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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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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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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随便便的旅行

1

周五上午,窗口比较清闲。小丁、小高和小汤都在里面坐着,我们聊着这段时间的热门话题——世界杯。

战友国成来了,他也没办什么事,只是要我编发一条短信发到战友群里,说是八一就要到了,看今年的活动怎么搞。我说,那没有问题,但要到晚上呀。

他又问,明天有不有空呀?我说,是周六,有啊。他说,修伟回来几天了,这几天总是在吵,说不好耍,有空就到外面耍一次。说完,他立即拨通了修伟的电话。

上次,我和同事到黄门桥看“一线天”。看到我的朋友圈,国成还问,这是哪里。我说,明天,我们就到黄门桥吧。我又提醒修伟,穿着短裤凉鞋不行,那里还待开发,小路边的柴草荆棘多,还是换上长裤和运动鞋。国成却说,换什么换,我和修伟都是农民,皮肤粗糙着嘞。

周六上午,我上了国成的摩托车走在前面,修伟的车跟在后面。

到双江口,国成不跟河下,却往他的家里走去。他说,不在家里吃饭,还是要跟老婆说一声。我说,也好,没转什么路,从你村里翻过山就到石笋村,在江边组沿河而下就是了。

国成老婆在对门屋里打牌,他喊应了她,说今天中午黄牛角水牛角各管各啊。

我们过了江老屋,翻过一座小山,就到石笋的村道上了。国成的摩托车龙头却往左歪,要进到冲里去。他说,还要带我们去一个好地方。我说,好啊,那就去看石笋吧。国成说,正是。

修伟在后面大呼,你们要到哪里去呀?

国成不减速,他小声对我说,由不得他了,随他去喊吧。

2

一直以来,我都听说石笋这个村名有故事。二十年前经过那个有故事的地方一次,那是晚上的一次抓捕行动,什么也没有看到。去年,村里的一个老人又详细告诉了我这个故事。可是,我想到那里去一下,却不知道怎么走了,又没有伙计带路。国成有这个雅兴,那不正是歪打正着遂了我的心愿呀。

相传好多年以前,村子里到石头桥方向的大路两边,一边是茂密的楠竹树木,一边是参差不齐的石头。说是大路,相比现在的公路,那是小得无论如何都不能称之为“大”的。楠竹的马根,轻轻松松就过了“大路”,扎进了坚硬的石头下面。而且,象一个个钢钉一样,从石头下面又钻出一个个竹笋。这些竹笋吸大地之精华,一夜之间,就长得和大路另一边的树木一样高了。那些树木中苍劲挺拔的松树们不同意了,有竹笋要来比高,那就和它比吧。又是一夜,竹笋们和松树们都呼拉拉地往上蹿,都长到半天云中去了,都欲与天公试比高了。玉帝急了,再往上长,不是要把天给捅破了吗?首先,他派雷公朝这些松树甩下一排响雷,把所有松树劈断了一半。余下的一半,从上至下,都切开了一个口子。这样,松树就这么高了,再不得往上长了。然后,他把自己的座骑神牛派下来,把一个个已开枝发叶的竹笋硬生生地踩回到石头里面去。于是,竹笋们都踩进去了,只在石头上留下了一个个牛蹄印。也有个别地方因为力道不够,笋兜公没有踩进去,变成了笋状的小石头,即“石笋”。玉帝座骑从村子里一路踩出去,到狮子桥,一直到石头桥,都是这样轮廓分明的石头。就象一头头牛朝一个方向绝尘而去,说是万牛奔腾决不为过啊。老人告诉我,小时候,他就清晰地看到了不少牛蹄印和“石笋”。现在让四通八达的路修得,这些东西都只有痕迹了。而且,能够留下痕迹的地方也不多了呀。

要过垅了,那么过垅就进冲了,“石笋”就在前面了呀。啊,不远呀,而且,这个地方我也不生呀。左边那个水库,下面有户人家,是一位老领导的老家。刚上班时,我们几个年轻人还到他家里插过田嘞。

水泥路只到冲里的一户人家,不过路还在延伸,再往里走就是坑坑洼洼的土石路,而且还要上坡。国成加大油门冲,也不得不在半腰上停下来。我只得下了车,让国成一个人冲上去。国成一边冲一边说说,前面路右边躺着的石头就是“石笋”。我三步并作两步,第一个跑到“石笋”边。

哈哈,这就是牛蹄印呀。石头并不是很大,也就是两三个立方的体积,我很快就发现了石壁上的几个蹄印。它们呈半椭圆状扎到石头里面两三寸深,口子上还有一些深深浅浅的凹痕,与牛蹄印极像。它们应该就是传说中玉帝的那头座骑神牛,要爬上这个石头而留下的。那个深一点的蹄印,应该是神牛第一次落脚之处,就落得格外重一些。

国成、修伟都过来了。我们就踩着神牛的蹄印,上到了石面上。石面还不小,我们三个人站在上面还绰绰有余,还可以站起蹲下仔细端详和分析这块神奇的石头。石头中间有一个更大的蹄印,不对,同样一头牛,脚轻脚重,象石壁上的蹄印深浅不一是正常的,不可能大小也不一样吧。

我在脑海中想象着神牛踩笋的全过程,啊,还是明白了。肯定是神牛把竹笋生生地踩进石头里,因为在某个地方竹笋的大和硬,需要特别用力,牛蹄便在石头上把蹄印磨得面积大了不少。按说,蹄印大一些,也就会深一些,可是这个最大的蹄印却还比石壁的那几个浅一些。

我也明白了,尽管是神牛,但力气终究是有限的。要把快要捅破天的竹笋踩进石头里,脚下是最大和最硬的竹笋,有这个功力就相当不错了。所以,神牛达到目的见好就收了。蹄印尽管不深,可现得明明白白的,越看越象啊。

整个石面上一尘不染,与坑坑洼洼的土石路上的尘土和浮起的石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想,就是修这条路,把其余的留有蹄印的石头都修没了。老人说,玉帝座骑从村子里一路踩出去,到狮子桥,一直到石头桥,都是这样轮廓分明的石头。老人还告诉我,小时候,他就清晰地看到了不少牛蹄印和“石笋”。现在让四通八达的路修得,这些东西都只有痕迹了。幸好这个石头和上面的“痕迹”还在,还神奇地一尘不染地在,还能把这个神奇的故事留到现在。

只是,只是,我深思着,下次我来,这个仅存的石头不知道还会在不?知道这个故事的人已经不多了,到我们的下一代,下下一代,千秋万代,这个故事还能流传下去吗?

3

从石头上下来,过了这个山坳,就不是我的辖区了。我知道,这里是石市乡的恒心村。我们沿着村道往下走,看到这里的房子有些特别。有些是别墅式的建筑,高墙大院的,里面绿化得还有些艺术;有些是仿古的青砖瓦房,朴素大气,透出了一股清新的气息;还有几栋是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土砖土坯房,干净整洁,令我耳目一新。这些特别的民居,尽管是在处一个生地方,我也想进去看看。就象石笋村仅存的那块石头,不知道下次还有机会来看不。

路左边渐渐能看出来是水淹区了,从山脚到山腰还能看出逐渐长高了的水位钱。其实,水位线是最平的了,只是它逐渐离山脚远了,而我们行驶的路又是在逐渐下坡而已。

我问,这下面应该是一个水库吧?国成说,是呀,就是东田冲水库呀,他有一户老亲戚在这里,年青时他经常在这里来往。我问,这不是恒心村吗?他说,上面是恒心村,这里已经是东田村了。现在,两个村又并为一个村了。我问,这两个村并不大啊?他说,哪里,我们到恒心村那个地方,已经是村子里的最下面了。上面还有好远,尽管住的人不是很多,但那个村下面和我们乡的石笋村搭界,而上面和我们乡另外的两个村相邻嘞。

再走几分钟,东田冲水库就“原形毕露”了。其实,还谈不上“毕露”,那边还有几个水汊。我们绕过一栋房子,往大坝上走去。大坝左侧有两蔸桃树,上面还挂着果嘞。桃树里边,有两根粗管子往水库里面去了。修伟说下面有一条船,这些管子和船应该是吸沙的吧。国成是养殖大户,他说,应该是投放饲料和肥料到水库里去的。我说,现在应该不准这样养鱼了吧。修伟说,那我们弄个究竟,是不是到船上去耍一下呀?我却对不能“毕露”的水库“原形”兴趣最大,跟着大坝走。

越往中间走,水库就象一个巨大的螃蟹,这边的“跪”和“鳌”缩在大坝下面的水中了。那边的“鳌”就是从恒心村下来的主汊,右边的几个稍小的汊就是螃蟹的那几个“跪”了。不过,“跪”也没有那么多数量了。上中学时,我读到《荀子·劝学》篇上说:蟹六跪而二螯,非蛇鳝之穴无可寄托者,用心躁也。当时,我就持怀疑态度,我们小时候经常吃的螃蟹,明明是八只小脚,两只大脚。荀子老先生是古代的学识渊博之人,难道就没有作调查研究而信口开河呀?我们这个山区,那时候螃蟹多得很,我也在石头底下翻过螃蟹。想到我翻出来的螃蟹,又有点明白了。有些螃蟹的脚被蛇虫咬了,有些被石头撞断或挤断了,有些是在与同类的撕扯中扯断了,都与荀子老先生说的“用心躁也”扯得上边呀。即使只剩下了不到半数的脚,螃蟹也照样生存得好好的啊。

今天,我看到东田冲水库就形似一只螃蟹,而且它还匍匐在水里,青青的水面就象它青色的硬背。尽管它的脚数也不够了,但生机勃勃活灵活现的嘞。一边想,我一边走,我要将那几个“曲径通幽”的“蟹跪”深处看得清楚一些。国成和修伟没去船上,也跟在我后面。中间的“蟹跪”虽然没有看到“跪尖”,但还算看进去好远。最右边的“蟹跪”,要越过行洪道,到山腰上才有可能看得清楚呀。

大坝的两边各有一条不到一尺宽的水泥路面,中间是草,而且中间的草侵袭得水泥路面有时连一个脚掌宽都没有了。我大步往前走,还是越过了行洪道。可是,前面没有水泥小路了,草更深了,还时不时有荆棘横生。

他们站在大坝上没有过来了。修伟喊,龙哥,别过去了,柴草荆棘里面有蛇啊。我说,那正好呀,看到蛇了,我立即喊你来,你不是会捉蛇吗?今天中午又有一顿美味了呀。

其实,真的有了蛇,不但是喊修伟来捉会做不赢,而且我自己还极有可能受到蛇咬啊。而且,还不准捉蛇呀。管它呢,我麻着胆子,提起脚杆子就往草丛里走去。不过爬到半山腰上,也没有看到这条“蟹跪”的全部“原形”。路边尽是荆棘,我根本无法再深入,就被修伟喊回来了。

又到坝的左边了,他们还在研究着那两根管子的作用。国成恍然大悟,我知道了,这是自来水管,我们绕过的这栋房子就是水厂,这两根水管把水库里的水抽上来,在水厂过滤,再由小水管、小小水管送到各家各户去。我叹了一口气说,应该是。

但是,我说,山区里兴起的这些水厂,其实没有这个必要。水库里没有肥水养鱼,水质是得到改善了。可上面流下来被水库兜住的是两个小村的生活用水,还有几百亩田的化肥农药水都要到水库里来呀,再怎么样,都不怎么样了呀。

修伟说,是呀,他住在八角亭,他们那里就不吃八亩坑水库的自来水,大家接的都是清亮清亮的山泉水。

这个话题有点大,我到桃树下摘了几个桃子放到摩托车斗里,准备到有清亮水的地方,再洗干净吃下去。

4

到东田冲口,一条公路横亘在前面。我知道,往下不远,就是醒狮。醒狮再下去不远,就是黄门桥了,就能看到“一线天”了。国成的摩托车,却还是往上面歪去。

他说,今天还要带我们去几个好去处。他知道我喜欢游山玩水,黄门桥我已经去过了,今天去的地方绝对更会对我的胃口。国成打破计划反其道而行之,修伟也不反对了,老老实实地在后面跟着。

这条路是石金公路,最下面是石头桥,最上面是金屏。金屏我没有去过,但金屏以下我还是去了三次。一次是抓一个犯罪嫌疑人,一次是到老所长的岳母娘家吃酒,都是在晚上。去年的一个白天,我也走了一次,是送一个精神病人回家。

一会儿,我们就到了精神病人所在的麻园村。再往前面走,稍宽的垅就变成狭窄的冲了。我说,都说溪江是山沟沟里了,这里好象比我们那里还冲一些呀。国成说,那是,算起来,从县城到这里比到我们那里也稍远一些呀。对了,我们那里是双峰和衡阳两县的交界,离这里不远处,可是还有双峰、衡阳与衡山三县的交界之地呀。

到金屏街上,也只是回到了稍宽的垅里。不过,举目望去,山水地理尽收眼底。这里就象一个摊开的手掌,来路的那一条冲是手臂,金屏街所处的平地是手板,而凹了下去的街面是手心。再远处,散开的各条小冲能够分别到达双峰和衡山的不同地方,这些小冲就是手指。一个人,十个手指有长短,从金屏街伸出来的这几个手指,应该也是长短不一的呀。

我们稍事休息,肚子里加了水,车胎里加了气。国成问了店老板,每一条路的方向。然后他说,左边有龙潭冲水库,规模比东田冲水库还小一些,只是那里阴森一些,我们就不去了。修伟插言,我知道,听说一个人去那里摸脚鱼,摸了好久,都摸在脚鱼的背上,摸不到脚鱼边。那个人被吓得赶快上岸,不摸这个脚鱼了。自此,他一生也不摸脚鱼了。

国成继续说,右边有一条道,是到一脚踏三县的地方,那里坡多,太阳又大,我们也不去了。新桥水库自修了之后,就从来没有见过底,就是大旱之年也没有。几条路我们还是走最中间一条,去看看这个水库吧。“一脚踏三县”不去了?我看着国成问。修伟说,反正今天已经随了国成,就继续随他去新桥水库吧。

尽管也是水泥路,但是村道了,路有点窄了,而且是斜斜的上坡往冲里去,他们都细心地看着路面。上到一个冲尾,我左顾右盼,却发现了一口好井,好象就是我老家的那一口井搬到这个地方来了,我就赶快呼叫他们停下来。

他们要停车,我第一个跑到井边,迫不及待地要用手浇一点水到另一个手背上,想享受一下清凉。“有勺子”,我抬起头,一个老人站在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赶紧缩了手,另一只手都还没有浇到。我知道了,老人是提醒我不要污染了这一井好水。是呀,这么一井好水,我手上沾满了俗尘,怎么下得了手呢?我不好意思地死死盯住这一井水,慢慢地,心里也就自觉不自觉地感觉到丝丝的清凉了。这丝丝清凉通过血管流到我的手指尖、脚趾尖,我的一双手和全身都清凉痛快了呀。

水井就在村道下面,只有米把高的石磡。我惊讶这路上的灰尘,下雨时的泥水,那些车上的尾气,还有行人的打扰,怎么就没有让这一方井水受到一点点的污染呢?老人的及时出现,竹勺子挂在竹桩上,这是当地人的悉心保护。但是,现在都是一些留守老人在家,越到山沟沟里越是如此,这些车辆行人以及不测的天气防不胜防啊。

我朝水井里面看去,水不是很深,竟然看不到底,一下子我就明白了。让我看不到底的水井里的水草,和老人一样,也功不可没呀。保护水井的老人们对污染形成了第一道屏障,这些水草就是保护井水的第二道屏障啊。仔细一看,水草还有三层,分别是不同颜色和种类的水草,就好象净水器里那些净水的器具呀。其实,净水器的工序是物理的,水是净了,污染物在一定时间内还留在这些器具的表面上。再要净水,水还要从这些污染物上过,水似乎是净了,但受到了二次污染。即使净水器宣传的有几十道几百道过滤,都难逃这个法则呀。而这些水草的去污是自然的,经过第一道屏障的阻隔,只有少量的污染物到井里了,这三层水草一层一层地又把它们自然吸收了。这些污染物再化为养分,让水草长得更丰茂,吸污能力更强,形成了自然的良性循环。汩汩的清泉从水草下面冒出来,再经过水草的净化,就是如此的清澈了。

我从不同方位上,欣赏、拍摄着这一井水。国成和修伟一只手拿着手机,还轮番着拿着勺子在喝水。在阳光的照耀下,他们的脸灿烂地笑成了两朵大红花。勺子下几滴水掉进井里,井里也开出了几朵灿烂的花。我赶紧拍下了这个镜头,镜头里,井里荡漾的水花是大大小小的。战友脸上的两朵花大小差不多,但修伟黑膛一些,两朵“脸花”红的色彩又深浅不一了。阳光照在他们脸上,照在水面上,更增添了这些花的色彩和立体感。我抬头看太阳,盛夏的太阳也不灼眼了,原来是他也笑开了花,才把灿烂的阳光普照下来,让凡世的这些各种各类的花开得更加灿烂阳光呀。

老人见我们这样高兴,他指着水井旁边的一间小屋介绍说,这口井有好多年头了。他记得小时候,原先这间小屋下面是一块很大的石头。每天早晨,都能看到石头上面比较潮湿,有很多粗大的青蛙脚印。大人们晚上都在禾堂坪上歇凉,青蛙们也找到井边的这块石头上歇凉了。

国成说,不是还有桃子吗?这个好地方,我们就在这里小休息吧。“小休息”是部队行军途中的一个术语,我们是几个当兵的,今天又是“摩托化行军”,这三个字用在这里恰如其分啊。好呀,我立即就从摩托车斗里把桃子拿来了。我们舀水在井边洗,一个一个抹干净。

我边吃边说,我老家冲里的竹山排原来有一口井,是三户共有的。井里也有水草,井水也有这么清澈。我们互相监督着,不在井边洗污浊的东西,真的象这口井一样好了好多年呀。后来,我老家的房子倒了,哥哥弟弟都起房子到垅里了,我在外面也有了房子。再回老家,有时也去看这一口井,上面却被一个水泥盖子封严了。原来是从里面接了几根水管出来,分别到垅里的几户人家去了。一次,我忍不住和侄儿抬开盖子,里面没有水草了,水也不是清澈的了,还带有一点奶白色,显得有一些混浊感。

修伟说,是呀,他家的井还不一样嘞。几兄弟都到冲里接自来水进屋了,就没有人去管这口井了,它索性不出泉水而干涸了。国成说,他到过好多地方,硬是有二十多年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泉水和泉水井了。

不知不觉,一人两个桃子,我们消灭干净了,还把桃仁抛到了好远。国成笑着说,这样的桃子在树上没人摘,就是因为大部分人都不吃。农村还流传着一句话,三个李子救条命,三个桃子送条命。这不是水蜜桃,这样的毛桃子他平时也不吃的,今天我们怎么都吃完了啊?

修伟开玩笑说,今天你才吃了两个,还没有达到“送条命”的数量呀。我说,这是井水的功劳呀。对对对,他们点头起身了,我们上车继续前进。

5

在井边,老人告诉我们,到新桥水库还有十里路。我还有点不相信,前面就是坳上了,应该就是和衡山的交界处了呀。在车上,我们跨过了好多条村尾巴,我才感觉确实有这么远。也有几条冲现出了水库的水位线,应该是新桥水库涨水时到了这些沟沟汊汊吧。国成说,其实在金屏街上到水库还有一条更近的路,是贴着水库走的,但不是水泥路不敢走呀。

能看到水库的水了,我以一种“近乡情更怯”的心情接近了水库。大坝右侧的入口竟然有一个教练场,宽阔的地面上标志着各种线路,还有不少的车辆在进进退退。我有点面熟,这里比东田水库的泻洪口宽多了,啊,这就是新桥水库的泻洪口呀。

我惊怪着,堵塞泻洪口作教练场,这怎么可以呀?这个泻洪口应该是水库和老百姓的生命之口呀。仔细一想,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可以。这个泻洪口,几年难得一用。真有洪水来了,一个这么大的水库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达到泻洪线的,提前把它腾空了就是呀。养兵千日,用兵一朝。和平年代,象部队一样,搞一搞军民共建,支援地方建设,活跃鱼水关系,有何不可呢?

过了泻洪口,就是大坝了。可是,一个大院落落实实地堵住了去坝上的路。大门是开着的,上面却挂着“水厂重地,禁止参观”的牌子。从门里看过去,最远端是有一条铁门通向大坝,好象也是锁着的。国成歇了一会,只得带着我们沿公路下去。到大坝的半腰,又有一条路进去,里面似有几户人家,或者是一个什么单位。仔细一看,也是被围墙围得象铁桶似的。我们索兴到大坝的脚下,不图这个懒了。也好呀,爬上大坝看水库,才知道建设者的艰辛呀。

大坝雄伟壮观,我拿出手机调整着角度,怎么也照不全大坝的全身,就是要把“新桥水库”几个大字都囊括到镜头里也难呀。国成和修伟兴趣盎然,却一口气爬到了半腰上的“桥”字边。右边被建筑挡住了,我跑到左边的菜土里,才勉强在镜头里看到了大坝的全景,照了几个镜头。我又大声叫“慢”,要他们回到“桥”字的圆圈里。字是现得清楚了,可他们在里面却是小不点了。我把镜头拉近,只能看到一个字了,却还是不能看清他们的面像。我从大坝左侧跑上去,他们在那里等我,修伟又把我拽到“新”字里,给我也来了一个镜头。

我们迅速登上了大坝,一下子,我就被眼中的青山绿水吸引住了。我们都拿出手机,他们不停地拍着照片。我面对着水库,以大坝为直径,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视频,把青山绿水都收到相机里了。我又来个向后转,想把大坝外面也来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视频。

哇噻,前面摆着一公里路长一华里路宽一大片鳞次栉比的建筑啊。而且,它们与水库是如此的亲近,距离应该也就是一华里左右。象这样的一大片人居,这么近距离地出现在水库大坝面前,我还真没有看到过嘞。

有句话,艺高人胆大,这是决策者的胆大,还是建设者的艺高呢?我仔细端详着脚下的大坝,内侧是厚厚的混凝土结构,外侧除了那几个大字,除了那些环环相扣的拱形的固坝架构,都是几寸厚的绿茸茸的草地毯。看整个外侧,这些草地毯是肉身,而固坝架构是骨头,整个坝体生机勃勃,活力四射,这座大坝也就永远是安全的了。大坝安全了,那一里路外集居的人群也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我站着不动,双眼从中间看到最右边,再从最右边看到最左边,再从最左边看到最右边。我又一次哇噻了,这不就是一幅《清明上河图》吗?

国成手一指,他惊讶,那里怎么还有一个养猪场呢?我来了一个向后转,顺着国成手指的方向看去,还真有几排一层瓦面的建筑躲在水库的一个湾里呢。国成是一个养殖大户,对这个当然敏感一些,两公里之外的这些小不点也让他发现了。这样不行吧,我正在怀疑这里的治污是不是在“躲猫猫”。国成又说,应该没有养猪了,你们仔细看,有几栋房子上的瓦面也有块冒块的,确实是有一段时间没有养猪了呀。

几个月的没下大雨,水库里的水位下去了。水库两边的青山到水面有几丈高是光光的,看不到一丁点植物。尽管是光光的,让人看上去还有一点苍凉感。但是,水面是平行的,最上面的水位线也是平行的,那么说这些光光的土石结构还是等高的呢,也就有了线条美。绿水青山之间,飘着这样一条等高的“玉带”。我从这边的头看到尾,又从那边的尾看到那边的头,就不是那么苍凉了,而是大自然拿着一支巨笔挥洒的苍劲了。这条“玉带”隐藏在崇山峻岭之中,我们能看到的应该还不到五分之一,又让我有了美好的想象空间。这条“玉带”又象退潮后的海岸线,可是海岸线只能看到一个弧边吧,而水库的这条“玉带”我却能看得这样圆美啊。

右边的“玉”带绕着一个大的水湾,水湾中间还有两个山头,两个山头还几乎被“玉带”包裹住了。应该说,涨水的时候这两个山头就成了岛屿了。幸好没有涨水,两个山坳都高于水面好几米,山头也就成了半岛。可以上去呀,特别是到最中间的那个山头上去,肯定会另有一番风味和情趣呀。没有明显的路,但“玉带”都是相通的呀,也就能够通到上面去呀。别的“玉带”上陡峭一些,有些地方还陡峭得吓人,肯定不能去,一失足会成千古恨的。而通向山头的“玉带”因为是在湾里,就平缓得多了,只是看上去直线距离只有几十丈远,却要转上差不多里把路。国成说有点远,似乎要打退堂鼓。修伟说,不是还有人在山坳里钓鱼吗?他们去得,我们几个兵牯佬的为什么就去不得了呀?

有了修伟这个敢于迎难而上的同盟军,我就第一个在大坝内侧下去。到“玉带”处,我们右转弯,一路谈笑风生。接近第一个山坳,有一些危险,我们专心了一些,也就化险为夷了。

第一个山头上除了拉拉稀稀有一些本年生的小草,没有其它生物了。第二个山头上,好象有一株绿色的植物茁壮生长在上面,让我这个“爬山狂”禁不住提了速。我一声“冲啊——”,就往第二个山头冲刺。到第二个山坳处,才发现几个中年半节的男人在钓鱼。我缩口都没有缩赢,到山头的腰上了,还怀疑钓鱼人会惊怪我惊跑他们快要上钓的鱼,而骂我“神经病”。好在并没有谁把不满发泄出来,至于是不是横着眼睛看我,反正我也不转脸去看他们。

我们都上来了,看到这一株植物也不是能上正垛的高雅之物,而是一蔸金甘塘刺。只有这一蔸刺存在,说明水库里的水有些年间还是能漫过这个山头的,也就不怪先前的山头上光秃秃的了,因为它还要矮两米多高嘛。有了这一蔸刺的存在,说明也有好几年水没有漫过这个山头了,看着它粗大的蔸公,没有几年是长不出来的。山头上有十几平方的平面,却没有任何污染物存在。这上面与水的距离更近了,享受的自然风景更有韵味一些,应该有人来呀,怎么干干净净的呀?我再看这个大水湾,也几乎看不到泡沫盒方便袋之类的东西。应该说,现在的人们文明程度高多了,能够弯弯曲曲到这个山头上的人,不是自吹自擂,我想他们的文明程度又会更高一些。没有留下生活垃圾,也就是正常的事情了。

太阳直射下来,已是正午了。空中,有几只洁白的水鸟在飞,我们坐在山头上不忍打扰它们。脚下,那几个钓鱼人正聚精会神地干着他们的正事,我们也不忍打扰他们。

我说,一定要看到他们钓到一条大一点的鱼。修伟说,是呀,一个这么大的水库,他们怎么钓的都是这么小的鱼呀,而且他们还都要放到鱼笼子里去。原来他用电机在河里打鱼,这样小的鱼,他都不看在眼里呀。国成说,现在这些水库,都禁止肥水养鱼。水库几十年没有见过底,上百斤重甚至几百斤的鱼也会有呀,猪大三百斤,鱼大无秤称嘛。不过,真正在水库里自然生长的大鱼,都机灵着嘞,也就只有这些小鱼小虾容易上他们的钓了。

听国成这样说,我笑了笑应和,那就不看他们钓鱼了,撤出!

6

我们过了第一个山坳,又到了那个有惊无险的地方。修伟在一棚金甘糖刺面前停下了,山头上的那一蔸没有结金甘糖,这蔸上面却厚厚地结着上百颗金甘糖呀。我说,金甘糖即金樱子,是一味补药,特别能浸出黄澄澄的酒来,可惜现在还未黄。

国成走到前面了,他说,这一路好多呀。我一眼望去,是呀,并排起码有十几蔸,如果摘下来,起码有几十斤罗。修伟说,莫急,下次我们还来,带把剪刀来,一个一个剪下兜回去。今后,不论小聚会大聚会,我们都喝这个酒呀。

修伟说得好,下次我们还来。到一个屋场前面,有几株茶树伸展着它们嫩绿的茶尖。我摘了一些放进口里,咀嚼着它们,也咀嚼着修伟说的这句话。越咀嚼,口中的甘甜和清香就更多了。

修伟“随随便便”的一个“不好耍”,就让我们“随随便便”有了这次旅行。本来是计划到黄门桥去,却又让国成“随随便便”改弦更张。让我们一路“随随便便”,看到了这一处处好风景。

我们的前辈给后人留下了这么多水库,既能灌溉农田,又能休闲养眼,每一个水库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呀。龙潭冲水库没有去,还有“一脚踏三县”的地方让我耿耿于怀。就是那口好井,坐落在哪个村、哪个组都还不知道、都还要等待下回分解呀。

这样“随随便便”的旅行,都还留下了这些“无穷”的“余味”。看样子,再有这样“随随便便”的旅行,我都还得“随随便便”地参加啊。

2018年7月13日作于溪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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