我可能迷路了,但这里大气磅礴的,还有一群土鸡迎着我呢。“汪汪汪”“汪汪汪”,我的放浪形骸又侵犯了狗的地盘。我顺着鸡狗的方向看过去,那里有一户人家。这一家被树林掩映着,与脚下的光秃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高兴了,又发了一个朋友圈。我说,听到这个方向有鸡叫了,有狗叫了,“鸡鸣犬吠”即有“人家”,不管是双峰的还是衡阳的,我去问一下路吧。
5
前面的机耕路坎坷不平,下了几天雨,有些地方还有泥泞,但我不管不顾走得飞快。下到一条横路上,我就不下了,踏上横路。转了一个弯,就到这户人家门前了。鸡公鸡婆看见我都跑开了,一条黑狗却迎了上来。狗守着自己的地盘,不敢近身。我盯着这户人家,感觉挺熟悉的。嘿嘿,这不就是峨龙大叔的家吗?
看了一会,我却疑惑了,这是峨龙大叔的家吗?我记得,峨龙大叔家前面有一块大坪,坪边有一片桔子树林。有一次,桔子树下还有一群或坐着或站着的牛。坐着的牛死死地看着我,站着的牛不停地摇尾巴。可是,应该有桔子树的地方,现在却是一条两头低的机耕路了。而且,长五间的抖壁头屋,被围墙围了,好象也没有原来那么宽敞了。这么说,我当真走错了。可是,又下来这么多了,如果原路返回,又要多走一些上坡的冤枉路了。
这户人家的大门也是铁将军守着,但有鸡有狗,主人肯定早起去田里土里喃木喃木了。我向围墙里走去,狗却从围墙边走开了,在一边“嗷嗷嗷嗷”地叫着,把它的地盘交给了我。我大坦坦地到阶基上,喝了一口接来的山泉水,山泉甘洌有余味。这个水池,这些水,峨龙大叔门前原来也没有呀。我想,来路没有人,那主人就有可能在前面的这个弯的田里土里了。既然已经走了一些冤枉路,总要问到实讯。即使走错了,也要知道错在哪里呀。
弯里有一口塘,塘里边有几块菜土,也不见人。还真不是衡阳这边,弯里没有亿来同学的老屋地基了。继续走,转过两个山脊,又有一栋屋,还能听见人说话了。到他们面前了,一个人说着双峰话,而且这栋屋我以前也没有见过呀,还真是双峰这边吗?
我正要开口,有人说衡阳话了。这里再怎么样,也是双峰衡阳交界,有个衡阳人到这里来串门了,也正常呀。而且,这里的人两边的语言也许都会说嘞。我问,你是衡阳人吗?他说,是呀,这还是他的家嘞。
啊,他的家?那就是衡阳这边了。是仙鹅山吗?肯定是。我坐下来,先是介绍自己的名字,然后问,你的尊姓大名呢?如果真是衡阳的仙鹅山组,我应该知道他的名字,他也应该知道我的名字呀。
他回答,我知道你,是陈家铺的,我叫仕来呀。仕来?我的同学叫亿来,他还有两个兄弟福来寿来招郎在我的辖区。那他们是兄弟的,只是这个老大与我年龄有隔阂,又没有打过交道,才不认识。而我这两次上仙鹅山,都没有经过他的家,才不晓得还有这栋屋在呀。
我问,这么说,仕来哥,那边的那栋屋就是峨龙大叔的屋了?他说,是的呀,你见到他了吗?我回答,没有,印象中峨龙大叔家过来的两个弯里都有屋场,现在怎么看不出来了?他说,是机耕路修得,峨龙大叔又在路边修了一口塘。
啊,我恍然大悟了,峨龙大叔家和门口大坪的陌生,也是路和围墙造成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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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问消除了,我起身要上仙鹅峰,仕来哥却来拖我,要我吃了早餐才走。我说,还是先爬山吧,一个弹弓子就离开他们十几丈了。他说,你要爬山,往前面一齐走。我回过头,见到四相电线接到他门口了,在我印象中,这个上面和冷水坑一样,都只有两相电上来。我问,这四相电是哪年牵上来的呀?仕来哥却答非所问,早点下来早餐啊。
我上了一段直行的上坡路,前面的机耕路开岔了。左边的路口有一个竹尾巴挡着,在黄门桥修伟揭示了竹尾巴的真相,一头有几寸宽没挡的地方装了一只野物夹子,等着野物自投落网,这里应该也是如此。我走右边的路,机耕路往左边平着走了,对直又有一条小路上山了。
我走小路,小路在山腰上斜着往上爬到山岭。山岭上又有了机耕路,我跟着左边的路上山。尽管路上横七竖八躺着竹尾巴,我以为仙鹅峰就在前面了,也就不管不顾地冲到了一个山坳上。山坳上有两孔炭窑,面前这个峰我确定不是仙鹅峰,就还是跟着小路斜斜地爬上去。
又上到一个山坳,左右两座山峰尽管不是仙鹅峰,我目测着先爬上左边山峰,后跟着小路到右边山峰。小路边连续躺着的几个山峰一个比一个高,我都确定不是仙鹅峰。但我确定这边肯定是双峰了,再有小路开岔到山下我就坚决不走。
小路过了一个山坳,转了一个直角,似乎是转到衡阳这边来了。啊,这是不是仙鹅峰侧连接双峰衡阳的分水岭了?尽管我觉得仙鹅山不是在这个方向,但我更相信就是几十年前爬仙鹅峰的那条路呀。
那么说,这个峰很可能就是仙鹅峰了。我在竹崽子窝里钻进去,信心一来了,拦路的荆棘也挡不住我的步伐了,上两次我也是这么爬上仙鹅峰的呀。很快我就上去了,但山顶上的柴和树密密麻麻,四周的山势什么也没有看到。一次,我拉着侄儿凯凯上了仙鹅峰。我爬到一棵树上,又要凯凯吊弯一棵树,我才看到远端的九峰山。这次,我孤身一人,一点也没有办法,只得迅速下山了。
可是,我沿着小路往衡阳这边走,却看不出这是我上两次上山的路。一直走到下面的机耕路上,我却不能再下去了。我感觉不但是此路不是彼路,而且是不是衡阳这边我都怀疑了。再下去又不知道要错好远了,这里可是没有人问的啊,还是原路返回吧。小路下来一里路了,这一上一下又是一公里冤枉路了。
回到山坳上,我看着刚刚爬上去的高峰摇了摇头,我彻底相信了它不是仙鹅山。可是连它都不是,今天要找到仙鹅山估计是一句空话了,好在今天的主要目的不是去爬它,能够看到这一连串陌生的高峰并爬上了几座,也是不错的收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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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来电话了,问我又到哪里去发癫了。我正要告诉她我的感受,信号却断断续续的。听到她说留早餐给我后,我索性把手机塞进袋子里,扯起脚竿子就走。
基本上是走下坡路,几里山路我一阵风就回到仕来屋边了。来来来,仕来说,面在桌子上等你呀。我想忸忸怩怩都不行,他一把把我按在椅子上,从桌子上的脸盆里夹了一碗面,又连汤舀了两个荷包蛋在上面。看样子,妻子留的早餐都不能吃了。
仕来女儿插话,你是我叔叔的同学,我也叫你叔叔吧。我说,你亿来叔是我同学,另外两个叔叔住在我辖区,都是熟人呀。她说,叔叔在派出所工作,他的同学也是村辅警。俊俊吗?我问。她说,是的,今天他还要带着老婆到她家里来呀。
俊俊是老家的村辅警,我网发的每一篇文章他都点了赞,有的还作了评论。可是,我好象还没有见过他。我一个电话过去,他也喜出望外,领导等我一会,正在钓鱼,要带两尾新鲜的黄泥巴鱼上来。我只得如实禀报妻子,不但是不要留早餐,中餐我也准备在山上吃了。
我问仕来哥,仙鹅山的一个外孙,“李生”你认识不?我帮助他记忆,终于让他记起来是某某某的儿子。他又问,你怎么认识他?我说,是我写的一篇博文《梦游仙鹅山》,让他陪同母亲,三十年后再回了一次仙鹅山,继而与我神交上了。
你能写文章?仕来的眼睛泛光了。她的女儿也说,爸爸写的一些诗想要发表,叔叔可以帮上忙不?我想把仕来哥拉入中国乡村文学群,问他有不有微信,他说是老年机。我就爱莫能助了,他也不再提这个事,而是读了他的一首律诗《中秋国庆双节抒怀》给我听。
仰坐在椅子上看到电线,我又问起这四相电是什么时候接上来的?仕来哥的眼睛又泛光了,他说,就是去年,他们父女到电力局,说扶贫不能落下一户,他一个组竟然没有四相电。结果,他们都没在家,就接上来了,都是新线新杆子。啊,我说,起码要三十多档线吧,投资这么大呀?你们这个组就只峨龙大叔一个人住在山上,不,加上你们也才几个人呀。
仕来说,是呀,国家的政策实在是好。不过,什么时候能够把水泥路打上来就好了。前年,村里几个搞开发的年轻人修了土路上来,那些梯土也是他们挖的。如今,半途而废了,路也被山水冲得稀巴烂。莫说这个天气,莫说过大车,就是天晴半个月,摩托车也骑不上来。好在双峰的路修到山后面来了,走两里机耕路,就到水泥路了。就是这节机耕路,也比衡阳这边上来的路好走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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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我们村里修上来的路,是不是在峨龙大叔的土砖屋那边上来的呀?他说,正是,四相电也基本上是从那条路边上来的。对了,几个外孙外孙女回来了,他去打点板栗回来。
他起身了,我也跟着去。跟着机耕路转到弯里,山边有一条路进去。我记起来了,我几次是从这条路上到仙鹅峰的,难怪我没有看到仕来的屋啊。
我还是从这条路上山,上到山坳里,这里正是我先到的一个山坳。这次,我走左边的机耕路。走了一节平路,机耕路还下山了。我记得过了这个山坳,是还要下点坡,再在一个山排上仙鹅峰。可是,我下去半里路,找到几个上山的口子,要么走着走着就没有路了,要么被横七竖八的竹尾巴挡住了去路。而且,没有哪条路象我过去上山的路呀。
算了,我还是回头。到弯里的机耕路上了,我又到峨龙大叔家门口,仔细审视,找出与我印象中的屋的吻合点。我还到屋侧,看了看从村里修上来的机耕路,好计划回去的路。
中饭时,妻子来电话,说女婿回西渡有事,催我快回。饭后,我迅速起身辞别主人和大家。路上,还意外采到了两个狗腰子。到峨龙大叔院子里,又喝了几口甘洌的山泉水。黑狗见到我三番五次侵犯它的地盘,也不怎么嗷叫了。
我大步到屋侧的三岔路口,不禁又抬头朝山坳张望,那里应该有能够通到我老家屋后去的路。可是,我又对村里新修的机耕路和四相线路感兴趣。我只得把目光收回来,低头看着脚下坑坑洼洼的路。我知道,下去一些,应该有条横路横过左边这个皂,再沿着山腰上坡,尽管又需要披荆斩棘,终归还是有路,不象到山坳里还要找路。
我鞋子里面又有点松了,下坡时脚往鞋尖上抵,坡愈陡愈不舒服,有时我不得不把脚板打横了走。虽说这样,我也不忘记看左边,寻找那条横路。可是,直到那个山腰甩在身后了,我还是没有找到横路。我想,没有找到仙鹅峰,是这些路修得。原计划从老家后面下山,也没有找到那条路,也是这些路修得。仕来哥怨这条路,我也有同感了。算了,还是跟着机耕路下山吧。
下到有田的冲里了,路面平了紧了,走得踏实放心了。我想到今天的遗憾,又有了新的计划。下次,再到岳父家里来,从楠木冲的机耕路上山,到山坳上,无论如何在那里找到归路,再从我老家屋后下山。下下次,从八角亭的水泥路通过冷水坑上山,再从老家后面或者楠木冲下山。再下次,不论从哪里上山,从山顶上的机耕路找到仙鹅峰。就不知道,再要爬上仙鹅峰,需要几个“再下次”了啊。
想到这里,我不遗憾了,就发自内心笑了,回老家能够无穷尽地有山可爬就是好事啊。今天的主要目的是寻游故地楠木冲,这个目的还是达到了啊。只是楠木冲的冲名,是来源于“楠木”还是“楠竹树木”,竟然忘记去探究那几棵大树之中有不有楠木了。
2020年10月7日于溪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