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小寨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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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前，我在老家登上仙鹅峰，发了朋友圈。我说，辖区有个九峰山，是老金溪区第一高峰，老家这个仙鹅峰，是第二高峰。有朋友提醒，小寨峰才是第二高峰嘞。大家莫衷一是，网上也没有定论。而且，我没有比较，就没有鉴别，只得把这个疑问埋在心里。从此，小寨峰就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了，总想爬上去和仙鹅峰比较一下。

这十余年，老金溪的山峰我基本上爬遍了。之所以说是“基本上”，就是因为小寨峰我还没有涉足。它不同于九峰山有名，也不和其它山峰一样我能摸着“门”。可以说，小寨整个村子我都没有去过。如果去爬山，哪里下塘哪里上岸都搞不清楚呀。几次回老家，我有意识走大水洞那条路。柿竹水库尾巴头是有一座石拱桥往小寨而去，每次我都只是朝这条路多看了几眼。

今年有机会了，一个周末要到了，战友国成、修伟起哄着要去哪里玩。光爬山对他们没有动力，我就安排了一个“套餐”，计划先到柿竹水库，再找到小寨峰。可是，到小寨村部，已是中饭时分。饿着肚皮去爬山，我奈得何，两个战友我于心不忍啊。我朝村部后面的村道看了几眼，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只不过，朝村道的“看几眼”，比起朝石拱桥的“看几眼”，“进步”了两公里。有了这个“进步”，我想，就是一个人，我也要拿下小寨峰！

几天后，我刚好碰到一个老家在小寨村也工作在辖区的乡干部，而且他也喜欢写点东西。我问他，爬小寨峰的路线怎样？他摇摇头说，几乎没有路了，而且老路边上有人埋了好多野物夹子。他参加工作后，只爬了一次小寨峰，都是支部书记带他去的。书记说，只有那条路上没有夹子。这几年的爬山，我也碰到过野物夹子，但聊聊无几，也有惊无险。他说得这样神乎其神，还加了定语“好多”，我又有点后怕了。神秘的小寨峰，我一个人还是不能去，最好找到一个同伴。

上周五，看到修伟。我问，这个周末，只有周日一天假，是不是到哪里去玩啊？他说，我听龙哥的。好啊，那就小寨峰，我要弄清楚，到底是它高，还是我老家的仙鹅峰高？上次在柿竹水库，我向他介绍了小寨峰，他也就欣然答应了，并说还是约国成去。

周六接到通知，周日八点开会，我就告诉修伟要晚点去。散会了，我打修伟电话，他却说，等下要帮国成颤油菜籽，现在回去了。啊，国成自己去不成，还要拖修伟的后腿。我气来了，今天就是一个人，也准备去。边作准备，冷静一下，我突然想到，修伟现在回去了，上午就可能不要去国成家了。我立即电话告诉他，现在我们去爬小寨峰，下午一起去颤油菜籽。

2

不到十分钟，修伟就来了。两辆摩托车到塘头上，国成从金溪赶集回来，要我们中午到他家中餐。到柿竹水库尾巴头，我们过石拱桥。到村部后面了，我们加油上陡坡。到小寨垅里了，看这条垅还不小。我问田中一老农，爬小寨峰的基本路线。他说，沿着水泥路上去，别下坡去新中了。到水库堤坝上，往里走，有机耕路上去到半腰。到山顶，是毛路子，跟着电线上去就是了，上面有个信号塔。啊，这么容易啊，我有点激动了。小寨峰我一直觉得神秘，那个乡干部说得更神秘。现在一下子不神秘了，我的心里就象小寨垅一样敞亮了。

小寨垅里，村道缓缓上坡。路边有人家，也有老乡耕作，我们也不再问路，加油走就是了。又上了一个长陡坡，再走了一节平路，路就要下坡了。我们记住老农的话，停下来，问下坡处几个等待装车的中年人。有人告诉我，从左边的路上去，车子只能停在前面的禾堂上，再上去就是水库。也有机耕路上去，但要返回到坳上，摩托车勉强可以到水库尾巴头，骑车的水平高还可以上去一些。我说，都骑着车没意思，我们就把车子停在禾堂上吧。

一把油，就到禾堂上了。再一口气，就到水库堤坝上了。修伟说，这是什么水库？一口山塘子而已。我说，你是长期住在友谊水库旁边，就觉得它不是水库了。我那个小山村，有两口还没有这么大的塘，都称作“水库”。边说我就边朝堤坝左边走去，在堤坝中间看山水，“水库”一目了然了，水库后面的一个长山皂和皂尖两边的两座高山也一目了然了。只不过，小寨峰不知道在不在其中啊？

修伟已经在水库左侧的机耕路上了，我追上他，很快就过了水库尾巴头。右侧是一叠平面，平面上长有大树。修伟说，这里曾经是梯土。我却说，这上面有水，肯定是梯田。当年，能够作田的地方，绝对不会作土。你仔细看，有些地方田塍都还在啊。最上面一块更大的坪，我们有了共识，这里当年肯定是村林场，林场有土有田有山，四周的林木还是栽种过的啊。

突然，修伟停了下来，这是什么东西啊？是啊，这种植物象“丫头”的“丫”字，只是上面的两个“角”和下面的竖等长，每个“角”上都长了两排对称的绿油油的细叶子。我要把“丫头”们拍下来，想要把细叶的绿油油也拍下来，却拍不完整。因为它们的两个“角”太长了，茎和叶又太细了。我明白了，眼中的景象好多时候都是镜头中的景象无法比拟的啊。照片能够美颜，可有人说，你比照片还漂亮，是一样的道理呀。

上了一个陡坡，机耕路在山腰上走，就平一些了。转了两个弯，到一个山脊处，修伟发现了一个山顶上的几根信号线。他说，其实不是线，是信号针，针也不是，下面肯定是个信号塔，那应该就是山顶了呀。我想，这就是小寨峰了，得来全不费功夫嘛。不过，我明白，望山跑死马，现在还远非“得来”，还只能算远远地看到啊。

机耕路里边有一些岔路，转过这个山脊，也有一条岔路到皂心里去，我们也跟着进去。我手里拿着挖子，对路边的几蔸黄精感兴趣。修伟在前面的几条小路上左冲右突，都摇摇头返回了。反正有时间，我们又回到机耕路上了。我说，就走到前面的山脊上，再沿着山脊上去。修伟说，如果也没有路，不又多走了好多冤枉路呀。我分析说，原来山脊和山皂里都有路。现在，山皂里的路被柴刺和树长满了。而山脊上环境恶劣一些，风大，又缺水，那些路就还不同程度地存在着。我爬过好多别人都说没有路的山，都是在山脊上找到了路。

3

机耕路却没有修到最前面的山脊上，在一个小山皂断头了。修伟双眼朝皂里探了探，说有小路，就毫不犹豫进去了。说是小路，其实就是柴和树给我们留下的空隙。修伟却兴奋不已，龙哥你看，这里有新折断的柴枝，这就是路！这两天还有人通过这条路到小寨峰上去了，我们没有走错！是吗？还真如修伟所说，有人在我们之前走出了这条路。好啊！我也就对这条路深信不疑了。

这个山皂并不是太长，我们很快就到山脊上了。山脊上确实有条路上下，比皂里上来的路况好多了。可是修伟说，回去还不能走这条下山的路，这条路不知通到哪里去了。他拿过我手里的挖子，在一棵杂木树上挖下一块皮，说是留下记号，下来时还得从原路回去。不错不错，我这个“专业爬山人”不禁对修伟的有心点了点头。

山脊上的路，尽管都有好陡，但路面上都有树叶垫着，走着没有任何不适感，我们行进得也就不慢。又有路边的电线和电杆导引，我们丝毫不担心走错方向。我们也停下来几次，是路边的几蔸百合在向我们招手。我们挖下来，用方便袋兜着，中午到国成家开碗汤也算是给他们一家带来一个收获吧。修伟始终走在前面，我时不时拍下他与山脊路的合影。他在镜头中是背影，面朝着前面的山脊路，微向前倾的身子，迈开的大步，一看就知道他是在上坡，是在信心满满地爬山呀。

山脊路走了二十分钟，我们走得轻松自如。不知不觉，前面是个陡坡了，是小寨峰了吗？陡坡上，柴少了，草却多了。几蔸青翠的草披头散发地挡在路中间，我有一次还被草滑倒了。但是，我们上行的进度没有放慢。很快，我们就到了山顶上。

山顶有一块坪，是人工挖下来的。我不禁对建设者没有了好感，怎么能够让我们的小寨峰人为地矮下来呢？盛气凌人要别人矮嗒，可是黑恶势力所为啊！修伟却说，他们建了这个信号塔，不是矮了，反而是让小寨峰长高了嘞。而且，我们在山下也能看到信号塔的几个角，它为我们指明了方向，就不会走错呀。我注意到，修伟先是说信号线、信号针，现在是说“角”了。我迎合着他说，是呀，我怎么只见树木不见森林呢？

坪里边还有一个小建筑，是用几块麻石磊成的。它类似一个烧香的小屋，却没有谁烧过香，也没有烧香的地方。我想，它应该是告诉我们，这里是小寨峰，它是小寨峰的峰标呀。

4

小屋靠着的山，比小屋还高，但我相信这只是小寨峰的峰边，比峰顶绝对矮。不过，它是原始的小寨峰，我几个纵跳就到上面了。不错呀，这里是个观景的好地方呀。极目远眺，十里之内都没有更高的山了，我才彻底相信，脚下是彻头彻尾的小寨峰了。

眼中山峦起伏，重重叠叠，却让我犯迷糊了，我立即把这份“迷糊”传递给朋友圈。我说，小寨峰到了，前面是哪些地方呢？最远处是九峰山，其它地方乱花迷眼看不清楚。我清楚的是，我和修伟同志到小寒峰顶啦！修伟说，龙哥，慢慢来，我们会看清楚的。

好，我说，我们就从九峰山看起。山那面是双峰县，这面的右边通过岳沙河到我们辖区了。左边是马胡坳，有一条柿竹河流下来到我老家横江河，再通过隆兴到大水洞。对了，大水洞这个峡谷在这个峰顶上看，就露出了它的飒爽英姿。象什么呢，象打开的两瓣诱人的榴莲，密密麻麻的楠竹就象榴莲的细肉。榴莲？我又觉得不对。峡谷蜿蜒三公里，我不但是越过了它的长度，而且也领略了它的高度。左边我上了一个陡坡，经过了几个没有住人的屋场，到最里边的山脚下没有进山了。右边我和战友华华爬了一个长皂，又跨过了几个大坡，到最上面摘猕猴桃，再从另一个地方下来，一上一下三个小时。可是我们在小寨峰上，看峡谷，却象榴莲了，只能说明小寨峰的高了。

也是，那个朋友不是说小寨峰是金溪第二高峰吗？那我倒要仔细看看。九峰山是第一高峰，无可非议。从马胡坳左边的山势看过来，终于看到了仙鹅山。其实也不是很难找，这一个弧度的山势山那边都是双峰呀。我蹲下来比较，又喊修伟也蹲下来。我们共同得出结果，还是仙鹅峰要高那么一点点。我想，如果从仙鹅峰上看大水洞，不知道有这么好看不？不知道还象不象两瓣榴莲？应该会不像，榴莲要直着看才能看出效果，而在仙鹅山上只有横着看啦。

国成电话来，说一点钟会下雨，要我们早点帮他去颤油菜籽。我们返回，还未到坪里，我看到杉树缝里有一汪水，脱口而出，这就是柿竹水库也。我把这一汪水也送到微信里，忍不住又发了一个朋友圈。

继续下山，我还在奇怪，北面的地形终于一目了然了，而南面的柿竹水库却只给我“一汪水”。继而也明白了，我记得地理老师说，假如在大山里迷失了方向，看一棵树，枝繁叶茂的一定是南面。因此，南面气候温和，长成了好多略高于山顶的大树，是这些大树的枝叶，让柿竹水库在我眼中只剩下“一汪水”了。

不迷失了，明白了，小寨峰北面仰望九峰山，南面俯瞰柿竹水库，仙鹅山比它高，大水洞两边的高山比它低。下次再来爬山，不担心迷路，更不担心野物夹子了。

神秘的小寨峰，终于不神秘了！

2021年5月17日作于溪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