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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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前几天，我就请假随妻子到市里的女儿家，帮着一起带刚过百日的外孙女。一日三餐，基本上是我在做，一家人其乐融融。
每天早晨，我也根据“云笔记”里的素材，写一篇《家常小事》。而大部分时间，我是在看有林丹参加的羽毛球亚锦赛和有丁俊晖参加的台球比赛直播，或者是上“黄金岛”三打哈和打小游戏“果蔬连连看”。开始，还过得去。
到第四天，我就心情烦燥了。妻问我什么话，安排我做什么事，我大都一言不发。要么是顶着不回答不执行，要么是事后才去悄悄地把事情做了。妻也不计较我，并和女儿说，你爸爸好像不高兴，应该是辛苦了。许老师下午回来了，晚餐就由他做吧。女儿说，爸爸不高兴，肯定是有几天没人陪他喝酒了。
都说到我，没退路了。我只得接言，我不辛苦，也不是想酒喝，晚餐还是由我负责吧。于是，我又悄悄地来到厨房。妻悄悄过来问，你到底是因为什么不舒服呀？我大声回答，困兽犹斗！妻说，邀你出去你又不去。是的，妻子女儿上超市两次，我是都没去。为此，妻还开玩笑，说我是“宅男”。
困兽犹斗，是我此时的心情吗？应该说，是有点言重了，甚至我觉得这样说，也对妻子女儿不住。但是，这是我由衷的发泄，而且一旦发泄了出来，心情还好了许多。在单位，我每天的规定动作是，早晨看新闻和写作，白天在窗口工作和聊天收集素材，中午修改早晨写的初稿和休息一会，晚上快步一小时和看直播。间或还有一些自选动作，爬山和喝酒，三打哈和连连看。这几天，爬山和喝酒没有，规定动作也少了工作和聊天收集素材。“云笔记”里的素材，剩下的已经寥寥无几了。
我的脑海中有几句话跳了出来，对了，此时的心情可否用一首打油诗概括呢？我一边做菜，一边构思着。晚餐后，我躺在床上，把构思的打油诗收入“云笔记”。妻进来了，问我在干什么。我把手机伸过去，妻看完后，“噗哧”一声笑了。第二天早上，妻从女儿房里出来，要我快去做早餐。并说，上午，我们去游览雨母山。
旅游，妻和我的观念不一样。她喜欢大城市的喧嚣，而我喜欢山水之间的宁静。去年在衡阳，我就说去雨母山。结果几次都是遂了妻的愿，把市内市郊的几个公园都玩遍了。这次，妻却要遂我的心愿，虽说还是在市郊，其良苦用心，我倒有点小感动了。
2
大约九点，我们出发。沿着衡州大道，经高速进口，不到半个小时就到景区了。
进山的路口是一个山庄，女儿要女婿将车停在这里，陪爸爸走一走。许老师回答，这段路基本上是平的，走着也没味，况且小家伙难抱，就继续往前开。
到山脚的雁雨寺前，有一块足有七八亩的大坪，是停车场。许老师瞄了好久，倒了几次，才将车停下。坪是土坪，没划车位线，也没人指挥。坪里停的车基本上是无序的，资源也就没有得到充分合理的利用。妻要去寺里，家里刚添了丁，我知道她是要去烧香拜佛。我说，还是先上山吧，下山了，才静下心来做这件事。女儿说，今天要听爸爸的啊。妻当真听我的了，看样子，他们今天确实是在将就我呀。
我们沿着盘山公路上行，路旁有几家山庄。其中，有一家雨母山庄。许老师说，这个山庄肯定是最原始的规模最大的山庄了，用的是正宗的“雨母”名称。几十个小学生在山庄下面的草坪上搞活动，喊出来的是普通话，排列得井然有序。有十几辆车在路上穿梭，多少破坏了游人的兴致。其实，山顶并不是很高，应该是我在郊外游过的海拔最低的山了，大可不必这么车马整齐的呀。爬山嘛，还是要爬，才能出味道呀。路旁树木的枝叶越来越茂盛了，树种也越来越繁多，且有一些不是衡阳本地的常规树种了。还有不少的道观、庵堂和古墓，还有一些岔路通到别处去。我统统不管它们，带着这支人马直奔山顶。
快到山顶，我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认识呀，是老家村里一个在工商部门的工作人员，我却叫出了他堂兄弟的名字，让我惊喜之后又有点尴尬。
到最高的寺庙帝喾祠了，旁边有一座山顶看着比寺庙坐落的地方略高一些。许老师说，应该是那里最高吧。我极目搜寻着路，不但没有看到路，竟然还看到了围着山体的铁丝网。这个山顶，竟然还不准人涉足吗？我有点奇怪了，是要把游人都赶到寺庙里去吗？我不甘心，想要绕着山体寻找。
一个老人说，这个山顶也不是最高的。从寺庙里进去，有个“飞来石”，那里比这里高。“飞来石”后面的山峰更高，那才是真正的雨母峰呀。我努力往寺庙方向看，却看不到这坐最高的雨母峰。面前的这个峰不让上，“飞来石”要从寺庙里过，雨母峰更是看都看不到，我质疑建设者的居心到底何在呀？
既然这样，我又只得将就妻子了，还是先进帝喾祠吧。这座寺庙几进几横，烧香拜佛的地方有十余处，每一处都有人在经营着香和炮竹，但就是没有介绍这座山的人员和地方呀。我不管这些了，直接带他们穿过庙堂，上了缓坡，往“飞来石”扑过去。
接近山顶，却没有路了，有标示牌提醒我们，要通过一个山洞，才能到达“飞来石”。我和妻抱着小家伙在凳子上休息，让小两口先进了山洞。
他们出来后，我们也进去了。山洞是人工用轻便的材料合成的，我弯曲着食指用“栗壳佬”在上面敲，墙体发出空洞的声音。出了山洞，转了几个弯，我们就看到了“飞来石”。
“飞来石”四周烧了两堆钱纸，乌烟瘴气的。纸灰随着黑烟在我们的头上缭绕着，一阵一阵的火气烤得我的脸上灼热灼热的。
走出了火和纸灰的包围，我还是要看一下这块神秘的石头。只见围在中间的石头灰头土脸的，没有一丝神奇的感觉了。我们赶紧走出来，幸好雨母峰已经摆在眼前了。我说，还是上山去吧。
妻说，上不了吧，不但是看不到上山的路，就是飞来峰包括这个寺庙都被高高的围墙紧紧围住了，你插翅也难飞呀。
我不信，在四周游弋着找寻。可是，厚重的围墙确实没有一个上山的出口。我开玩笑说，可能是怕这块飞来的石头，被黑烟和火气吓得又飞走了吧。
下了“飞来石”这个山峰，还是要经过寺庙。寺庙后面的坪上，我又看到了那位老人。他手里拿着扫把和灰斗，原来他是打扫卫生的。他好像还认得我，向我们走来。我微笑着问，老人家，上雨母峰的路在哪里呀？
他慈祥地回答，那要出了这个寺庙，跟着马路下去一段，再往右走，有条土路进去。我明白了，感谢老人家。别看卖香的人穿得体体面面的，估计你不买他的香，而要问他有关信息，他会闭口不开的。而这位老人，负责这么宽的卫生区，穿得也很一般，却能详尽地满足我的要求。这一座山上的人，也不全是为了钱呀，还是有一个老人能够向我们提供方便的呀。
出了寺庙这个景点，许老师说，这不是有石梯下去吗？石梯路肯定近些，又没有车，要安全多了呀。我认真地说，那你们从这里先下山吧，我还是要去爬山。
妻无奈了，你硬要一个人去吗？路都冒得，怎么爬？我招了招手说，你来，我就不是一个人了嘛。路嘛，不分大小肯定会有的。就是没有，也只有这么高，好多没有路的山我都爬上去了，我就不信，登不了这个山顶！
妻犹豫了一会，还是说，满孙他们难抱，她就不陪了，你硬是要一个人去，就要注意安全啊。
3
跟着马路，并没有下去多远，就有一条横着的土路挨着围墙过去，我欢快地跑了进去。
土路下面有一块大墓地，估计是哪一位先贤葬在这里。我想，还是先登山，下山再来瞻仰他吧。
过了一节平路，就是一个山坳。过了山坳，就是上坡了，我迈开大步向上爬。这时，有熟悉的声音从身后飘来，老同学，老同学——
我转过脸来，这不是志文夫妇吗？世界说大也不大嘛，我先是见到了老乡，现在又遇见了同学。志文他们正从山顶下来，刚和我驳身而过认出了我，他们也有爬山这个兴趣吗？不错呀！我上次约同学们爬九峰山，到那一天了，结果只有友明同学和我结伴同行。我说出这个疑问，其妻解释，年前，老公单位工作确实多。至于九峰山嘛，明天他们就计划去爬。
离开他们，我一个人继续！山不是很高，但坡度比较陡，而且都是土路，路上还有光光滑滑的牛膏石让游客的脚下防不胜防的。不过，这些都难不到我。换了不下十口气，我就把整个山顶踩在脚下了。
极目远望，视线端处还有一个水库，应该就是雨母湖。它象一面镜子，镶嵌在崇山峻岭之中。我想象得出，那里的水肯定是清泠泠的。因为那里已经远离了飞来峰和寺庙。甚至不象这个山顶，都还可以闻到大量钱纸线香被烧了的味道。其实，钱纸的烟和灰也没有飘到这里来，是我的鼻孔、眼睛和耳朵乃至全身的毛孔把它们带到了这里。如果到了那个水库里，我一定要下去，好好地洗一下，把这些我不喜欢的东西都洗去。
山顶上有一棵伟岸的板栗树，生在这个山顶上，竟然还枝繁叶茂的。其叶片之大，我竟感觉比山下的还要略大些。树叶之间，还有一根根长长的“毛毛虫”探出头来，板栗花开得蛮多蛮厚蛮有生气的呢。这棵板栗树，还留住了一拨客人围着它流连忘返。他们在枝头下，在叶片之间，不断地摆弄着各种姿势照着相。
妻他们在等我，我得赶紧下山。下山的路是从大墓下面过的，我沿着石梯上了墓地。
墓地有三分地宽，除了中间十来个平方要供墓下的主人“出气”，其它地方都硬化了，四周还围上了花岗石栏。
我看了墓碑，墓主人竟与“先贤”风马牛不相及。在这个景区，有谁这么牛逼，可以占这么宽的地皮，建这么豪华的墓地。我去过一些红色景区，就是那些为革命抛头颅洒热血的先烈们的墓地，都象他们节俭的一生，谁也没有这么气派呀。我再仔细看墓文，只看出这对兄弟墓主造出了一代又一代好宽地方的好多人，却怎么也看不出他们为人民、为民族、为国家有什么丰功伟绩呀。也许，也许，人的生产也是一种对人类的贡献吧。
4
回到上山的水泥路上，路右二十米，也有一座道观赤松观。我抬头看了一下，有石梯下来，妻子他们肯定是沿着这个石梯下来的，并随道观下面的石梯下山的。为了节省时间，我也走过去。赤松观我就不进了，直接沿着石梯而下。下了石梯，又是一处寺庙，还得从寺庙里穿过去，才能下山。
出了寺庙，我以为许老师的车就在前面了。可是前面还有石梯，石梯前面还有寺庙，还得从那个寺庙里穿过去，才能看到这座寺庙是最下面的雁雨寺。不知妻他们是一路烧香拜佛下来的，还是只在最下面的这个寺庙里完成这一动作的。对这一路下来的多个寺庙，我不但没有兴趣，而且还有点厌烦，也就不去管它了，只管埋头走路。
我只所以厌烦这些寺庙，是因为觉得它们就象那些令人厌烦的微信一样。今天是某某菩萨生日，今天是某某寺庙开光，你在好久之内转发给好多人好多个群，就能够保佑你全家人旺财旺，身体健康。还有一句话没有明说，那就是，否则的话，你就会人财两亏，身体得病。我不信，从来不转发这些东西，但看到这一类东西，总觉得有个苍蝇卡在喉咙里。可是，有些人有这个心理，既然说得这样严重，好得丑不得，举手之劳，索兴就转发了。
这个景区的建设者，估计也就是利用老百姓的这种心理。上山下山，你要么走转路，让着车子小心着走。要走近路嘛，就要经过这些寺庙。每个寺庙里南北东西都有好几处地方要烧香拜佛，你不烧不拜，不说你可能会遭报应，就是做这样小家子气的人，你也会觉得自己不好意思呀，好象普天下的人只有你一个人囊中这么羞涩，你生活得入不敷出吧？连妻子都发牢骚，都说要烧香拜佛，到底是烧给哪个拜哪个最好呢？
我到过不少圣地，有些景区就一处烧香拜佛的地方，且去其它景点，不一定是“华山一条路”，非要从这里经过。即使不只一处，也位置坐落得比较开，且各有去处，各有特色。我看，没有哪一个景区将这么多寺庙密集地分布在登山的主要路线上。
离开雨母山，在车上，妻子说，今天心情总可以了吧？和我们一起才住几天，就不舒服了，还写诗表示抗议。
啊，我记起打油诗的题目是《困兽犹斗》，内容是“女儿家里享天伦，宅男几天魂魄丢。困兽犹斗心不甘，山水诗酒哪里有”。默念着这首诗，我不禁“嘿嘿嘿嘿”地笑出声来。
尽管这次出游，惹出了一些不痛快，但我不愉快的心情也随着这些不痛快发泄了出来，一吐为快了。何况，在没有人导游，没有人陪伴的情况下，我完成了雨母山的登顶，我的成就感也就一蹴而就了。
有了雨母山和雨母湖，山水有了；有了这首打油诗，诗也有了；酒嘛，心情好了，今天中午喝不喝，还不是我说了算嘛。
山水诗酒哪里有？今天的我，都有了呀！
2017年4月30日作于衡阳市荷花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