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谊水库

1

大集体年代给我们留下了取之不尽用之不歇的基础建设资源，辖区的三个水库正是那个时代的产物。三个水库的大小我没有去论证，黄梅水库虽然只去了三次，其山水融合之美，每次都仔细欣赏过。友谊水库离我最近，也去得最多，其美景是很远就看得到，可是每次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看了一个大概之后，总以为还有下一次。在辖区工作快三十年了，“下一次”昨天终于到来了。

这个周末，我又在所里，是爬山的好机会。前天看昨天的天气预报，我县又是阴天，阴天能够使劲爬，还不出汗。我电话战友修伟，他如约来了。我说，两个选择，一是双峰黄巢山，二是九峰山采茶。他说，双峰县有雨。他想采茶，可看着九峰山也雾茫茫的，那里靠背就是双峰，也可能是雨。两个选择都否决了，我说，索性去友谊水库，你钓鱼，我看山，中午就美餐你钓的鱼。达成了一致意见，我们去修伟家拿了钓竿，直奔友谊水库。

九点来钟，我们到水库大坝上。哈哈，今天不一样啊，我立即被水库的美吸引着停了下来。修伟到大坝中段了，也停了下来。连日的滂沱大雨，让水位离大坝坝面只有五米来高了。友谊山庄的禾堂离水面更是只有三米高，四层高的建筑耸立在那里，就有“危楼”的感觉了。我奇怪，房子的主人为什么没有考虑这个危险呀？看到脚下的泄洪口子，我就明白了。虽然现在水面离泄洪口还有一米，不需要泄洪，如果再涨一米就会泄洪了，山庄还有两米高的安全线，再大的洪水也是有惊无险的呀。

感觉不到水库的“危”了，水库的美又回到我面前。现在，虽然没有下雨，但是，空气中还是布满水雾，整个水库笼罩在雾纱中，显得神秘兮兮的。伸到水库中间的几座山头，尽管有一些青翠，也朦朦胧胧的。进入夏天了，气温和地表温度都高了，久雨浸透了山头，一旦不下雨了，地表的水化成热气笼罩了那些山头，继而笼罩了水库。还有一种声音，“咕咕咕咕”“咕咕咕咕”，我寻着声音去，正是来自那些山头，来自山头上闪来闪去的一点点白。是白鹭！如此天气，如此大雾，这些白鹭，让我只闻其声，难见其真容呀。嘿嘿，今天，这些山头，我要一一走上去，再走近白鹭……

我们从水库右侧的水泥路进去，走到第一个水汊尽头。站在水汊边上，修伟说这里有鱼，而且有大鱼。可他顺手捞了一根竹竿插进去，就摇了摇头，有整根竹竿深，肯定钓不到鱼。我们往回走，终于在一块菜土边找到了别人钓鱼的一条小道。我在农家借来两把椅子，修伟安然坐在水边守着钓竿，我坐在水泥路上。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又是成群白鹭的叫声。我跟着声音看去，左侧的山不在水库中，我是不但闻其声也能观其容了。一大群白鹭在树尖上嘻戏打闹，飞来飞去，夺走我眼球十多分钟。椅子的主人说，你直接到上面去看呀。我说，不行，我要看水库里的白鹭。说看就看，我走了一节回头路，往靠近大坝的第一个山头走去。

2

路墈有条小路下到水库边，到水边了，在大路上看到的横路却是田塍。田塍和田里都长满了草，田里的草底下肯定是水不敢走，田塍上的草只比田里高一些，也生怕走虚了。我小心翼翼走完两条田塍，前面是柴刺了，又爬了两节山墈，才到山头最高处。看到另外有一条清白点的小路往山顶来了，才知道来路的艰辛是多余的了。顺着小路往尽头走去，其实这也是一条“钓鱼路”，下到钓鱼的小平地，是一条陡墈，钓鱼人还在陡墈上挖了几个落脚的洞。

我踩着洞到这个钓鱼处，这里平时绝对好钓鱼，只是现在水位高了不少，把那个极佳钓鱼的地方淹没了。不然的话，我肯定喊修伟到这里来钓呀。这里不但是钓鱼的好地方，风景也不错。坪里和水库边上没有柴刺，没有小竹，大多是挺拔的松树。水库边上还有一排白杨，它黄澄澄的叶子和青翠翠的松针，在水面的照映下，相映成趣。而这些树干，就象一个加强班的卫士，在这里二十四个小时守护着嘞。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也有白鹭的戏闹。这种声音先是在头顶上，我往头上看树顶，却没有看到它们的踪影。再移动一下视线，看到一只大白鹭飞过去了，它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落到前面的山头上，引起了一群白鹭的“咕咕咕咕”“咕咕咕咕”。我数了数，它们是在过去的的第三个山头上。它们在林子头顶此起彼伏，还发出诱人的叫声。就是那一只大白鹭，也只是一个白点，仔细一看，还有许许多多的小白点。有一只特别大的白鹭，更是选最高的树落脚，好象是在指挥着脚下的千军万马，还不断更换着指挥的位置和方向。太有趣了，我忙着拿手机拍起来。可是，肉眼能够看到的它们，镜头中却难得留住它们的倩影。我把镜头拉近再拍，看是看到了，那些灵动的东西却显得有点呆板了。

算了，还是要到它们身边去。不过，这个山头我还没耍够。最好的办法是从山顶到水库边，再绕着水库边走一圈。可是靠近右边的半圈，原来的小路被水淹没了，只留下讨厌的柴刺。左边也没有路，但有坪呀，坪里柴刺少，也是松树多呀。我靠近水面走了一段，直到也是柴刺了，我才又爬了几条山墈，回到山顶小路上。见到一棵松树奇形怪状，我又停了下来。它在三米处，其主干转了几个螺丝弯，才继续往上长了三米。这个“螺丝弯”，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举目望去，没有谁压迫它呀，是不是它在童年时代就遭受了压迫而畸形，然后继续成长呀？嗨，不研究这个问题了，我三步并作两步，回到水泥路上。

3

记得在山头上，修伟有一声惊呼，应该是有鱼上钓了。我过去一看，是一尾才四寸长的风鳔子。陪着他看了一会，再没有收获。不陪了，我要再去第二个山头。这个山头在第一个水汊的右侧，水库边上应该也有小路，可还是被水淹没了。我只得跟着水泥路上了坡，到坡顶，才跟着山脊上的一条小路进去。左边有路开岔，我还是走在去山顶的路上。这个峰突兀威武，那一面肯定有祖坟。还真是的，山头气派，两排坟墓也修得气派。可是，路好象到尽头了。原来，这样的好路是扫坟的人走出来的。仔细瞄瞄，坟底下有似路非路的路，但根本不能与“气派”沾上边。管它呢，有路就行。

把手机塞回袋子里，我两只手轮流扶着柴和树，有时候还要侧着身子才能过去，有时候还要停下来研究这里是路还是那里是路。可以看到水面了，也有几只白鹭在头顶的树上被惊飞。好不容易到水边了，两棵松树的枝和针想要亲密地搭在一起，有几处地方终于牵手了，在比我稍高的地方两双手牵着形成了一个洞。我朝洞里望去，洞中对面山头上的世界让我惊奇不已。还是那个聚集了白鹭的山头，可在这里看得更清楚了。那里正是那个山头伸到接近水面的地方，在我的眼中，林木更高大了，白鹭更威风了，白鹭的嘻闹声更热烈了。不过，我拿出手机，照出来的效果还是不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反正这几个山头都要走到，我就不纠结这个问题了。

还是只有左侧有树的空隙路，我在离水面米把高的“空隙路”上走得飞快。到一个小山皂，没有路过去了，我就从山皂里攀援着柴和树上行。到山皂上面，有小路了，这么小的地方，我竟然还迷了路。跟着路到一处坟地了，却不是原来的坟地。这里有四排坟，四周的景象都被浓密的树林挡住了。瞎子瞎，稳当法，我返回来，回到原来路开岔的地方，才感觉路走对了。为了加深印象，我又分别深入到两个坟墓处。就象好东西，再咀嚼，再回味，又有不一样的体验。从两处坟墓再回来，再回头，看山头上的树整齐、挺拔，还是特别留恋。一狠心，才走回到水泥路上。

4

修伟没有再惊呼，也没有与我联系，不知道收获几何。我的行踪也不向他报告了，继续往第三个山头深入。要下坡了，水泥路也到尽头了，只有机耕路延伸到下面的水汊尾巴头。这里不要继续走主机耕路到山脊上去，修伟有一次带我从左侧的小机耕路过去，再伴着水边钓鱼人走出的沙子路，一直到这个山头那边没有路走了，我们才返回。

我沿着小机耕路走，几次想拍下来水库涨水的全景，路边的柴草太深了，还有些杂乱无章了，我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可是，路左侧一块簟子大的深红色植物很远就把我吸引了过去。近前一看，原来是一块密密麻麻细细嫩嫩的紫苏。好想摘一把回去，又唯恐修伟钓的鱼对不住这么好的紫苏。

转了几个弯，经过了几个屋场，最后的一个大弯里有两栋屋。这个弯其实是一条小冲，上次，修伟带我就是出了小冲到“沙子路”上去的。今天看“沙子路”方向，一些柴草都浸没在水里了，肯定没有“沙子路”了。我的眼神追踪到左边一栋屋的左侧，好象有路到山头上去。好，我就锁定那条路了。

路口有一把杉枝挡着，应该是不让鸡跑到山上走失了。我踩着杉枝过去，上了一个坡，一条路继续上坡，左边的路往山腰上平着过去。反正我都要走，先往左边去吧。慢慢地，下坡了，“山腰路”过来了，到山脊上。

走了一段“山脊路”，“咕咕咕咕”“咕咕咕咕”白鹭的叫声越来越响亮了。而且，头顶上还有动作，“呼呼”“呼呼”一只或者几只白鹭突然飞走。好在这时的路况还可以，我可以边走边追着白鹭的身影，看它们又落在哪些树上。慢慢地，白鹭多了，路况也差了，我的视线范围就管不得这么宽了。

离水库边上不远，到白鹭聚居区了。“咕咕咕咕”“呼呼呼呼”的声音多了，大了，让我目不暇接，耳不暇接。我还不甘心，还要走近，可是路却没有了。这里高的是松树杉树，矮的是粗柴细竹。白鹭在松树杉树尖上飞来飞去，很是自由洒脱；粗柴细竹生得密，让我举步维艰。我躲避着粗柴细竹，一是上面有白鹭的粪便，二是怕动作大了，影响白鹭的“安定团结”。可是，也许是我碰动了粗柴细竹，也许是白鹭发现了我这个不速之客，“咕咕咕咕”“呼呼呼呼”的声音更热闹更急速了。好在它们飞来飞去，都是在这个山头上。有句话，野鸡赶得满天飞，家鸡赶得团团转。是不是它们也把这里当成家了，再有别人侵犯它们的领地，它们也要坚守，决不退出！

那么，我想，先前也有一只大白鹭飞到这个山头来了，必定是一只头鹭，怎么不见了呢？是我眼睛看花了，还是它到水泥路右侧山头上的白鹭群参观开会走亲访友去了？突然，一只大白鹭从头顶上飞过，在第一个山头上看到的是不是它啊？我极目四望，雾里看花，这样大的白鹭还有，还真不能肯定就是它了。事实上，它换了地方，我也不能肯定刚才看到的是哪一只了。

啊，我差点踩在一颗白鹭蛋的身上了。好在脚缩回来了，我看脚下，这颗蛋却少了一块蛋壳。白鹭蛋还不少，能够捡几颗回去，有水库鱼，有白鹭蛋，我们的午餐就丰盛了。但是，我去看第二颗、第三颗，看了好几颗，都是这样的“坏蛋”。这么说，白鹭们都是在树上下蛋，又没有窝，就这样高空作业了，这些蛋也就没有完卵了。白鹭们，你们怎么这样啊？你们给我们美景，也要给我们美食啊！你们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你们的蛋应该不在保护之列啊。

不能美食，那就把美景带回去。我选择了几处树的枝叶也很漂亮的地方，再静静坐一会，等到白鹭们放松了警惕，又聚集到头顶上飞来飞去时，再打开早已准备好的视频按键，拍了好几个“咕咕咕咕”“呼呼呼呼”的视频。我再一个个看，其中一个视频，先是散落的白鹭飞起，还有三只白鹭呈等腰三角形，往同一个方向飞去。这不是飞机的序列吗，每一个“飞机”，有伸长的机头，有张开的机翼，有长长的机尾。不错不错，我立即发了一个朋友圈。我说，这里好多飞机啊，是不是就近有个飞机场啊？

有了动态的群鹭，我还要拍下来静态的个鹭。我选择一个头顶空旷的位置，镜头对准一个插立在半空中的杉树尖。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树的细尖断了，小枝也断了，且没有叶子。这么多白鹭，我守株待鹭，肯定会等得到。周围继续着“咕咕咕咕”“呼呼呼呼”，我耐心等着。终于有一只白鹭高高在上了，我赶紧拍了几个镜头。这些镜头，回去再发朋友圈吧。

5

我往回走，到屋后有岔路的地方。这里进去是不是也是一个伸到水库里的山头呀？有多少山头，我不记得了，是不是还有一个被大雾隐身了呀？

我毫不犹豫上坡，继续在山脊上走。前一个山脊是下坡，可这个山脊基本上是平着的，后来还上坡了。我总想走到尽头，走出究竟，走了一里路有吧，好象离水库越来越远了。修伟电话来了，说钓到了一条斤把重的鲤鱼，两个人勉强可以吃了。

我说，等一会，我就打倒转。叫上国成，就说我们钓到了一尾四五斤重的大鲤鱼。我在来路上，还是摘一把紫苏去。到白玉堂去，要老板在自家塘里捞一条大鱼上来……

深入友谊水库一个上午，美景饱赏了，美食也要尝一尝啊。

2021年5月23日作于溪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